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是人想的,总会想到办法。”她僵直背脊,一副随时会倒下的可怜模样。
“重点是你奶奶的病拖不得。”他残忍的指出事实。“等你筹到钱,你奶奶可能再也用不着了,这就是你要的?”
他的话犹如一把锐利的剑,精准的刺进她的心窝!徐孟颖虚晃了下,再度体验到何谓椎心刺骨。
的确,没有人能确定奶奶还能和病魔对抗多久,会不会他的乌鸦嘴一语成谶?
万一恶语成真,那将会是她一辈子难以推辞的内疚及遗憾。
“教我,教我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到一笔钱。”她终于放不自尊,无措的抓紧他的臂膀,颤着声请求。“拜托你教我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你真的求我?”心里某个坚硬的区块融化了,他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恐惧和不知所措:现实对这女人来说实在太过残酷,但她宁可推拒他的好意,努力寻求生存的坚毅信念打动了他,让他刚硬的心也变得柔软。
“求你,除了接受你的施舍,我什么都愿意做!”眼眶蓄满泪水,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坚持。
这女人分明想把他气死!话都说这么白了,她竟然仍固执得像条牛,说什么都下愿意接受他的帮助?真是他妈的好样的!他粗鲁的暗自低咒。
“你忘了你是个女人?”急怒攻心之下,他的声音反而变得极为平静,却有着随时能将敌人吞噬、击倒的爆发力,端看她能不能敏感察觉。
“我没忘,从出生到现在我一直是女人。”可惜哀伤令徐孟颖失去平日的警觉性,她只是呆傻的证实自己的性别。
“很高兴你还记得你是个女人。”嘴角微微勾起,他泛起冷笑,笑意却不曾到达他眼底。“你不会天真到不晓得女人如何赚钱最快吧?徐孟颖小姐。”
怔愣半晌,徐孟颖懂了。她无力的跌坐回沙发上,掩着脸轻轻啜泣起来。
他说的没错,自己既没有高学历,也没有特殊技能,再加上几乎没有工作经验,这样的她,凭什么挣大钱让奶奶治病?仅有的,也只有这副肉体,算是她身上最值钱的物品了。
但她要怎么说服自己去做那种出卖灵魂的工作?恐怕还没接触到任何“恩客”,她就已被自惭杀死,根本不可能赚到任何一分钱!
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如果奶奶没有生病,如果她能成长在一个经济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家庭,如果……想再多都只能是“如果”,多想何益?
她的哭泣声使李竣维厌恶起自己,他讨厌看见或者听见她在哭,那让他不舒服极了,浑身都不对劲。
“别哭了。”没有多加考虑,他伸手轻抚她的发;掌心传来她微温的发丝触感,他懊恼的再次发现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变得坚硬。“让我帮你是你所能选择的最快捷径,除非你一点都不想治疗你奶奶。”
“我当然想治疗她,你一点都不需要怀疑。”她惊讶于他的温柔,这彻底颠覆她认为他性情狠暴的既定印象,让她只能气虚的低语。“可是我不能无条件的接受你的帮助,那有违我奶奶对我的教育,请你体谅这一点。”
李竣维闭了闭眼,彻底被她食古不化的坚持打败。“一定要有条件吗?”
“是。”她抬起泪眼,既感激又防备的瞅着他。“唯有如此,我才能对自己的良心有个交代。”也才能说服自己继续支撑下去,努力的为偿还他的恩惠而奋斗。
李竣维定定的看着她,那哀伤的神情、脆弱又坚毅的骨气,正在鞭打着他的心脏——一股邪恶的意念迅速成形,强烈到他无法抗拒。
“李先生?”见他久久不语,徐孟颖不安的轻声询问。
他听见自己心里一声叹息,终究抗拒不了想要她的念头——
“一年,只要一年,做我李竣维的女人。”
第四章
命运弄人,搞到后来她还是不得不出卖灵肉来换取金钱,不过徐孟颖并没有太过苛责命运的安排,毕竟比起大部分特种行业的女子,她已经算幸运的了。
一年才三百六十五天而已,眼一闭就过去了,应该不致太难过才是。
徐孟颖站在莲蓬头下,麻木的任由热水冲刷全身。
她没去夜店上班了,因为李竣维说她不用再去,他会负担她所有的开销,不管是奶奶的医药费、她的生活费、小弟的学费,甚至他们之前所积欠下的债务,全算他的。
想想她还真好运是不?嘲讽的勾起嘴角,脸上爬满了温热的水液,但她的眼却再也流不出任何一滴眼泪。
从她点头答应李竣维荒谬的条件之后,她就决定抽离自己的灵魂,让这个躯壳陪伴他一年,尽她该尽的本分;从现在开始,她将成为行尸走肉,直到她的“刑期”届满,她就可以忘掉这一年内发生的事,一切再重新开始。
理论跟理想是这样没错,但为什么她的心跳还是维持在比平常还要快上许多的高速跳动?木然的关上水龙头,热水倏然停止。
她用大浴巾将自己擦拭了下,然后套上浴袍,双眼直视浴室里的镜子,不敢相信镜面里那个满面红潮的女人会是自己。
不是早已催眠自己平静看待“那件事”的发生吗?她怎还会像个无措的小女孩紧张不已?
她伸手抚触镜面里的自己,双眼变得茫然。
呆愣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深吸口气,毅然转身拉开浴室的门扉,踩进李竣维专属的私人空间。
他就坐卧在床上翻看文件,因听见门板开启的声音而抬头!
“好了?”他眯了眯眼,感谢文件夹正巧搁在他的重要部位。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她的美丽。衬着浴室飘散而出的热气,雪白的浴袍合宜的包裹着她的纤细,红扑扑的小脸上有着含羞带怯的紧张,完全不需要任何挑情,他的“小兄弟”立即“肃然起敬”!
该死的!他早该知道她对他的影响力,并不会因自己即将拥有她而削弱分毫!
“嗯……。”她光洁的脚丫子陷在柔软的地毯里,裹足不前。
“过来。”他拍拍身旁的位置,垂下眼睑,重新将视线置于公文上。“你先睡,我还有一点公事要处理。”
这个讯息让徐孟颖感到诧异,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庆幸暂时“逃过一劫”,还是该哀悼不安的时间延长——她曾怨怼过自己不曾经历过性,否则她理当不至于像此刻这般惶惶不安。
她咬咬唇,再次深吸口气,壮大胆子走到床边,轻手轻脚的爬上床,盖妥棉被。
当她盖得只剩下眼睛曝露在空气中,没敢张扬的偷觑他被床头灯投射而衬出金色光晕的侧颜,闷声问道:“你常工作到这么晚吗?”
“这是你的‘邀请’吗?”李竣维微哂,并没有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脸上。
“不!当然不是!”她差点没由棉被里跳起来,随即安分的压不好奇,整个人钻进棉被底下。“我先睡了,晚安。”
隔着棉被,她甚至还能清楚听见他的笑声,不禁暗自呻吟了声,觉得自己糗毙了!
望着身旁的那尾“神龙”——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脚),李竣维这才敢将视线转移到她的方向,缓缓收起唇边的笑意。
他听见自己的心在轻叹。
最好他真有那么忙,非得将公事带到床上处理不可。
他不是看不出来她有多害怕,也不想在“条件帮忙说”成立的第一天就找她实践,他愿意给她时间适应,适应他的存在,适应两入之间的新关系,毕竟他能拥有她一整年的时间,不急于一时。
不急于一时呵~~
迷迷糊糊醒来,徐孟颖错愕的发现自己竟紧抱着李竣维,顿时羞红了脸!
好在他仍在睡梦中,并没有被她的惊喘声扰醒:她连忙躺回原来的位置,小心的不再碰触他分毫。
她瞪着天花板发呆,原想闭上眼再睡一会儿,但闭了半天了无睡意,只好懊恼的再次睁开眼,侧脸偷看他的睡颜。
对他的感激是不容置疑的,但无论她怎么想,就是想不透他为何要帮她?
诚如他所言,她是蕙蕙的好朋友,也是他夜店里的员工,但光凭这些就足以让他出手相助吗?她总认为这些理由太过薄弱而且牵强。
在头一次见到他压制住那个闹事的客人之后,她一直以为他是没感情,甚至是狠戾的,可是经过这几次的碰面跟相处后,她发现他只是戴上那样的面具,刻意让人以为他是个冷硬狠心的人,但其实不然。
倘若他真是没血没泪的家伙,他不会愿意出手帮她,更不会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企图安抚她的情绪——她没忘当他的大掌轻抚着自己的发时,不需要任何言语的传递,她就能感受到他给予的温暖,这也是她说服自己答应这个交易的理由之一。
想起蕙蕙告诉过她,他前一段失败的婚姻,她突然怜悯起这个强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