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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要脱轨到什么地步?

  薄唇抿出一抹自嘲,他定在原地好半晌,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再次趋前扳开窗叶。

  沙滩上来了另一个女人,她走近,不知对著孩子们说些什么,那小女孩忽然垮下双肩,小男孩则抱著大狗的粗颈,依恋地胡乱蹭著。

  他认得那女人,是不远处那家咖啡屋的老板娘,也是那对小姊弟的母亲。

  小女孩像在跟妈妈讨价还价,后者双手抱在胸前,坚决地摇摇头。然后,那抹让他萦怀的纤秀身影介入母女俩的对峙,她笑说了几句话后,拎著素雅的凉鞋,一手牵起小男孩,又对小女孩说了什么,女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移动两腿,跟著妈妈回家。

  沙滩上留下淡淡的足迹,两大两小的身影外加一条大狗,终于消失在他能够窥觑的范围内。胸中有种说不上来的空虚,他放开那片窗叶,沉静地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那空洞的错感仍在。

  她是他的秘密。

  他其实不太明白最终想求得什么,人生至此,他得到的很多,但失去的更多,得与失之间早已没有平衡点。时常,他会以为把自己也弄丢了,那个真实的他太易感,疯癫狂乱,教他害怕。

  他渐渐学会心如止水,不让心感到疼痛,更别去遗憾什么。若不是遇见她,他想,一切会容易些,他的自我催眠将更完美。

  所以,她变成他的秘密,会让他轻易就碰触到自己底蕴的秘密。

  所以,谁也不要去揭穿这个秘密,包括他自己。

  远远地看著、想著、独品,别去惊扰这一切……

  “有人在吗?”

  女人的嗓音柔软,虽刻意扬高,仍轻细温柔。

  “有人在吗?”

  率先撼醒他神智的不是那柔嗓,而是汪汪的狗叫声。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浑身像窜过电流般,狠狠一震,浓眉挑飞,倏地瞪大双眼。

  透过片片的百叶窗向下望,他窥见,那属于他的秘密的小女人,不知何时已来到小屋门前,身边还跟著他的大白狗。

  第二章

  心头如中巨锤,他竟有种想逃开的冲动,或像鸵鸟般把头钻进土里,假装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但想归想,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在自己意识到的同时,他人已走下楼,打开了那扇门。

  砰——

  不知是否他的力道太大、动作太突然,门外的小女人双肩微颤了下,还反射性地后退一小步。

  他抿唇直视着她,费力压抑起伏过剧的胸脯。

  余文音先是一怔,有点儿被他古怪的表情吓到。他看她的方式很特别,特别得……连她也不晓得该拿什么东西作比喻才够贴切。

  微微的,她牵唇笑了,下巴略扬,那抹笑友善而温柔。

  “围墙的那扇原木门没有锁,所以我不请自入了。还有,你家没安装门铃。”顿了顿,眸光不由自主地瞄向他身后,又静静回到他沉峻的脸上。“我打扰到你了吗?”

  他仍是不语,高大的身躯动也未动地杵着,那两道眼神深幽幽的,像两口井。

  果然是不速之客哪!她在心里对着自己扮鬼脸。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忙,大白我带回来了。对了,还有这个——”双手捧着某物,往他面前一递。“这是‘蓝色巴布思’的招牌点心之一,吃过的人都说不错,也请你尝尝。”

  躺在她手心上的是一只白瓷圆盘,上头用透明的玻璃盖盖住,可以清楚瞧见里边盛着五、六块金黄色的烤松饼,一旁还摆着蜂蜜和果酱。

  虽说松饼是“蓝色巴布思”下午茶的大卖点,但作法一开始是她传授给表姊的,至于眼前这一盘,更是出自她这位大师之手。

  低垂颈项,男人死死盯着那盘点心,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汪、汪——呼噜噜~~汪汪——”八成是嗅到食物的香味,大白绕着她的脚边乱蹭,大有撒娇的嫌疑,它“嘿嘿”地吐出舌头,卷卷的大鼓尾翘得好高,一副准备要扑上去的模样。

  难解地,他的行动总是此思考来得迅速。瞪着狗,他忽地出手抓住余文音的臂膀,将她拉进门里。

  “不可以。”沉声命令,不让大狗跟进屋里。

  “汪汪——”

  “去那里。”无视于它无辜的眼神,他指着院子角落那栋狗屋,清楚地下达指令。

  “呜唬……”大白可怜地晃晃尾巴。

  “去。”

  男人不怒而威,指令下得强又有力。

  结果,人狗对峙不到五秒,大白最后还是很识时务,老牛拖车般,晃啊晃地走回自个儿的狗窝,虽然狗脸瞧起来好哀怨。

  “噗——”

  身后有人忍俊不禁。

  他撇过峻脸,见她一手忙捣住不小心逸出笑音的嘴巴,两颊白里透红,连眸底也染上笑意。他胸口绷了绷,意识到好不容易修炼有成的定力,正要面临人生中最严苛的考验。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他要是还够理智,就该马上开口请她出去,带着那盘看起来该死的可口又该死的诱人的松饼离开这里,别来招惹他。

  “松饼要趁热吃,你忙吧,我不打扰了。”她静语,再次递上暖盘。

  有一瞬间,余文音一颗心仿佛提到喉咙,她竟在紧张,怕他拒绝。

  他是该拒绝。他偷看她整整三个夏季了,他想,他会偷看她很久、很久,久到潮水不再来,而那片大海再无一朵浪花;久到她在他心中,随着岁月沉淀成如琥珀般的记忆,让他独吟低回。

  他该冷着脸、狠着心拒绝。

  可是……

  可是……

  那盘松饼什么时候跑到他手上了?!是他主动伸去接过来的吗?

  疑惑尚未厘清,跟着,他听见一个极其熟悉的低沉声音,坚定地说着:“我不忙。”心里一骇,那是他!他不应这么说,但他的确说了!

  “你没打扰我。”完了!真是他!

  余文音实在分析不出男人此刻的神情,他嘴上虽这么说,眉峰却淡淡纠结,眼底隐晦,却似有若无地闪动着异光。

  近看着他,更发觉那脸部轮廓深邃,英挺的浓眉底下是一对好看的单眼皮眼睛。以男性的角度来看,他的睫毛是过分密长了些,当眼眸微垂时,只觉那目光忧郁又淡漠。

  他像在生气,又似乎不是。她心里有些迷惑。

  腼腆一笑,她沉静道:“我过来找你,除了带大白回来、请你吃松饼外,其实还想看看你的伤。我跌在你身上,把你撞倒了,你手臂的擦伤不碍事吧?”边问,她脸容边偏向一边,顺手轻轻扳过他的臂膀,眼睛不禁圆瞠。

  “你没有处理?!”手肘和臂膀后都有伤口,不很严重,但他似乎没去在意,微涸的血珠仍有些触目惊心。

  他的话真的很少,事实上,是真不知应该说什么,只会定定瞪着她碰触他臂膀的小手,跟着,目光又困惑地移向她靠得好近的小脸。

  她垂着眸,白额漂亮,眉心不以为然地淡蹙着,软软的呼吸避无可避地拂在他臂上,他感觉身上的毛孔急速起了变化,膨胀,收辖。收缩,膨胀,他的心舅有些不能负荷。

  蓦地,他手里的白瓷圆盘被接走。

  “急救箱放在哪里?”没察觉男人的异样,余文音边问着,边将松饼搁在门边的矮柜上。

  脸很热,不寻常地发热,脑子里腾烧着一种近乎可耻、下流却又疯狂甜美的念头。他抿了抿唇,被心中极度想亲吻她额头的欲念给吓到……不,不对,他渴望亲吻的绝对不止是她的额而已……

  “家里没有急救箱吗?”越瞧心里越不舒服,他都没觉得痛吗?“咖啡屋那儿应该有,我回去拿。”丢下话,她正欲往门口走,男人忽地握住她的细腕。

  余文音回眸,疑惑地看着他,见他薄唇微动,终于出声。

  “小伤而已,不用那么麻烦。”基本上,要不是她提及,他根本无心去留意那几道际痕。

  “不可以。就算是小伤口也要好好处理,至少得消毒。”身为长姊的架势不由自主地摆了出来,她语气尽管柔软,态度却坚定得很。

  余家三个姊妹中,她排行老大,底下两个妹妹对她的话向来言听计从,可能打小就有当人家长姊、长女的自觉,那体认已根深柢固,让她很习惯去照顾别人,也很习惯把责任往肩上扛。

  男人的双目眯了眯,眼神极深,如在评估什么,好一会儿才道:“在二楼浴室的柜子里。”

  余文音微怔,听他慢吞吞地接着解释。

  “你要的急救箱。”

  “喔……那、那我帮你搽药。”

  她是怎么了?竟莫名其妙的脸红心跳?意识到他还握着她的手腕,那奇异的温度像烈阳下的海水,明明不灼烫,却依旧热进她心窝。

  这一回,他没再有任何异议,只略嫌僵硬地点点头。

  撤回手,他双掌轻轻握拳,掉过头迳自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盯着男人宽阔的肩背,余文音不晓得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在他放开她的前一刻,他似乎更用力地紧握了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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