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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说玫瑰代表爱情,她用了一辈子追逐爱情。”

  “能全心全意追逐爱情的女人是幸福的。”匀悉回话。

  如果他允许,她愿意追逐他的爱情、追逐他的心,只不过……她明白爱情不是强求下的成品,它必须心甘情愿,不带半点勉强成分——她没忘记,他有一个知心女友。

  她试过自我说服,说服女朋友只是他的搪塞词汇,从不存在;她盘算,霁宇是个负责任男性,也许他肯放弃过往,将就她和婚姻:她也幻想过,几个月过去,女孩决定放弃霁宇,寻觅另一段爱情。

  匀悉不断鼓吹自己往好的方向想,只是悲观的她,常常不自觉地想起那日的谈判,想起承诺与约定。

  “珩瑛有没有为难你?”

  为难?用水管喷得她一身湿,算不算为难?绊她跌倒,算不算为难?骗她喝浓盐水,算不算为难?

  如果那些统统不算,那么把她的洋装剪成碎片,诬赖她把未上桌的烤鸡拿去喂大乖,把管家反锁在厕所,直指匀悉是凶手,一定就是为难了吧!

  带点僵硬地,她摇头。

  “她欺负你了。”不是疑问语气,是笃定的直述句。

  “没有。”

  珩瑛没欺负她,她不过成功地让姜家下人认定蒋匀悉是娇生惯养的恶质千金。

  “别说谎,你是小乖,不是小坏,说谎骗人不在你的能力内。”他捏捏她的鼻子,想说谎?她还早得很。

  “她年纪小,还学不来和陌生人相处。”她找借口替珩瑛开脱。

  “她的年纪和你一样大,认真计算,她还比你大两个月。”霁宇反驳,相处二十年,他怎不明白珩瑛被宠上天?唉,真正罪魁祸首是他,不是别人。

  “她是独生女嘛!”被欺无所谓,只要霁宇站在她这边、理解她。

  “我不晓得你有兄弟姊妹。”

  他莞尔,果然是小乖,乖到被欺负还不懂反抗。

  “从小,珩瑛身体不好,我们对她哄著、溺著,没想到养成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国中毕业后,她不到学校上课,只好请家教来替她补习,很多老师都被她气跑了,就是秋姨刚嫁到家里时,也被她整得七晕八素,她是个非常难搞的小女生。”

  握住她的手,他喜欢匀悉的手在他掌心中,喜欢那种柔润滑顺的感觉,像掬起一把鲜嫩玫瑰。

  “珩瑛生病?”匀悉问。

  “她的心脏不好,必须开刀,我们想尽量拖延,拖到她年纪大点再动手术,毕竟心脏手术的危险率很高。”

  是这样……难怪大家都不敢违逆她的意思。“我该多体贴她一点。”

  “希望你的温柔能收服她的任性。”

  柔能克刚,滴水能穿石,霁宇但愿珩瑛能受匀悉的影响,潜移默化。

  “别担心,珩瑛早晚要长大。”匀悉说得信心。

  “有件事,几次想提,一转眼就忘记了.”霁宇勾起她的下巴,正视她的眼睛,她干净清透的眼神常能教人心安。

  “什么事?”

  “有次珩瑛住院,我在医院里遇见一个身穿水蓝色洋装的小女孩,当时她哭得很伤心,站在医院的花圃中间吹长笛。那天,我看见你在岳父岳母坟前吹长笛,让我联想到她,她和你一样……”

  匀悉轻咬唇,闪闪的瞳孔里有著黑亮亮的兴奋。他想起来了?想起他们第一次邂逅,想起他说过的天使羽翼了……

  第5章(2)

  “怎么啦?这样看我?难道……”霁宇话未说完,视线已接触到匀悉从颈间拉出来的项炼。

  是玉蜻蜒!他不敢置信,匀悉是那个哭得满脸泪水的女孩!?是巧合吗?那么高度的巧合?十年前碰见她,十年后再度相遇?

  匀悉抓起他的手,把玉坠子摆入他掌心,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份记忆,她从未忘记。

  “我们结婚,不是巧合。”几个字,她开敔话头。

  “什么意思?”霁宇不懂。

  “你给我玉蜻蜓,我想了你十年,你说妈妈是上帝最喜欢的女生,所以聘她上天堂,当个赐福万物的天使。你要我擦干眼泪,说妈妈见过上帝,领了双雪白翅膀后,马上要飞回人间,若是看见我的眼泪,会不舍心疼。我记住你每句话、记得你每分表情,然后,我们重逢,在两人都无能为力的场景里。”

  “当时,你就认出我?”皱眉,他怀疑。

  “是的。”她说得笃定。

  “怎么可能?十年问,我们都有很大的改变。”

  匀悉笑笑,拉来他的左手,抚上他腕间的眉形月疤痕,“我认出它。”

  低头,霁宇看自己的腕伤,很久了,他不愿回想那段过往……他没想到,竟是他不乐意碰触的旧疤痕,造就今日的他们。

  “知道我在心里怎么称呼你吗?”

  “怎么称呼?”

  “我叫你月亮哥哥,因为你手上有小小的月亮。”说完,她指指天边斜月,那里也有一弯月眉。

  他不肯正视的伤口,她却用月亮为它命名,这女孩,他该怎么形容她的天真可爱?

  “你很危险。”他笑开,第一次不嫌恶自己的丑陋伤口。

  “为什么?”她亲亲他的伤痕,淡淡的湿意贴上他腕间。

  “全台湾割腕的男人不只我一个.”他没反对她的动作,反而一个用力收拢,他将她全数纳入怀中。

  “那肯定是我的运气特别好,遇上正确的那个。”

  匀悉伸出食指,顺著伤口左划右划,些微的痒、些微的酥麻,她企图在他的伤口上使魔法。

  承认割腕,对男人而言是多么难堪的耻辱,而他在她面前坦承不讳,是否代表他们之间更进一步?

  “你认出我,然后就此认定婚姻?”

  “对。”匀悉承认。

  他并不是她在乱码间挑中,也不是像父亲说的,懒得找第二人相亲,草率之下作的决定。是命运二度将他带到她面前,而她牢牢抓取机会,虽然机会有点坏,但……她要!

  答案出炉,难怪她喜欢他,喜欢得毫无道理。他们是有缘分的两个人,有上帝挂保证,谁还能否认他们之间衍生的爱情?

  “可以告诉我,它的故事吗?”她认真的眼神,充满悲悯。

  “以后吧。”今天月色太美,他不想谈论伤心。

  “好。”她不爱勉强人。

  这天,他们不停聊天,直到月色偏斜。这天,他们太沉浸于快乐,没发觉夜色里有一双眼睛,恨恨地瞪住他们的甜蜜。

  *

  她努力做到对霁宇的承诺,无奈珩瑛著实令人害怕。

  从开始的主动温柔、体贴善解,到后来的无能为力、尽量避免见面,匀悉用了最大的耐力逼自己忍受珩瑛。

  她真的怕她,珩瑛充满愤怒的眼神、刻薄挑衅的言论,还有她不时制造的争端,匀悉越来越无力招架了。

  珩瑛经常在她面前表现出对霁宇的亲匿。

  她在半夜敲门,她挤开匀悉,坐到霁宇腿上,叨叨絮絮说一大堆无聊话语;她会勾住他的手,将他带到门后,说著她口里的秘密,她甚至当著匀悉面前亲吻霁宇脸颊……她总是用尽方式抢占他们夫妻不多的独处时间。

  幸而,在让人讨厌烦心的日子中,毕竟有教人快乐的事。

  霁宇似乎没和他提过的女朋友见面,有了公公帮忙,他的工作量明显减少。

  下班,他立刻赶回家,什么地方都不去,就是有未完成的案子,他多半带回家里。他工作时,她拿本小说窝在他身边,需要毛巾的时候,他会主动张开手臂,收容她的泪水。

  她吹笛子给他听,他为她买进一架三脚钢琴;她报考市立交响乐团当天,他到场为她加油打气;他成功签下一纸两亿合约同时,她煮了一大盘海鲜义大利面为他庆祝。

  他们的感情越来越融洽,他们对彼此的感觉一天天升温,现在的他们,不需要出口解释,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他们是一对最佳恋人。

  只是他们对两人关系的归类不同,霁宇认定他们是夫妻,而匀悉仍然不确定,他们之间是友谊还是约定。

  温室里,匀悉在玫瑰花前停驻,轻触娇嫩花办、细闻芬芳香甜,爱情呵……所有人都说玫瑰代表爱情,公公为婆婆植下满室爱情,天堂的婆婆一定很开心。

  身后传来开关声,匀悉转头,看见来势汹汹的珩瑛,她双手叉腰,满脸的不友善,只不过……匀悉苦笑,几时,她对自己友善过?

  送出温暖笑容,她明白,珩瑛会还给她一张冷脸,无所谓,冷热中和,不冷不热的25度C,最适人意。

  “你为什么还不走?”食指对上匀悉,她的口气中不见客气。

  又赶她?一赶二赶,珩瑛总想赶她离开姜家,以前她怪她抢走霁宇,现在她把霁宇送回来,她仍不满意。

  怎么办呢?碰上痛恨自己的小姑,怎么做才正确?

  “不是说这个婚姻只是演戏吗?它是要演给你快死的爸爸看,现在他死了,为什么还不结束闹剧?”珩瑛咄咄逼人.

  语顿,她没说错,匀悉心痛,为她出口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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