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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无恶不作的亲爹一出现,他的胆子会大如牛,什么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欺压良民、吃霸王饭等恶行都做得出来,有恃无恐地将人当成牛马任意打骂,毫无愧色的认为理所当然。

  当张万富被救时,大家私底下都大叹老天无眼,这么狼心狗肺的大恶人死一千次都不足惜,怎么还让他活过来造孽呢!

  因此,救人的风妒恶和麒麟并不受张家口百姓的欢迎,甚至被怒目相视,怪他们多管闲事,很多事要查起来并不那么顺利,处处受阻。

  “嗟!不可失礼,阿猛大侠可是咱们张家大恩人,咱们就怕招待不周,岂可无礼以待。”真是的,不懂得看人脸色。

  一身锦服的张万富将手搁在圆肚子上,一串玛瑙佛珠就垂挂胸前,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珠子,好似慈眉善目的弥勒佛。

  “可是他说要杀了我,恶狠狠的双眼都红了,直瞪着我不放。”那根本不是人嘛,活像一头野兽。

  张家宝没想过他猜得正着,站在他面前的麒嶙的确是一头兽而非人。

  “喔!是这样吗?”球一样的身体转了转,他呵呵地堆满笑,“阿猛大侠,让你见笑了,我这小儿没见过世面,把你的玩笑话当真了。”

  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杀人,好歹站在他的地盘上,至少要卖他几分薄面。

  出言恫吓就算了,不用放在心上。

  “我的确想杀了他。”麒鳞后悔救了这个胖子。

  “咦?”他一愕,笑脸微僵。

  “看好你儿子,别让我有机会撕裂他的咽喉。”他是兽,不讲人性。

  “呃,此话怎讲?小犬做了什么令你不快的行为,你大可言明,老朽定会好好教训他。”张万富的目光一凛,笑中带着一丝精烁。

  麒麟冷哼了一声,“不想绝后就把他关起来,你儿子的德行你会不清楚?”

  知子莫若父,他不信张万富毫不知情,两父子根本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这……”他当下有些明了了,涎笑地拱起手,“不就是女人嘛!你何必气闷在心,你要几个尽管开口,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净水,眼中的不以为然明显可见,娶了十七名妻妾的他向来不把女人当一回事,认为她们不过是暖床的工具,用不着太在意。

  女人呀!不管多美多娇多艳,只要谈得妥价码,无不服服帖帖地将男人伺候得像大老爷,以他们为天不敢有一丝造次,卑微又无知地任由男人宠爱。

  “救了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不智的一件事。”一说完,他冷着面背过身,不屑与之交谈。

  麒麟嫌恶的态度让张万富当场下不了台,颜面无光的僵直肥胖身躯,凝结的笑意里多了阴沉。

  “风大侠,你的兄弟似乎不太友善,出门在外要广结善缘,与人交恶绝非好事。”要不是看在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他铁定让他好看。

  “张老爷,你该问问令公子做了什么,无风不起浪,我这位朋友向来不爱插手他人闲事,除非有人对与我们同行的姑娘有不轨举动。”风妒恶不循私,也不偏袒一方,他只看证据。

  连他都不怎么愿意理睬的阿猛一向高傲,除了小净外,没人能得他一个好脸色,不是冷漠以待便是轻蔑讥诮,但他不曾出手伤人。

  而张家少爷脸上明显的掴掌痕迹,再加上他为人诟病的心性和作风,很难相信他什么都没做就招来一阵毒打,事出必有因。

  事情一可能牵扯上净水,风妒恶的冷静便荡然无存,口气略重的近乎指责,这段日子来光看他们两父子的言行,他就无法与之结交。

  他暂居张家是为了查案,种种迹象显示,残暴不仁的摧花魔似乎已潜入张家口,有某户人家闺女已受辱,怕也有孕在身。

  根据判断,天良尽丧的恶徒专取足三月的胎儿,而且是骨肉至亲的亲生子,一方面诱奸深闺女子,一方面令对方受孕,待时机成熟再下手杀人取胎,手段之残忍叫人发指。

  有一点始终不解,他检视过每一位受害者的尸身,发现她们皆是遭兽爪撕扯,尖锐的利爪将胸口撕开,再将血淋淋的脏器挖出,其用处不得其解。

  据仵作和猎户研判,她们是死在老虎和熊爪之下,而且力道惊人,非人力所为。

  “呵……呵……风大侠倒是和阿猛恩人一样是性情中人。对姑娘家多有呵护疼宠,是老朽失言了。”张万富呵笑袒护儿子,不认为错在自家小儿。

  “不过两位都对她情深义重,怜爱有加,就不知她是谁的意中人,我好替你作媒,成就一桩好事。”

  他话中有话的暗示一女与两男同行,其品性必然不佳,非荡即淫,实无必要对她多加怜惜,闺誉有损之女子人人皆可攀折如柳。

  “张老爷,最近府上可有不明动静,或是陌生男子出没?”避谈情事的风妒恶巧妙的引开话题,直接导入迫在眉梢的案情。

  他顿了一下,随即宏声一笑地拍拍他肩膀,“害臊了呀!我是过来人,女人嘛!给她珠宝首饰就乖乖听话了,没一个敢红杏出墙,你……”

  “张老爷,我不是危言耸听,攸关府上女眷的安危,请勿等闲视之。”他对女子如商货的论点不敢苟同。

  “哈……哈……凶手专找未出阁的闺女下手,你瞧我身边的女人有哪个是黄花大闺女,人家哪会挑上我张家……”他突然止住了话,笑声骤停,蓦然想起家中还有个体弱多病的女儿。

  其实张万富并不想留风妒恶等人,救命之恩用金钱打发即可,他可不懂什么叫知恩图报,若非母命难违,他岂会留个捕头在家中。

  当年一夜致富是有玄机的,他行的绝非正道,每一锭银子都沾了人血,而且为数不少,别人夺宝他趁火打劫,捞到的好处让他一夕之间成为富人。

  而这些不可道于外人知,他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还牵扯到数十条人命,一旦此事被揭穿,他哪还有命在,真要心中不惊才有鬼。

  “你想到什么?”看到张万富骤敛的神情,风妒恶心知其必有隐情未吐实。

  清了清喉咙,他满脸笑直挥着戴满宝石的肥手,“没事、没事,我家护院少说二十来个,哪会有什么事?贼儿又不是想找死。”

  “那令嫒呢?”风妒恶追问,不肯放过一丝异样。

  “我那女儿哪有什么姿色,药罐子不离身,贼儿再笨也看不上她。”他安心得很,一点也不担心女儿会惨遭毒手。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凡事谨慎而为,不可掉以轻心,有个受害者是尚书千金,驻府的兵将皆是一时之选,几百名的守卫仍防不了贼人的入侵,你几十名护院又算得了什么呢,若是漫不经心的不当一回事,真要有个疏忽岂不后悔莫及……”

  风妒恶再度发挥三姑六婆的长舌功力,叨念不休地为张万富的不肯坦诚而感到万分痛心,在来得及之前预做防范,好过事后追悔不已。

  能受得了他絮叨功的人着实不多,不过恶行罄竹难书的张老爷便是一特例,听惯老母唠叨他不以为忤,犹自津津有味地笑容满面,直到风妒恶说了一句诸恶莫为,为善最乐时,他才脸色微变地打断其言。

  “风大侠,时候不早了,请到厅上用膳,别饿了你的心上人。”他要做得了善就不会是人人口中的张老虎了。

  本想婉拒的风妒恶一听见“心上人”三个字,不由自主地看了躲在阿猛身后的女子一眼,不应诺也不拒绝地顿了一下。

  虽然他初到张家口,但由百姓的神情和言谈之间,大约可知张万富并非积善人家,钱财来源亦有可议之处,而身为公门之人实在不该接受其款待,以求自清,他吃下肚的可能是民脂民膏,或是不法的黑心钱。

  可是此时他并不是一个人,必须兼顾他人的需求,若有需要的话,他还是会向严以自律的原则低头,宽待别人。

  “不用了,我想上街吃窝窝头,听说东街有间百年老店蒸得特别好吃,老师傅技艺卓越,不去尝一尝非常可惜。”油腻吃多了会反胃,该换换口味了。

  净水的话一出,身边的两男子不表意见的颔首一点,一切以她的喜好为主,不会刻意刁难或取笑,他们对于过于丰盛的三餐也有些腻胃了。

  倒是张万富闻言十分不是滋味,脸色微沉的认为此语是故意给他难堪,自古以来男人的话才是话,女人算什么东西,竟敢牝鸡司晨。

  “怎么,嫌张家的厨子煮的不合胃口是吧!回头我训他一顿,扣他薪饷。”动辄百两的膳食竟不如三文钱一个的窝窝头,叫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不是的,你不要误会,早上吃得太饱昏昏欲睡,人睡太多会变懒,很多有趣的事将会错过。”那双眯起的鼠目似不怀好意,叫人浑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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