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臭小子,说什么浑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田荣怒道,跳上前一把抓住命福的衣襟,作势要揍她。
「田总管,住手!」叶云荷大声喝止田荣的冲动,眯起眼,冷冷逼视命福。「继续说下去——」
命福吞吞口水,面对紧绷的气氛,还是鼓起了十足勇气,勇敢道:「三少爷曾经真心对待过您,也诚心希望您过得好,但现在,您已经是赵夫人了,求您松手放了三少爷,行吗?」
「如果我说不行呢?」叶云荷冷笑,以指戳了戳命福的额头,警告意味十足。「我就是要他一辈子只对我好,你说行吗?可以吗?」
命福抬头挺胸,骨子里的硬脾气也拗上了,忍不住激动起来。
「您只是利用少爷的好,在满足您自己罢了,我实在很怀疑,您到底有没有真心待过三少爷?」
叶云荷脸色乍变。啪!冷不防伸手赏了命福一巴掌。
好个不知好歹的臭刁奴,竟敢出言教训她!
「我要怎么对待他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这贱奴来置喙!」叶云荷怒不可遏道。「拿钱办事,才是你这种人应该做的!」
命福忍着脸颊上隐隐的疼,没再与她针锋相对,反而深深一鞠躬。
「非常抱歉,刚才的言词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赵夫人原谅,如果没有别的事,命福告退了。」语毕,头也不回,疾步奔出房间。
咬着牙,强忍眼中的泪水,她快速跑过院落,只想尽快离开赵府。
一出赵家大门,她狂跑一阵,直到两腿发酸、呼吸紧窒,才缓下脚步,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倚靠着占地宽广的围墙大口喘息。
口里的咸腥味扩散,她不自觉地伸手一抹,赫然发现嘴角早已流了血。
刚才那一巴掌,是她该受的。
她只是个下人,不该出言顶撞叶云荷的,但她不后悔这么做。
她想保护戚卫雪,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绝不!
正兀自想得专注之际,倏地,一阵突来的奇异声响惊动了她。
什么声音?
命福一转头,忽然瞧见有个人正从赵府里攀越围墙出来,才想出声提醒对方小心,那人即双脚一滑,直接重重摔在她面前。
「喔——」那人闷哼一声,浑身是伤地躺在地上呻吟,一时间爬不起来。
「喂,你还好吧?有没有摔伤?」命福冲上前扶他一把,一见到对方的脸,不禁大吃一惊,失声喊:「命禄?!」
对方一听到她的声音,也讶异抬起头,同等震惊。
「阿、阿姊?!」
「命禄,你怎么搞成这样?」她不解地看着全身是伤的弟弟,刚才那一摔,不至于伤得这么重吧?
此时,围墙内似乎隐隐传出一阵骚动。
命禄抓住命福的手,忍痛爬起身。
「嘘,有话晚点再说,先逃命要紧!」
「啊?!」
第8章(1)
命福带着命禄潜回戚府,一路带进奴仆房。
「你先在这里待着,别到处乱跑,小豆子那里我都跟他们说好了,他们会保密的。」她掏出随身药瓶,将命禄按坐在床铺上。「来,我先帮你搽药。」
「阿姊,我这样会不会连累你?」
「笨蛋,你是我弟弟,我不帮你谁来帮你?别怕,你待在这里,赵府的人绝对找不到你的。」她宠溺地摸了摸命禄的头,看着弟弟被打得满身是伤,她好心疼,顿时鼻酸。
命禄也红了眼眶,为掩饰他的泪水,他瘪起嘴,微微抗议起命福对待孩子似的摸头的动作。
「阿姊,我已经十五岁了,你别再把我当成孩子……」
命福用力抱住他,更使劲揉搓他的头。
「就算你十五岁,还是我弟啊!阿姊就是疼你。」
说着,命禄再忍不住抽噎起来。
因为父亲欠债,他被赵府的人强行抓回抵债,他曾多次试图逃跑,但每次都被抓回去打个半死。这次的逃跑,他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万万没想到会意外和姊姊重逢,就算老天只能让他们短暂地相处,他也已经很满足、很开心,死而无憾了。
「命禄,你说了,你是男孩子,已经长大了,所以要更坚强,别怕!有阿姊在,阿姊不会再让他们把你带走了。」命福一边上药,一边保证道。
「阿姊……」
「好,别哭了,阿姊先去弄点吃的来给你,你可别乱跑——」命福起身走出奴仆房,然后谨慎地又踅回来吹熄蜡烛,提醒道:「还有,看到我别叫我阿姊,叫名字,知道吗?」
「嗯,好。」
留命禄一个人在黑暗的房中,命福走出奴仆房,穿过花园,一路奔向厨房。天暗,她没提油灯,再加上赶路太急,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挡到了她的去路,硬是一头重重撞上对方的胸膛。
「你倒是挺忙的。」
是戚卫雪!
「三少爷……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儿?」
月色映照中,戚卫雪的脸色极为难看。
「是啊,这么晚了,你不也应该早回来见我了?在这里瞎忙什么?」
惨,遇到命禄之后,她都忘记要回去跟他覆命这件事了。
「没、没忙什么啊……」她低头嗫嚅。
闻言,戚卫雪的脸色更阴沉了,他不发一语,举步便朝奴仆房走去。
他见她送信迟迟未归,心里十分担忧她,正四处急着寻找她时,竟看见她带着一名陌生男子偷偷摸摸潜回奴仆房,而且举止亲昵,他甚至还看见她牵着那个人的手。
他从来没这般恼火过!
更气的是,她现在竟试图想瞒他?!
「少、少爷,您要去哪儿?」命福惊道,急急奔上前,在花园湖畔追上他,情急之下,她甚至忘情地抓住他的手臂,想拖住他的脚步。
戚卫雪停下步伐,低头望向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然后缓缓抬起视线,望向她急切又惊惧的眼中。
「你是在怕什么?」他沉声问。
命福猛摇头,怕他生气,也怕命禄被发现,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解释,遂急得掉下泪来。
「你哭什么?」
她仍只是摇头。
戚卫雪更恼了,旋身继续往奴仆房走,命福从后面死命抱住他的腰想阻止他,他再度停下脚步,望着她。
「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决定给她一次机会。
她低下头,默认。
戚卫雪瞄了眼奴仆房的方向,努力压仰住心中狂燃的妒火。
「你有喜欢的人了?」他粗声问。
命福怔愣了下,不明白他何以突然问到这个,一时间转不过来,只能怔怔望着他漆黑如夜的瞳眸中,正燃烧着一股令人无法解读的熊熊烈火,而她,似乎就要烬焚其中。
「嗯,有……」
她心里确有喜欢的人,而那人,正是他呵。
见她点头承认,戚卫雪不禁醋意大发。原来,他在意她的程度,和对她强烈的占有欲,早已超过他的想像。
「是房里那个人?」
「嗄?!」她傻住,一头雾水。
他在说什么?
「你喜欢的人,就是房里那个人?」他恼火道。这迟钝的家伙,难道非要他把话讲这么白才行吗?
这下命福终于弄懂了他的意思,她吃惊不已,拼了命摇头。
「不是,才不是!少爷您误会了——」天啊,他怎会想到那里去啊?「他是我弟弟命禄……他受伤了……他们要抓他回去……所以我帮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急急解释,却越说越拧了。
戚卫雪完全无法厘清她的话。
他在吃醋!
而且是很酸的醋!
「弟弟?」他扬高音调,半信半疑。
继跑出一个妹妹之后,如今又冒出一个弟弟?!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到底还打算骗我多久?」
「我没骗你……」她真的没存心骗他,只是一时担心弟弟的安危,才不敢说实话。
「是吗?」见她急急袒护的模样,他再难克制自己满溢的情绪和妒意。
「我真的没骗你……真的……」
「这个也不是骗我?」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拉过她紧贴地靠着他的身体,低下头,冷不防吻上她微启的双唇——
命福倒抽口气,震惊地瞪大了眼,全身僵立,无法动弹。
他、他、他在做什么?!
他的唇,吮着她的,猛烈炙热,宣示意味十足。她是他的,不管她是男是女,是奴是婢,她都是他的。
是无法和其他人分享的!
他的舌,探入她毫无防备的口中,温柔又强势地勾引着她回应,命福紧张又错愕,完全无法做出反应,只能呆呆地张着嘴,任他的唇舌恣意游走、占有她唇间每个柔软的角落。
她头昏昏、脑钝钝,思绪全糊成一团,完全厘不清现在到底是何状况?
他为什么会亲吻她呢?
为什么?
半晌,他终于放开她,捧着她的脸,强迫她仰望着他。
「少爷……」她微喘息,愣愣问:「您……为什么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想这么做。」说着,他有力的双臂用力环住她,紧紧将她圈入怀中。
命福受宠若惊,更惶恐了。「可……可我是个男的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