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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蠢的是你!你这个疯子!父亲早知道是你下的毒,不说破,是希望你能幡然醒悟,没想到……”公孙勃怒,“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赶快说出来,否则我杀了你!”

  “杀了我,如果能唤醒你的执迷不悟,我便也不在乎。”他耸耸肩,“反正这毒药是我偶然在配药的时候制造出来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解法。”

  仇无垢已经面色如纸,她用尽力气抓住公孙的衣襟,艰难地说:“看茶壶里有什么。”

  一句话提醒了公孙,他抱起她,对闻声赶来的家中婢女喊道:“把那个茶壶拿到我的卧房,快!”

  然后他抱着仇无垢如风一般冲出后院,回到自己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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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是第二次中毒了,也许上天真的是想让她以毒药了却这一生的罪孽?

  她听到公孙在她的耳边拚命地喊,“不许睡!听到没有?”

  她含含糊糊地应着,“可是我好困……要不然你吹笛给我听?”

  此时此地实在不应该开玩笑,但是她能感受到他冰冷僵硬的手指和身体正在微微颤抖,她不知道该怎样让他放松下来。

  “我挺喜欢听你的笛声,只可惜不能和你合奏一曲。”

  “以后肯定有机会的。”他一边思考毒药的成份,一边用银针暂时制住毒性继续蔓延。“那吹笛本来就是为你而学的。”

  “还有……其实老师没有死,同学们也没有……”

  她的力气虽然微弱,但语句很清晰,让在旁边忙碌的他也不由得停顿一瞬,“你说什么?再大声些!”

  “我爹要杀他,但是阿镜的父亲赶到,把所有人都救下了。老师已经中毒,阿镜的父亲治不好,只得带回明镜城。而为了保护其他不相干的人,那些同学和他们的父母也都被迁入明镜城中。我爹说,在他有生之年绝不许世上再出现江绍的名字,否则他想尽办法也要和明镜城为敌。阿镜的父亲不想与他为难,就允诺了他。”

  公孙开始还认真地听她说话,后来突然意识到她这样拚命想叙述清楚,并不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而是怕她即将面临死亡,才努力将所有的秘密说出,心中大疼,他柔声说:“无垢,说些快乐的事,别想那些伤心的事了。”

  “快乐的事?”她迷迷糊糊地想,“哪里有什么快乐的事呢?我爹不要我了,我娘也恨我,因为我没有照顾好老师。谁都不要我……我没有立足之地,只好在离愁谷住下……前些日子,阿镜找到我,说我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老城主要我回去和阿镜一起继承明镜城。他们以为这样就会让我开心快乐,可是,这一切对我来说真的重要吗?我又何曾想要这些?”

  公孙在她的身上插了十几根银针,眼见她的脸色已经从白变黑,越来越差,急得几乎六神无主,再听她说这些让人断肠的话,整个人的力气仿佛都要被抽空。他解毒无数,没想到今日会栽在自家人的手上。

  茶壶里的水已经倒净,所有的药渣都倒在桌上,他用银针快速地拨动,希望从中找出解毒之法。

  “公孙,别恨我……”她呢喃着,“如果当时我不出手,爹就会杀你,而我唯一能救你的方法就是以毒攻毒,希望能保住你的性命……可是这十年里,无论我用多少毒药,都没办法让你头发的颜色变回来……你每次都化解得很快、很快,太快了……”

  她低幽的一声叹息听在他心头却好像一道霹雳,不仅因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十年中她总要跟他比试解毒,还因为那一句“以毒攻毒”让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毒、毒……如果能知道这茶叶中到底是什么毒药就好了。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他能感觉到仇无垢的呼吸越来越弱,说话的声音渐渐近于无,他已经听不清她说什么。

  “水、水……”她含糊的好像是在要水,他手忙脚乱地想从茶壶里倒水喂她喝,但是当茶水倾倒入杯中的时候,灵光乍现,他明白了!

  有毒的不是这些草药或茶叶,而是当它们全部混合在一起时,用热水煎沸而释放出一种奇特的毒性。

  他欣喜若狂地扑到床边,大声喊,“无垢,我知道解法了,你要撑住!”

  但她的嘴角只是噙着一抹笑,没有任何的声响回应。

  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他的手比她的还要冰冷,从她的指尖上还有传来一丝温暖。他发誓,绝不会让这温暖从自己的手掌中消失。

  他要她!要她!

  尾声

  江上清风,明月孤笛。

  公孙静静地坐在竹船上,把玩着手中的玉笛,一手用桨无意识地打散着水上月亮的倒影,看着那水中月聚了又碎,碎了又聚,一层层的涟漪荡漾开来,像人的心绪,反复无常。

  “在想什么?”船篷里,有人悠然开口问道。

  “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很自私?”他思忖着说:“如果我当初可以早点释然回家去,帮着父亲打点事务,也许二弟不会变得那样偏激古怪,也许我也不会斤斤计较着过去的得失,而忘了‘怜取眼前人’的道理。”

  “现在想通也不晚啊!”船篷中的人似乎微微一笑,“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想要重新开始就从这一趟出游算起吧!把眼光放远,看看这世上除了你自己之外还有多少人、多少景致值得你珍惜的。”

  公孙回头看着船篷,笑道:“为什么不提你自己?难道我的身边没有你吗?”

  篷帘掀起,月光下可以看清那张精致的笑颜,又带着几分无奈。

  “你二弟对我下的毒倒是给了我启示,或许能配制出帮你头发恢复黑色的毒药,但我试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做成,若你的头发颜色始终变不回来,你爹对我的心结便永远也解不开。”

  他伸出手把她从船篷中拉出,侧头躺在她的膝盖上,抽出袖中的笛子,“不必再费心配毒了,我爹最大的心结是我,总有一天他将想明白,会因我的快乐而快乐。至于二弟,我出门前已经跟他恳谈过,过去是我对他心存敌意,照顾不够,身为大哥我的确失职失责,有负他的期待,他似乎也有所顿悟,应该不会再那么深的怨恨你与对我不公的人了。所以这头发无论是黑也好、白也好、金也好、银也好,如今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她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他柔顺的发丝,本来就有些亮银色的白发因为月光的皎洁而显得更加优雅明丽。

  有些事,换了心境再去看,竟会看出不一样的风景。既然他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也应该释然宽心,不让他牵挂忧虑。

  于是,她也从袖口中取出自己的笛。

  江风中,明月里,两种笛声若诉若歌,第一次如此极尽缠绵地盘绕在一起,飘飘荡荡,随江浪顺流而去。

  其实,爱也好、恨也好、怨也好、愁也好,百年之后都不过随风流云散而已。

  只有那心手交握的温度将映亮黑夜,永驻人间——

  【全书完】

  *欲知恨生宫宫主言萝与斯文的官一洲之冤家情缘,请看湛露花园系列776至尊花嫁之一《我的老婆是阎罗》

  湛笔夜话之十九 湛露

  在网路上混了好几个小时之后才突然想到我已经答应絮绢交序了,怎么现在新书一个字没写,序也忘记开了?赶快把心神收回,就说说你们刚刚看完的这本书吧。

  神医VS毒妇,这个idea怎么样?起初我是想让毒妇的嘴巴再毒一些,但是落笔之后见男女主角的身世情路都那么坎坷,实在不忍心再在他们身上加诸其他的要素了。既然这个系列的第一本走的是轻松路线,第二本还是艰难些比较好。

  艰难的感情之路在许多时候其实都不是来自于外界的压力,而是来自内心的认知。

  因为没有认清对方,所以没有敞开自己。

  男女主角们在爱情的大门前来回地兜圈子,作者们当然心知肚明他们的症结在哪里,但就是抵死不让他们说出。如果主角真的可以跳出书来和作者对话,想来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们这些“生身父母”掐死泄愤。

  写这本书之初,正是山贼第一稿被惨退的时候,可以想象我当时的心情——在跌落到谷底,甚至没有勇气爬出来的时候,被编辑死拖活拉地重回人间,然后,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周围的一切,不停地自问:“我行吗?我真的可以吗?”

  这样的疑虑想来在书中也赋予到男女主角的身上,所以看到他们迟疑着进进退退,彼此试探,我总是要在写到一半的时候付出一声叹息。

  交稿之后,我开始进行自我催眠,“会被退,会被退,明天退稿电话就会打过来了,如果打过来,千万别吃惊,别哀怨,微笑面对,然后再写新书,别影响了后面的情绪,生活要继续,系列要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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