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越来越铁青,使得罗拉也开始担心,“怎么了吗?”
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他勉强一笑,“没什么,罗拉,我有点事,先走了。”
罗拉也站起身来,“真的没事吗?我看你好像不舒服。”
“真的没事,大概是天气太热了。”
他快步的往玄关走去,罗拉跟着出来送他还一边慰留,“你不多等一会吗?蒋乐快回来了,你们也很久没见了,一起喝下午茶嘛,不能再多陪陪我吗?”
听到蒋乐的名字,他忍不住心头火起,直觉的就想叫罗拉别再说了,可是一转头,看见她那充满期盼的脸,心里却又软了下来。他不应该把对蒋乐的愤怒,发泄在毫不知情的罗拉身上。“改天吧,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他抱了抱她,“你要保重,随时保持联络好吗?”
“我会的。”罗拉也反手抱他,“要再来看我喔。”
“嗯。”他快步走到车旁,挥挥手就上了车,急驶离开。
方梓宁才一离开,蒋乐的车就回来了。他带着一大束白玫瑰,手里还拿着一瓶红酒,一看见罗拉站在草坪上,兴高采烈的说:“这么好,特地来迎接我?”
他亲昵的用手环住她的脖子,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才离开四个小时又三十二分钟,你已经开始想我了?”
罗拉脸一红,噗哧笑了,“才没有呢!是艾瑞,他刚刚走了。”
蒋乐心里一紧,“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呀,是我跟他说了什么吧,都是我在说话。呵呵,他一定开始觉得我像个长舌妇了。”
他放心了,如果方梓宁来搬弄是非的话,罗拉不可能毫无异样才对。
“你要是长舌妇,也是个声音最动人的长舌妇。”他在她脸上一吻,“来,这送你,放心,刺我都叫人弄掉了,你不会再扎到了。”
罗拉将那束白玫瑰抱在怀里,“你真细心,还记得我被扎到的事。”
蒋乐叹了口气,“我当然记得,只是有点可惜就是了。”
“可惜?”她歪着头,有点疑惑,表情带着些天真。
“是呀,玫瑰没刺,扎不到你的手指,我就亲不到你啦。”
罗拉脸一红,想到他亲吻着自己手指上的伤口,从此让她芳心沦陷的往事,忍不住一阵甜蜜。她把脸埋在他胸膛,“我一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对不对?”
一阵隐约的香味扑鼻而来,那是淡淡的花香,很淡,淡得几乎要让人察觉不出来。是她的香水吗?
“你当然是。”他用手将她的头压在胸前,低头吻着她的头顶,“毫无疑问的。”
是错觉吧?罗拉这样想着,因为蒋乐给她的爱,所以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蒋乐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想到张爱玲在“红玫瑰与白玫瑰”里写着:振保的生命里有两个女人,他说一个是他的白玫瑰,一个是他的红玫瑰。一个是圣洁的妻,一个是热烈的情妇。他并不是第一个如此贪心的男人吧。
罗拉幸福的握着他的手,拉到唇边一吻,“咦?你的戒指呢?”
“送给别的女人了。”
“讨厌!”她笑着拍打他的手一下。
蒋乐从胸口拉出一条细炼,上面挂着的正是见证他们婚姻的戒于。“最近工作太多,怕弄掉了,先戴着。”
罗拉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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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的感觉一直跟着陶舞枫。她一整个下午几乎都不能正常上班,因为她满脑子都是蒋乐的那一席话。
他变了。
在她记忆之中,他并不是那种能轻易将感情说出口的人,否则她以前也不会常为了他的不解风情而生闷气了。以前他不说那么多,但她还是可以从他占有欲十足的行为里,发现他有多爱她。他的感情是狂热而粗野的,像没有修饰的原木,一不小心就会被木刺弄伤。
陶舞枫现在想想,或许她会那么爱他,是因为太年轻了。年轻得以为只有激起火花、狂烈的煎熬才是爱,只有争吵过后的和好才是拥抱。
她闷闷的搭着公车,觉得所有的力气和精神,都被蒋乐的那一吻给耗尽了。那种触感似乎还留在她脸上,不断的提醒着她。她觉得生气愤怒,可是又同时感到软弱。
“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该抗拒他对她的吸引,还是再爱他一次?但他是一个已经结了婚,而且曾经狠狠伤害过她的男人。她怎么能有再爱他一次的想法?
陶舞枫有点失魂落魄的进了电梯,连鞋都没脱就进门。她直接把身体丢在沙发里,用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感觉似乎有些发烧。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睡着了,直到电话声将她吵醒。
她在一堆稿子里找到电话,“喂?”
“舞枫,有空吗?”
“方?”一听见他的声音,她那紧绷的神经陡然的放松。松到她觉得心里空荡得好难受,不知不觉就对着电话哭了起来。
“为什么哭呢?”他轻轻的叹着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跟往常一样。他的愤怒就像对她的爱一样,永远都在最深沉的心海里。
“方……梓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哭着、喊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压抑了一整个下午的情绪,终于在这个时候全部爆发出来。
“我知道。”他轻叹一口气,“我都知道。”
“你在哪里?!”她抹着眼泪,踉跄的跑到阳台去,朝下张望。
“我一直都在这里。”他从楼下的电话亭走出来。
她看得到他、听得到他,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坐在路口的小公园里,用掉了方梓宁车上所有的面纸,吃掉了三盒巧克力。陶舞枫脸上的泪痕总算干了。
“好像要下雨了。”坐在地上,方梓宁抬头看着逐渐阴暗的天空。
“我还不想回去。”她踢着底下的沙子,闷闷的说。
她不想在回家的时候,发现蒋乐在她家楼下,那会让她的心防变得松懈。在方梓宁身边,她总能重新生出勇气,觉得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对抗蒋乐催眠似的款款情深。她并不是不知道,蒋乐表现出的后悔和依然深情,可能是包裹在毒药外的糖衣,想要诱骗她吃下。靠着方梓宁,她觉得说“不”容易多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原本在听见沛谊说的情况时,他是满腔怒火,他既恨舞枫的软弱,又心疼她的挣扎。可是就在她扑在他胸前大哭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办法怪她的意志不坚。他只恨蒋乐在她心中,依然是最重要的一个人。
但是方梓宁并没有了解,他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那就是,不但他自己这样以为,他也让陶舞枫以为,她还爱着蒋乐。他谨慎和内敛到退缩的想法,才是让他痛苦的根源。
“我……”她轻轻咬着嘴唇,“我不知道。方,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怎么告诉你该怎么办?就算我说了,难道你就做得到吗?”他突然觉得生气,“舞枫,你不要问我意见,我已经失去了该有的客观。”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麻烦你。”看他突然动怒,陶舞枫有些歉咎。自己似乎太任性了,她明明答应过他,会努力的把蒋乐忘掉,不到一天的时间,却又让蒋乐吻了她的脸,而且还让沛谊看见了。虽然说那并不是出自她的意愿,但她也深深觉得自己错得很羞愧。
他叹了口气,“算了。舞枫,很多事情旁人是不能帮你做决定的。”
方梓宁抬头看着天空,细雨已经纷纷的落了下来。“你要跟随着自己的心,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我……”陶舞枫轻声说:“我想知道你怎么想。”
她很理所当然的寻求他的保护,希望他告诉她,该怎么做。但方梓宁这次却不站在她身边,告诉她怎么做才好。
“舞枫。”
雨越下越大了,水珠沿着他的头发、脸庞不断的滴落,冰冷的雨水刺激他做了一个决定。他的手伸进裤袋中,用力的握住了那个戒盒,仿佛只要用力握紧就能将幸福牢牢抓住似的。
“我有话想……”
他话还没说完,陶舞枫已经把头靠到他的肩上,“方,我真的觉得我自己很没用。你说的对,我得自己做决定,可是我怕我的决定是错的。”
“舞枫,别傻了,你不会错的。”他轻声说;“你要记得,他已经结婚了。”
“可是……”她轻轻啜泣着,“你说我还爱他,不是吗?如果我还爱他,那我又怎么能够拒绝他?”
她早就习惯听他的建议,让他指引她,现在他却丢下她独自去面对蒋乐,这怎么公平?
听她这么说,方梓宁轻叹了口气,“我要走了。”
他站起来,陶舞枫握着他的手,着急的说:“你生我的气了吗?请你不要生我的气,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不能生我的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