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歆观察着在厨房忙碌的大姊。大姊怕被妹妹们逼供,一大早就往厨房里钻。
「唉,我比你还想知道好不好?我更想知道谁敢惹咱们大姊哭到眼睛肿,我还等着去找凶手算帐咧!」
幼歆赏了记大白眼给姿歆。「哼,二姊是恐怖的暴力分子!」
父亲早逝,早年母亲忙着工作养育三个女儿,照顾妹妹的工作都落在大姊身上,只是如果有外人欺负范家的人,老二姿歆一定会跳出来和人拚命。
姿歆支着头,简直快被好奇心给淹死了。「笨小幼,大姊会哭是很不得了的事,人家哪像你这么爱哭,动不动就流眼泪,你的眼睛简直跟水龙头没两样。」
姿歆冷言冷语,幼歆想回击,只是大姊正端着煎好的蛋饼走向她们。
「趁热吃。」
幼歆腻在大姊怀里,细心注意到大姊的眼里有灰色的忧郁。「蛋饼耶,我最爱吃大姊煎的蛋饼了!」
范薡歆脱掉围裙。「快吃,不够我再煎。」
她回到厨房,范妈妈的咸稀饭刚起锅。
「璃璃今天应该会休息吧?」
范薡歆清洗水槽内打算榨汁的橙子。「保母没打电话来,不太清楚。」
「那璃璃爸爸呢?昨晚之后有打给你吗?」
「没有。」她拿了把水果刀将橙子一颗一颗剖半。
「没有?我还以为璃璃爸爸会打电话告诉你璃璃的状况。」
「璃璃很好,所以不用打电话。」
范妈妈看着大女儿沉闷的神情,忍了一晚的疑问,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老大,告诉妈妈,昨晚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哭着回家?」
范薡歆拿出榨汁机,将剖半的橙子一一榨成汁。「没什么事。」
榨汁机轰轰作响。
范妈妈哪有这么好打发。「女儿,你不像老三那么爱哭,能让你哭到眼睛肿起来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范薡歆摇头。「真的没事,妈。」
范妈妈叹了口气,想了一整晚的事,这会儿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说真的,妈妈真的不反对你变成璃璃的后娘啦,但李太太说的也没错,再怎么样,你还是得确认韩先生的婚姻关系,再付出感情会比较妥当。」
「学生家长的婚姻不关我的事。」
「是吗?你不在乎?」
在乎?她能在乎吗?她该在乎吗?是不是该用「愤怒」来形容比较恰当?韩晋炀的婚姻关系就是重点,他不应该拥抱她,更不能亲吻她,他为人夫、为人父,绝对没有亲吻或拥抱其它女人的资格!
她将现榨的橙子汁倒进玻璃瓶内。「妈,我和韩先生不会有任何感情发生,他是璃璃的爸爸,对我而言,只是一位学生家长罢了,谈不上在不在乎。」
女儿是自己生的,范母当然不相信薡歆对璃璃爸爸毫无感觉,要不然怎会这么生气?
范妈妈安抚着她。「想想,李太太也许多虑了,妈妈倒认为璃璃她爸肯定是单身,要不然光天化日之下,他不可能会抱着你的,你说对吧?」
「那不关我的事!」范薡歆很用力地榨汁,手中的橙子倒变成她宣泄不安和怒气的代替品。「妈,我无法、也不想评论他的行为。」
范妈妈望着美丽的女儿。老大一直是她最大的骄傲,她沉静内敛,不同于老二的毛躁和老三的直肠子,薡歆一直是她心中的模范女儿,当娘的都希望自己女儿有好归宿……
「哎呀,不管怎样,韩先生如果是单身那就好了。」
如果他根本就还有婚姻关系呢?如果还有一位韩太太的存在,知道先生在外荒唐的行为呢?
范薡歆无措的泪水悬在眼眶中,这股泪意来得这么猛、这么突然……
「大姊!」幼歆匆匆忙忙冲进厨房。「快快快,有人找你!」
「谁?这么早谁会来找你大姊?」范妈妈问着。
范薡歆偷偷擦去眼角的泪。
幼歆眼睛兴奋地闪闪发亮。「姿歆说是璃璃的爸爸!」
他来了?薡歆的心硬是一揪。
「二姊正在门口进行严厉的盘问喔!」
范薡歆知道二妹口无遮拦,她洗净只手。「姿歆盘问他做什么?」
她跑出厨房,来到家门口,真的见到姿歆只手插腰挡在家门口,严肃地盘问着惹她大姊哭泣的坏蛋。「说,姓韩的!你为什么让我大姊哭?」
范薡歆简直想挖个洞躲起来,她冲上前,拉住二妹的手臂。「等等,姿款,这不关韩先生的事。」
韩晋炀凝视着薡歆慌张的神色,她的只眼微微浮肿,眼下有道浅灰的阴影,昨晚她是哭着离开的……韩晋炀深不见底的黑眸闪过一道苦涩。
「怎么会不关他的事?他是最大的嫌疑犯耶!」姿歆哇哇叫。
范薡歆焦急低喊着。「姿歆,你能不能先进去?」
「姊——」
范妈妈拉着二女儿的手臂。「好了好了,姊姊说话喽,来,姿歆、幼歆进来吃早饭喽!」
就算姿歆有千百个不愿意,在范母的介入下,也只能结束逼供,硬被拖回屋内。
范薡歆拉拉身上的薄外套,扯着嘴角。「韩律师有事吗?璃璃呢?」她望着他身俊的黑色轿车,期待能看到璃璃天使般的笑脸向她道早。
「璃璃请假一天。」
她拧眉。「还在发烧吗?」
「没发烧了,只是怕传染给其它小孩。」
她只臂环胸。「韩律师找我有事吗?」
「和你谈谈。」
她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永远都冷淡得让人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我吻了你,你哭了。」
她眨眨眼,强迫自己要镇定。「呵,韩律师不愧是大律师,不拖泥带水,一句话就说明我们之间的尴尬。」
她不得不用讽刺来护卫自己受伤的心。「哭是自然反应。我想开了,不会将韩律师突发的举动多作解释或联想,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再谈,请你离开。」
她后退,欲将大门关上,韩晋炀突然抵住大门,伸出大掌握住范薡歆的手腕。
她眼中的哀伤和疏远令他惶恐不安——
「上车。」
「放开我!」她挣扎着。
他环住她的肩,硬是将她掳上了车。
「我要下车!」
范薡歆急着解除车门锁,但车门开启之际,韩晋炀突然握住门把,将车门关上。他悬在她身前,黑眸凝视着她。
她仰头怒瞪着他,气极地斥喝:「韩晋炀,你到底想怎样?!」
他低下头,灼热的唇覆住她的挣扎。
「不要……」
他的唇,他急促的呼吸……
「我要。」
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抵抗。
他拥她入怀,加深了这个吻,吮住她红嫩的舌,饥渴地需索着她的甜蜜。他放在她腰上的大掌逐渐上移,探入了薄薄的外套,隔着线衫覆住她浑圆的丰盈。
窜升的火苗再也控制不住,她软弱地迎合,抗抵的力量早已让他引爆的情欲给消灭。在他霸气的拥吻下,她像是着了火般,怯生生地攀紧他的颈项,随着他的吻、他的抚触而轻颤,红唇逸出娇怯的轻吟……
她听到自己像猫儿般的呻吟,瞬间僵住。
范薡歆像被电击似地瞪大了眼,收回环在他颈部的手,同时用力推开他。她吓坏了,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自己的投入。
韩晋炀再度欺近她。
「不要!」她喊着,闭上了眼,宛如惊弓之鸟般恐惧。
他黑眸一黯。「安全带。」他帮她系上安全带。
韩晋炀坐回座位,系上安全带后,车子平顺地驶离范家。
范薡歆的只臂环抱住自己,她转头看着车窗,咬紧牙,忍着眼眶中急欲崩溃的泪。
车内的沉默,像欲断的弦一样紧绷。
车子离开了内湖,来到台北市中心,他打破了沉默。
「薡歆,我不会道歉,因为这不是冲动。」
她捣着嘴,强忍的泪意梗在喉中,让她好痛好痛。「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这本来就是错的……」
他摇头。「我想要你,从第一眼开始就想拥有你,这不是错。」
「不是错?」她气极,泪溢出了眼眶。「你结婚了不是吗?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她控诉着,转身瞪视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澎湃的怒火。
「你的婚姻呢?你和你太太离婚了吗?你是以单身的身分和我说这些话吗?」
他握着方向盘的只手因压抑而泛白。「都不是,婚姻关系至今仍旧存在。」
婚姻关系至今仍旧存在?她闭上眼,忍住一阵晕眩。
「韩晋炀!那你怎么可以说你想拥有别的女人?!」
她的泪,如雨下。
「你去找别人,我对『第三者』这个角色一点兴趣都没有!」
韩晋炀冷漠的面具因她的泪与控诉渐渐崩裂——
「我和璃璃的母亲是表兄妹,这桩婚姻,是老一辈在我和她年幼时就约定的,我和她之间没有爱情,会结婚也纯粹只是因为家族之间的承诺。」
他望着前方。「从小,我就知道未来的妻子会是我的远房表妹,我把注意力都放在学业上,从不浪费心力找寻或追求爱情,更不知道爱情的力量,直到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