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冒不轻。”他又说。
“你眼力真好!”她一副他终于发现的表情,从斜背的小包包里拿出面纸。让他看到她的糗样不是她愿意的。“你是医生?”
“不是。”
她也不认为他是,因为他看起来就没有什么同情心的样子,所以也没奢望得到肯定的答案。只是,经历过纽约天寒地冻和大雪气候的她,居然会在台湾的初秋得了重感冒,明明只是秋高气爽的环境和温度,她却被病菌侵袭,折腾得像是一只病猫。
没有健保,看病必须自费,由于她的每一块钱都得省着用,所以不敢去看医生,只能买买成药,然后多休息、多喝水、多吃维他命,幸好她从纽约顺手带了几瓶维他命来台湾,不然她这会连这东西都没得吃。
想想自己的胆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她机票一订、护照一拿,随手收拾了一个皮箱的衣物,就直奔机场飞到台湾,当然她不忘留下一封信,起码要让自己的老爸、老妈知道她在哪里。
用面纸捂着嘴的猛咳了几声,现在她真想倒头睡上个四十八小时,摆地摊原来这么辛苦。
“你看医生了吗?”他边注意路况边问。
“你怕被传染啊?”
“我不想感冒,而你也该去看医生,如果这之前没有去看的话!”丁捷磊实际而且带着霸气的说:“你到底看了没?”
“吃过药了。”她该下车了,他到底是想载她去哪啊?“麻烦你路边停一下。”
“你要下车了?”
“难道你要载我回你家?还是要把我载去卖?”她不忘幽默的说。
“载一个病恹恹、重感冒的女孩回家或去卖,我想都不是好主意,我看起来没有那么笨吧!”他没有停车的意思。
“那请问一下你的打算是什么?”米芯妮并不怕他有什么企图,只是……
这男人即使坐着,个子看起来也很高,身形是超乎寻常的结实,有着明显强健的体魄,脸上的轮廓线条分明,英俊得不可思议,那冷冽的眼神及挺直的鼻梁告诉人他是个极自信而且超自负的男人,方正的下巴、有力的唇线,当他不苟言笑并紧紧的抿着嘴时,代表他是一个意志力坚强、果决又有点冷酷的人,浓密的黑发狂放不羁的垂在他的额头前及脑后,显示着他的桀骜特质。
这个男人……应该要保持距离,惹不得。
还有他那双眼睛,宛如石墨般的深黑色,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令人难以昭架。
掂掂自己的斤两,米芯妮决定改变主意,还是“怕”他好了,她自身的麻烦已经不小,不需要再添一些无谓的困扰。“我想你还是让我下车吧。”
“我会让你下车的。”他给她一个不必想太多的表情。
“你会?”
丁捷磊扬起一个隐约的讽刺笑容。“你可以算是清新、慧黠那型的女孩,也可以算是漂亮、动人的那类,但是我以男人的眼光来保证,还绝不到国色天香、美艳绝伦的地步,如果你认为我不会让你下车,那你真是想太多了。”
米芯妮认为自己又被羞辱了一次,这个男人一副他没有兴趣把她怎么样的意思。
“在你看过医生之后,我不会再让你上车。”他更干脆的说。
“不会再让我上车?”她莫名其妙的担起心。
“你还想再上车?”
米芯妮摇摇头。不管了,走一步是一步,不要想下一分钟会发生的事,见招拆招就是,她都敢单独从纽约飞来台湾了,她还怕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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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已过了夜间门诊的时间,米芯妮只能看急诊,幸好真的只是重感冒,没有转肺炎的迹象,不需打点滴、不需住院,只要按时吃药,多喝水、多休息,三天之后再回诊就可以。
丁捷磊早就注意到她并没有拿健保卡出来,而是跟护士说要自费,但当她拿着药单要到缴费处缴费时,忽然回过身看着一直走在她身后的自己,咬了咬唇,平静的说了一句。
“没有钱。”她有点脸红的说。
“你的健保卡呢?”他可以帮她,但是没打算当白痴,这年头会骗人的女孩太多了。
“掉了。”她的谎已愈说愈顺。“我的皮夹被扒了,所以什么证件、身份证、信用卡都没了。”
“报案了吗?”
“你是问我……我是向哪一个警察局报案的吗?”米芯泥强作镇定。
“你似乎真的很倒霉。”丁捷磊没再追问,只是掏出皮夹。
“我想从我当孤儿的那一天起,我就和倒霉结缘,和幸运绝缘了。”她本来是不想洒狗血、来肥皂剧情节的那一套,但是这个男人看起来如此冷酷、犀利,不装可怜怎么办?
从皮夹中拿出了两张千元大钞给她,他静静的看着她缴费。曾经他也有这种感受,抱怨老天不公平、抱怨自己是个孤儿,但现在……他感谢自己是个孤儿,因为如此他才会努力活下去、努力的爬上事业巅峰,迈向成功。
拿着找回来的钱,米芯妮想要交给他。
“你留着吧。”他头一摇的拒绝。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还你钱。”至少在这一点上她是诚实的。
“不用还了。”他慷慨的一挥手。
“你是慈善家?”她低低说。
“没这两千元,我的日子不会有哪里不一样,但是对你而言……”他不可能没有惧隐之心,而她其实看起来是需要协助的。
“所以你是在施舍我?”米芯妮有点悲哀的自嘲。在纽约的堂堂“纽约之花”,没有想到这会竟会落到被施舍的地步。
“你不需要吗?”丁捷磊直接的问。
“我需要——”她难过的承认,什么叫虎落乎阳被犬欺她是领教到了,想不到她米芯妮也有这一天。
丁捷磊发现自己有点残忍,对一个女孩,尤其是孤女的困境,他竟然还如此直来直往,看她微红的眼眶、强忍的苦涩,他不禁自责,有必要这么冷硬吗?
“你几岁当孤儿的?”他为了改变气氛,随口问。
“我不想谈!”她眼神一惊,拒绝提及这个话题,若被爸妈知道她自称孤儿,他们一定不会原谅她。
他了解的点头,“还是令你这么痛楚吗?”
“是不好受。”她勉强答。
“我懂。”
“你懂?”米芯妮狐疑的偏头看他。
但是丁捷磊没再接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等药,在这等待的期间,他只是偶尔看看她,那默默怨言似的梭巡眼神,令米芯妮心里发毛,幸好是在医院里,不然她真的会吓破胆。
拿到了药,她深深的向他一鞠躬,然后打算和他说再见。
“我送你回家!”丁捷磊抢在她之前忽然说。
“但是……你说你不会再让我上你的车。”米芯妮僵硬的说,声音快要没了。“我不想再欠你更多的人情,真的!”
“你不会是突然没胆了吧?”他激她。
“我……”她左右为难。
“你刚刚都敢拍着我的车窗非上车不可,现在是突然成了胆小鬼吗?”丁捷磊的话叫她没有理由反驳。
“刚刚是有警察。”
“我可以找几个警察来证明我是好人。”
“我相信你是好人!”她是怕被揭穿身份啊,这个男人是精明、剽悍的,万一被他发现她一开始就在说谎,那下场八成会很凄惨。
“我话可能说得太快,说不会再让你上车的事,我收回。”他很勇于认错。
“我可以坐公交车回去。”
“那你可要多浪费公车钱。”
“丁捷磊,你做得够多了,”米芯妮小声的想说服他,“真的已经很多了!”
“所以不差再送你回家。”丁捷磊比她更坚持。“你喜欢浪费时间吗?”她这个样子让他怎么也放心不下。
“不喜欢。”她想也不想的说。
“那走啊!”
“你没有别的事吗?”米芯妮又咳了起来,愈是不想咳,喉头愈是发痒,最后,她咳到弯下了腰。
现在没有!“你最好快点回家吃药!”他皱着眉扶住她的手臂,万一她突然昏倒,他还来得及接住她。
“真要送?!”她痛苦的看他。
“我不想做的事,绝不会做,既然说了,就一定要做!”他简单回答。
一个惨笑,米芯妮只能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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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丁捷磊的宾士停在这一幢又破又旧又黑又阴森森的公寓前,他脸上的表情也很阴沉。
“你住这里?!”只怕一个大男人都要在这种地方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了。
“这里便宜。”她淡淡地说。
“你怎么找到的?”
拜托,她来时拖了一个皮箱,手上的钱又不多,也不知道会在台湾待多久,当然只能找价钱愈低的地方啊!“你以为一个孤儿可以去住总统套房啊!”
他难以苟同的摇头,“这里……看起来就不安全!”
“我又没有国色天香、美艳绝伦的面貌,我怕什么?”她流利地把方才他说的话奉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