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拍了拍裙上的褶皱,安若兰很有礼貌的告辞,「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可以再来找我。」但她不保证一定配合。
「最好你说的是真的,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李绮珠发狠的声音自身后传入耳中,安若兰不以为然的抿抿唇。她又不是被人吓大的。
走到小花园的入口,她深吸了口气,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脖颈。老实说,刚才脖子都快僵硬了。
「怎么,不舒服?」
听到身后有人讲话,她猛地扭头去看,差点儿扭到脖子,对来人不免带了三分怨怼之色,「就算刚才没,现在也不舒服了。」
「要我帮忙吗?」
一袭青衫的穆天波站在一丛花草前,温文无邪念,神态关切,让人有种被呵宠的错觉。
她甩了甩头,拍拍脑袋,提醒自己不要幻想过度。
「不需要。」
「最近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将军多心了。」
「但愿是我多心了。」
「将军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回房去了。」想到刚刚李绮珠对自己的警告,她的心情就很难高兴得起来,连带的也不想看到眼前这个祸首。
看着她转身就走的身影,他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开口道:「还有数日我们就要到杭州了,想来你一定很高兴见到家人的。」
她的脚步停下。什么?杭州、家人?这下惨了,西洋镜要被拆穿了,还玩个鬼啊!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是呀,我是真的高兴呢!」
穆天波的神情益发的愉悦起来。虽然她极力隐藏,但是不稳的音调依旧出卖了她。
「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才把这当礼物送你,你果然很高兴。」
是呀,简直高兴得想杀人了。安若兰忍不住银牙暗咬,无声在心中诅咒他。居然给她玩阴的,要不是她初来古代人生地不熟,也不至于连回京的路线有误也不晓得。
「谢谢将军的美意了。」
「应该的。」
「奴家以为将军还是把心思多花在李家妹妹身上更好。」转过身来,看着他,她的语气十分的诚恳。
他面色一肃,没有说话。
「见过我的高堂大人,将军应该就会安心的回京了,是吗?」她带了几分挑衅的看着他。
「当然。」
「那么我们不如加快行程如何?」她故意顿了下,「因为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你了。」
穆天波脸上掠过黑线。她故意的。
*
「他真的这样说?」李绮珠喜不自胜的问。
四九点头,「爷是这么吩咐小的的,请小姐一起去。」
「太好了。」注意到他的侧目,她掩饰的干咳一声,「我是说我也正想上街去呢,有将军的陪伴自然是最好不过。」
「那我们走吧,爷还在等。」
「你先去,告诉将军我马上就到。」
「小的告退。」
一等他退出,她就招呼婢女帮忙换衣梳髻,屋内顿时忙成一团。
当打扮得异常华贵美丽的李绮珠出现在四九面前时,他只能张大嘴巴,呆愣傻怔的目送她婀娜多姿、摇曳生姿的走进穆天波的房间。
她走进房间的时候,穆天波背对房门正专心的看手上的一件东西——血一样红的颜色,模实而又精致的花纹……
她脸色倏地大变。是安若兰的那支血玉簪!脸色变了又变,银牙磨了又磨,整理好愤怒的心情,她这才轻轻出声,「将军。」
听到声音,他急忙将簪子收入袖中,回过头来,「你来了。」
「能与将军同游是奴家的荣幸,自然不敢怠慢。」
「那我们走吧!」
她迟疑了下,才道:「就我们两个吗?」
他微微一笑,剑眉轻扬,语带讶异的问:「难道姑娘还希望有别人一起去吗?」
「当然不。」李绮珠立即脱口而出。
「那就行了,我们走吧!」他笑得温煦如朝阳,和暖如春风,更于斯文之内暗隐着一抹情意,让她的心跳瞬时加快了频率。
「好。」她一时眉目皆舒,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
眼看就要到宫驿门口,穆天波目光一闪,望着不远处那抹纤细的身影,不为人知的掀了掀嘴角,「安姑娘,你也要出去吗?」
正在同守门人拉关系的安若兰马上转过身,目光露出丝许的困惑,「你们也要出去?」
「将军邀我一起逛街。」李绮珠很挑衅的投过去一瞥。
「哦。」她平淡的应了声,「那你们去吧!」
「安姊姊不去吗?」
安若兰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吗?居然喊她姊姊呢!「我怕外面的太阳过于毒辣,晒出病来,还是妹妹跟将军去好了。」
「姊姊真的不去?」
她眨了眨眼,一抹恶作剧的光芒自眸底闪过,「如果妹妹很希望我一起去的话,我……」
「不是不是,那姊姊还是留在驿站休息好了。」李绮珠惊惶失措的打断她的话。
「那你们快走吧!」
穆天波漫不经心的扫过安若兰笑咪咪的神情,什么也没说,率先跨出门槛。
李绮珠一见他走出,马上跟了上去。
目送他们出门而去,安若兰喃喃道:「走吧走吧,你们不走我怎么走啊!」
「安姑娘——」守门人先行开口。
「不用说了,我不能出门是不是?」她接过话头。
「将军吩咐过,这几天不许安姑娘单独出游的。」守门人诚实以告。
她无言的诅咒穆天波上千遍,脸上却浅笑盈盈,「原来是这样,好在我也没什么非办不可的事。」
「安姑娘若是要出去,将军交代得有他的陪伴才行。可是姑娘刚刚又不跟将军一起出去——」
她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下。穆天波根本没同她说过这事,更何况他分明就是变相软禁她,再不想办法脱身,胡编的身世就要被拆穿了,所以还是得想办法闪人。
有道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正门行不通,后门总有得走吧!
不过,等她找到后门的时候,满脸的喜悦统统灰飞湮灭,后门守门者竟然有四人之多,正好是一桌麻将的数儿。
「安姑娘——」
「不用说了,一定是穆天波吩咐过了。」她说得有些有气无力。
「原来姑娘早就知道了。」
「对呀,我只是待在驿站无聊四下走动一下。」脸上带笑,一副没什么的口吻,实则心里已经再次将某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从后门一路沿着墙而行,行至一处隐蔽所在,打量过四下无人,安若兰想方设法攀上墙头,但是正当她在墙头坐稳,打算向下跳时,就看到一张笑脸。
一张很恭敬的笑脸,却是不容错认的,穆天波的随从之一。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只觉嘴含黄连,苦不堪言。
「启禀姑娘,将军已派人守在驿站四周,尽保护之责,如果姑娘要出去的话,等将军回来再陪你去吧!」
安若兰的嘴角抖了抖,克制再三才以平稳的音调说:「我只是想坐在墙头看风景而己,并不想出去。」
「那小的就不打扰姑娘的雅兴了。」该随从很狐疑的抬头看了看面前那一排非常茂密的树木。这样真的可以看到什么景物吗?
*
第5章(2)
「上面的风景真的很迷人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吹拂着晚风,昏昏欲睡的安若兰猛地惊醒,身体在墙头之上一阵摇晃,差一点儿就摔落下来。
「人吓人吓死人啊,谁这么没有公德心——」一看到穆天波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的声音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你是真的被吓到了。」他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
她用手捂着胸口,僵硬的扯了扯脸皮,「是呀,差一点儿就魂飞天外了呢!」
「那确实是我的不是了。」
摆了摆手,安若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请求你离开我的视线。」因为他的存在已经让她饱受李绮珠目光的凌迟。
他稍作迟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她表现得非常的大度。
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他唇畔的笑颇有深意,「你真的不是因为不敢跳下来而一直待在上面吗?」
下一刻,她的眼睛就瞪到极限,牙齿忍不住磨得霍霍有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不是。」
他神情愉悦的点头,「那我就可以放心走了。」
咬牙切齿的瞪着某人离去的背影,安若兰突然意识到再这么下去,她总有一天会被那个男人气到得内伤。
真是活见鬼了,自从掉到古代,她在男人堆里一向无往不利的战绩就屡屡受挫,而且还是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这太失常了啊!
「你是骗子。」
她霍地扭头,讶异的看着一脸怨愤的李绮珠,「我是骗子?」
「你自己说过跟他没关系的。」
「我们确实没关系啊!」她感觉自己很冤枉。
「可是你却把定情用的簪子送给了他。」
安若兰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定情用的簪子?一道露光闪过脑海,她想到那支血玉簪,好像是有两天没见着它了。
「我没有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