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动便让张鸿羽拾回自己的注意力,他收回手对她道:“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你想吃些什么?我们绕过去买。”
“你不用上班吗?”
“今天下午休假。”他一扯嘴角,笑着说。刘少君闻言,想起来他自已是那家公司的半个老板。
“好啦!”复健师林小姐站起身来,面露笑容的说:“刘小姐,回去的时候不要练习过度,去泡个温泉真的挺不错的,多多放松身心,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你进步得不错,慢慢来、别心急,再过不久就可以不用坐轮椅了。”
“谢谢,那我先走了。”
“不客气,路上小心。”林小姐扠腰呼出一口气,笑着回头收抬东西。
张鸿羽扶着刘少君站起来,帮她坐回轮椅上。他本来想帮她推,但她显然比较喜欢靠自己,所以他又收回了手,走在一旁。
来到停车场,她才让他抱着到车上,而他收好轮椅也上了车。
“你来这做复健多久了?”他边开车边问她。
“几个月吧,快一年了。”
“你都一个人来?”
“哈啾。”她捂着口鼻忍不住小声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才回道:“没有,之前小娟会陪我来。”
他握着方向盘瞄她一眼,“风很大,把车窗关起来,小心着凉。”话还没说完,她又很淑女地打了个喷嚏。
“不要,我会晕车。”她吸吸鼻子摇摇头。
“要不要将椅背倒下去?先躺一下,等到家了我再叫你。”
“嗯。”她实在有点不舒服,便点头答应,把椅背往后倒顺势躺下。
前头刚好亮着红灯,张鸿羽将车停下来,把收在后座的外套拿过来盖到她身上,她一愣,还是接受了。“你还没说想吃什么?我顺道去买。”见她脸色有点苍白,他担心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似乎有些发烫。
“我不想吃。”她闭上眼,显得十分疲累。
灯号变绿,见她不舒服,他未再开口问话,只是开着车前行。
刘少君闭着眼,闻着他外套上清爽的味道,发现那不是古龙水,感觉倒是很像森林里的大树清香。她还满喜欢这味道的,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头晕似乎因此好了点。
在遇到下一个红灯时,他转头看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他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好小好小。
睡中的她又咳了两声,让张鸿羽更加决定要带她去看医生,怕是感冒了,而且很可能她是被他传染的。
没想到他才刚好,就换她感冒了,怎么想他嫌疑都很大。一想到前两天那种不舒服得换她承受,他就蹙起了眉头。
还是得带她去看看医生才行,要不然,她要是晚上高烧不退就糟了。
※ ※ ※
她比他想象中还要疲倦,竟然连他抱着她进诊所后都还沉睡不醒,直到他替她挂了号,要进去给医生看病时才醒过来。
“这里……是哪里?”她在他怀中有些迟钝地眨眨眼,一脸困惑。
“我父亲的老友王叔叔开的诊所。”他将她放到病人专用的椅子上。
“诊所?”她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来诊所当然是来看病。来,乖,把嘴巴张开。啊--”一名带着老花眼镜,头发灰白的老医生对张鸿羽抱个女人进来见怪不怪,他拿着木制压舌片,像哄孩子似地要她张嘴。“啊?”她诧异地一回头就见到那老医生。
“张大点,对,就是这样。”王医生将木制压舌片伸到她嘴里,拿着小灯对着里头看了看。
“恶--”一阵恶心涌上喉头,她只觉得快吐出来了。
幸好王医生在最后一秒将压舌片拿了出来,“嗯,还好,喉咙没有发炎。会打喷嚏吗?”
刘少君抚着胸口压下恶心的感觉,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张鸿羽开口替她说了。
“会。”他拍抚着她的背,轻轻顺了顺。
她不舒服地咳了两声,又听那王医生问道:“会不会咳嗽?”
张鸿羽莞尔一笑,“会。”
“有没有流鼻水或鼻涕?”王医生忙着在病历表上写东西。
“有一点。”张鸿羽又抢着回答。
“喉咙里有没有痰?”
“还好。”他又说。
刘少君紧蹙着眉头,已经不满到极点了。
“我说贤侄啊。”王医生的老花眼镜落在鼻梁上,他停下笔,转转眼珠子往上瞧着老友的儿子,慢条斯理地道:“是你感冒还是她感冒啊?”
张鸿羽哑然,这才发现自己说过了头,有些尴尬地闭上嘴。
王医生这才扶了扶眼镜,拿出一根温度计,甩了甩后帮她量体温。
刘少君却因此对这老医生有了好感,配合度相当高。“三十八度,有点烧。不过还好,我开些药你拿回去吃。多喝水、多休息,还要记得吃些东西,有了体力,身体才会好。今天晚上可能会发烧,教你家人注意点。
好了,去领药吧。”王医生把该注意的专一一交代清楚,才要她拿着药单去领药。
她想站起来离开,却发现他没将她的轮椅带进来,倒是张鸿羽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对了,你们何时请王叔叔喝喜酒啊?”王医生像是突然想起,开口问着。
“快了。”张鸿羽趁她忙着抓稳他的脖子时,笑着回答。
“什么?”她瞪大了眼,才要抗议,他就已经背着她往外走。
“记得通知王叔叔,我包个大红包给你们。”王医生笑呵呵地站起身来,向他们挥挥手。
“一定、一定。”张鸿羽抱着她以背将玻璃门向外推开,顺便对王叔叔咧嘴一笑。
“我才--”门一开一关,他们已经站在诊所外,她剩下的话全被大街上的喇叭车声淹没了。
回到了车上,刘少君生气地瞪着他,“你是什么意思?我何时说要和你结婚了?”
“老人家爱听这些,我没别的意思,那只是客套话。抱歉。”他将她安置好,表情温和的解释。当然他会顺着王叔叔的话说,是带了点私心,但这点没必要让她知道。
他这样一说,突然显得她有点小题大作。
刘少君虽仍有些怒气,但见到他一脸无辜,那些气没多久就消了。过了一会儿,她往后靠向椅背,背过身去时低声道:“算了。”
“要不要吃些什么?”
“不要。”
“王叔叔说你该吃些东西。”
“我不想吃。”
他伸手将她的脸扳过来,“你还在生气?”
“没有。”她低垂眼睑,不想看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意这个。”
“女人家不在意婚姻大事,还能在意什么?”她嘲讽地说。想起她前未婚夫的母亲说过的话。
刘小姐,我儿子还有大好前程,不能把下半辈子都耗在照顾一个半身不遂的妻子身上。你遇到这种事的确值得同情,但请你站在我这个做母亲的立场想一想,你和我儿子只是订婚而已,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
我知道女人家都很在意婚姻大事,也知道你已经通知了不少亲朋好友这门婚事,这里有张五十万的支票,算是给你一点补偿,我希望你能和我儿子解除婚约。
她脸上表情闪过一阵瑟缩,突然觉得好冷。
“我以为那是古人才有的想法。”
他扬起的嘴角在注意到她不对劲的神色后随即逝去,忍不住伸手触碰她的面颊,“你还好吧?”
“我没事。”她低语,莫名地觉得他的大手很温暖。很快地,她拋开了那段陈年往事,把那老女人严厉的面孔打压回尘封的记忆。
“你还是先睡一下好了,到了我会叫你。”瞧她脸色还是有点白,他忍不住要她休息。
等到再度上路时,他才发现她还没说要吃什么,但见她已经合上了眼,他不想再叫醒她,于是决定去超市买些食品到她家,煮点较易入口的清粥小菜给她吃。
从大学时期他就一个人住外面,厨艺虽不是顶尖,但也不难吃就是了,煮些清粥小菜应该还难不倒他吧?
※ ※ ※
“喂!妈,姜汤要怎么煮?”
张鸿羽站在厨房中,紧蹙着浓眉用肩膀和脸夹着行动电话,一手拿着老姜,一手拿着嫩姜,砧板上则放了一包红糖。
“姜汤?你问这个干什么?”
“有个朋友感冒了,我来照顾她。”
“朋友?”
“对。妈,煮姜汤要用老姜还是嫩姜?”
“用老姜。哪位朋友?英杰吗?”
“不是。水要放多少?”他将嫩姜和红糖放到一旁,拿菜刀把老姜拍碎。
“你姜放多少?”
“两枝。”
“什么两枝,我问你多重?”这个笨儿子。
他瞪着已经被他拍碎,横尸在砧板上的老姜,很努力地以眼睛测量,然后不怎么确定地回道:“大概一台斤吧。”
“一台斤太多了,放一半就够了,加五碗水。”
“然后呢?”“先把水煮开,等水开了后把姜放进去,煮个五到十分钟,要熄火前再放红糖。懂了吗?”
“懂了。”很简单嘛。他扬扬眉,不等老妈质问他其它问题,很快地便切掉电话,然后动作迅速地做起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