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正中央的黑色皮质沙发上,元南城斜靠的高大身躯几乎躺平;藤少广则是瘫在元南城对面,长腿老实不客气地抬在茶几上;穆罕闻优雅的坐在单人沙发椅,对那两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粗鲁样,他已经练就视而不见的功力。
相较于那三人,樊之将习惯站在书房靠窗角落,四个人刚报告完海外营运状况,等着少爷的发言。
“香港那边,除了黑道闹事,还有其他问题吗?”赌场生意,利润可观,谁不想多赚一分,金武宽明白樊之将面临的难处。
“没什么问题,黑道那边我会尽快谈妥,这点少爷可以放心。”
樊之将沉稳内敛的处事原则,精准眼光在商场上无往不利,这也是金武宽敢放心将香港赌场交给他的原因,应付香港人势利刁钻的胃口,樊之将是不二人选。
“那你们呢?”金武宽细长眼眸扫过另外三人,双手交叉撑于下巴。
“‘南门’一切正常。”元南城懒洋洋答道。
“‘西进’上个月净收入成长一成,我打算再扩地兴建娱乐事业。”穆罕闻看准了休闲渡假的远景,正在拟定企划书。
“‘北谷’这边情况也不错,不过有件事可能需要少爷出面处理。”
金武宽扬起薄唇,走到沙发边,侧坐于元南城这边的沙发扶手,修长双腿交叉,环胸睨了眼藤少广。
“你说吧。”
“上个月有人来‘北谷’踢馆,白吃白喝了好几天,最后还欠了一屁股赌债。”
“现在人呢?”
“什么?钱没还,你就这么让人走了?”元南城跳坐起身,重拍了下桌面,对藤少广的做法很有意见。“你没让保镖押人?”
“押人?”藤少广干笑两声,冷睨元南城一眼,“如果可以,我也很想押人,可惜我的手下不敢。”
穆罕闻嗤笑了声,藏在镜面下的俊眸眯了眯,“连日本黑道都急着讨好的‘北谷’赌场,竟然有人敢在藤少广面前撒野,怎么?你的手下怕惹事,你也跟着闷不吭声吗?”
藤少广被贬损得俊脸泛黑,握拳忍着火气没发作,将所有问题丢回给金武宽,“少爷?”
金武宽好看的脸上露出笑意后叹了一口气,接着又无奈的摇摇头,没好气道:“姬儿这回又去你那里胡闹了?”
前阵子,无聊的她找朋友去了趟日本,没想到却给藤少广添了不少麻烦,看他一付扼腕样,不难想像当时他被整得有多惨。
除了姬儿,还有谁能让藤少广这么束手无策。
“不算胡闹,只不过姬儿莅临‘北谷’当天,赌场进帐亏了一成。”而他跟美女的约会自然也被破坏怠尽。
“那些亏损全记在我的名下,让你的秘书来跟我请款。”
大家一听是姬儿所为,可怜的同情起藤少广,还十分万幸她没选择光临他们的赌场。
否则,依她大小姐的性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樊之将走过来坐在元南城身边,不满地对藤少广说:“你不应该让姬儿进出赌场。”樊之将对金漫姬的行迳大有意见。
“那能怎么办?难不成还真要我出面请她走人?”只怕她小姐脾气一来,不将赌场闹个鸡飞狗跳才怪。
樊之将讥说:“若是姬儿敢进‘东升’一步,我会毫不客气把她丢出去。”
问题是,姬儿再怎么爱闹,迄今还不曾逛过樊之将的“东升”赌场,她逗留香港的乐趣是血拼逛街,而“东升”的大门她大小姐至今可能还不曾踏进过一步。
“少爷,你看呢?”
金武宽笑了几声:“由她去吧。”姬儿的任性,有一半是他宠出来的,既然如此,除了替她收尾,还能有什么办法?
就这样?
几双眼睛瞪大,以为少爷在开玩笑。
金武宽摆摆手,“除非她真闹得无法无天,否则她的赌帐全记在我名下。”对金家的掌上明珠又是自己的未婚妻,金武宽除了纵容还是纵容,姬儿是父母留给他最好的礼物,而他容不得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及欺负,“姬儿只是爱玩,不碍事的。”
只是爱玩吗?
除了樊之将,另外三个人的表情都是僵硬不自在,尽管他们也疼爱姬儿,但樊之将说得对,女孩子家还是不该涉足不良场所。
少爷肯定没见识过姬儿进赌场时的潇洒样,挥金如土的气魄,堂堂五尺以上的败家子都要甘拜下风!
金家的权势,政商人脉通行,就连平常人避之惟恐不及的黑道,金武宽依然有相当交情,别瞧他一派温文儒雅秀气样,骨子里可是个道地生意人,尽管年轻,但他的胆识确实为金家另外开创另一番全新格局。
既然少爷都开口,他们这些属下哪敢有异议,只能心里乞求,亲爱的大小姐,别真有一天出现在自己地盘,那就佛祖保佑了。
金漫姬兴高采烈冲进客厅,差点与迎面而来的佣人撞得正着,“之将回来了吗?”
“樊先生正在客房。”
金漫姬闻言,撩起裙摆,笑逐颜开,拔腿往楼上跑去。
“大小姐,少爷请你到书房找他。”佣人在后头叫嚷,但奈何金漫姬头也不回地跑上楼。
“跟大哥说,我很忙。”
“可是少爷说有急事……”
“再急也不会比我的事更急!”语毕,人已一溜烟地消失在转角。
砰!
好痛!
金漫姬抚着差点被撞扁的鼻子,呻吟叫痛。
“姬儿?”
是她大哥?
金漫姬边抚鼻子,边偏头看着大哥,“大哥。”
金武宽一见她疼得眼眶都红了,“大哥看看。”他才刚由樊之将的房里出来,迎面就被姬儿给撞了。
金漫姬撒娇着:“人家的鼻子好痛。”
金武宽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检查一逼,“哪里痛?”对于她的莽撞,金武宽不忍多加斥责。
安安静静的,金漫姬靠在大哥怀里,由得他又是揉又是哄的,她这才停了抱怨,“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个月,他几乎都不在家,就像往常一样,他天天忙于工作。
“我跟之将一起回来的。”
之将?
金漫姬被撞得差点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如此匆忙跑上楼的,她是为了樊之将。
“大哥,之将在房里吗?”
“嗯。”
金漫姬挣开大哥的怀里,转身准备越过金武宽,却被他给拉住。“你要去哪里?”他难得回来,想要姬儿多陪他一会儿,可她竟是见到他就转身要走。
“我要去找之将。”
找樊之将?
那小手毫不犹豫挣脱他的大掌,头都没回地往前跑去,而她身上的及膝圆裙洋装,像只花蝴蝶似地翩翩飞起,夺走他所有目光。
金武宽眉宇不觉拧紧,他竟然感到莫名失落,只因为姬儿由他身边跑开,她不过是去找之将,为什么他会如此不安,为什么?
直到姬儿进到樊之将房里,金武宽眼眸别有深意眯起,面无表情地紧绷下颚,他抱胸定着那扇当着他的面关上的房门。
心里暗忖,她找之将是为什么?
第3章(1)
她一定要问清楚,那件传闻是真是假?
无风不起浪,如果真没那回事,为什么外头会传得如此沸沸扬扬?
断袖之癖?
竟然有人谣传“四方”的铁汉嗜好断袖?
这件事非同小可,她无法当作不知情,如果可以,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亏他长得那么英俊潇洒,多得是爱慕他的女人,怎么可以跑去爱男人呢?
砰!
客房的门被人粗鲁地推开,因为力道过大,门板撞到墙壁,发出震耳声响。
“之将!”金漫姬不淑女地喊着。
坐在床沿审看文件的樊之将,才讶异闯入者是谁时,即见金漫姬飞也似地扑了过来。
他被大哥派去香港后,虽然偶尔还会回台湾,但毕竟不再像以前可以天天见到人。
没有樊之将的日子,她竟然怀念他训人的酷样。
高大身躯来不及防备,被撞得往大床倒去,双臂反射性地搂住金漫姬。
两人横倒在大床中央,金漫姬倒在他厚实胸前,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传进耳里。
樊之将没好气地沉声训着:“你怎么还像小女孩一样撞?”
“我哪有撞?我是想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她说得有理所当然,还不忘损他一记:“是你老了,连我轻轻一撞都捱不住。”
她即将十九岁了,八岁的差距教两人的代沟更深,自从发生雷电事件后,樊之将与她的距离似乎更远,除非必要,他推掉任何可能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而这样的态度着实伤了她,一次多过一次,让她觉得难堪。
“你找我有什么事?”
以为这趟回来可能见不到她,没想到她却主动找上门。
“没事不能找你吗?”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好久了,她发觉樊之将的黑眸,比上一回更深邃迷人。
“既然这样,生日礼物我正好可以亲手交给你。”
“你说你要送我礼物?”她美目直瞪,很是讶异。
天,是不是下红雨了
樊之将竟然会送她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