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君打开一看,里头大部分是些一包包的酸梅、乌梅、白梅、辣梅之类的蜜饯,“你买那么多梅子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想吃哪一种,所以都买了一点。”
她在袋子底下又找到了一盒晕车药,她拿起那盒药,心情因为他的细心,不觉好了起来。会晕车的事,她只和他说过一次而已,她很高兴他还记得。
“有没有水?”“等等。”他大手向她脚边一捞,一瓶矿泉水就拿在手中,“喏,给你。”
“谢谢。”她接过来倒了一杯,想了一下突然问:“你要不要喝?”
“没关系,你先吃药。”
刘少君闻言不客气的先行吃了晕车药,然后又倒了杯水给他。张鸿羽接过手,很快地便喝光了。
她没来由地注意到他唇齿碰触到的杯缘也是她方才就唇的地方,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还是根本就是故意的。而她的视线无法离开他的侧脸,特别是他那张看起来有些性感的双唇。
车子突然一转,下了高速公路,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看向车外,“这是哪里?”
“基隆。”
“路好小。”她把第一印象说出来。
“你没来过?”他顺着指针将车开向海岸公路,讶异的问。但一问完他就想到因为她的腿,她可能很多地方都没去过。
“嗯。”她应了一声。
车子在街口一转,眼前豁然开朗,路变宽了。之后车子驶上了一座桥,前面有红灯,他将车停下等灯号转绿。
天上有几只飞鸟在河上盘旋,突然一只俯冲而下,降至水面又急遽往上攀升,使得刘少君瞧清那只飞鸟的模样。
“老鹰!”她诧然地轻叫出声。
“什么?”张鸿羽转头看她。
刘少君有些兴奋地抓着他,指给他看,“看,是老鹰,好大一只。”他顺着她指出去的方向,果然见到一只大鸟在天上飞过,脚爪上还抓着一样东西。他好奇的问:“它爪上抓的是什么?”
“不知道。”她瞇着眼想看个仔细。
张鸿羽也跟着看了半天,然后不确定地道:“好象是垃圾。”
“不会吧?是不是鱼?”她话才问完,就看清楚那老鹰爪上的东西,不禁愕然地道:“天啊,真的是垃圾。它为什么要抓垃圾?”
“可能要带回去做窝吧。”他一扯嘴角,开玩笑的说。
“啊?基隆的老鹰住在垃圾窝里吗?”她掩不住惊讶地回头看他。
前头灯号一变,见她一脸忧心,他边开车边安慰她:“我不清楚,也许是它爪子不小心勾到了。”
刘少君蹙起眉,忍不住咕哝了旬:“现在的人越来越没有公德心了。”
望着在蓝天白云间遨翔的飞鹰,它爪上的垃圾似乎在控诉人们的恶行。
悠悠白云大鹰飞,云泥鸿爪垃圾堆--好一个旅游批注!
她的心情不由得陷入低迷,直到车子开上海岸公路,在看到一望无际的海天一色时,才又渐渐舒坦。
海风吹来大海的味道,有些咸咸的,却令人莫名温暖。
远处的海上有着一艘渔船,远远望去,似乎一直停滞不前,仔细瞧瞧才发现它有花动。岸上这边,有不少钓友迎风站在岩石上垂钓,透明无形的风引着蓝绿色的海水拍打着巨岩,激起丈高的浪花,然后化成白色的泡沫退去,下一波的浪跟上,一波又一波,前仆后继的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扑上高岩,跟着又一一缓缓地败战而去。
没来由的,她想起精卫填海的故事。上古时的精卫为报大海亡国之恨,死后化身鸟儿,衔着一根根的树枝丢入海中,几千年下来,大海仍在,精卫何存?好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傻鸟。为什么这世上总有这么多傻鸟呢?而傻鸟多,蠢人也不少。
刘少君瞄了张鸿羽一眼,她身旁现在就有一个。
她不知道他到底求的是什么,经过那天早上,他应该知道她不可能响应他的,不是吗?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继续这样关心她?
她其实更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何还会任由他这样胡来?回想今早的情景,当他就那样将自己抱出窗外,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他要带她私奔,远走天涯,远离一切俗事尘嚣。
经过了那么多的事,她不懂她怎么还会有如此天真的念头,更不懂他这么一个老男人,怎么还敢做出这么霸道无耻、胆大妄为,而且……浪漫的事。
唇角不觉浮现一抹浅笑,她转向窗外,心底流过一丝暖流,为她乱七八糟的浪漫而感动。
“傻鸟。”她望着窗外的美景笑着低喃。
“什么?”他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忙问:“哪里又有鸟?”她怎么老在注意鸟?
刘少君噗哧一笑,“车里。”
“车里?!”他十分惊讶地快速扫视车内一遍。“没有啊,在哪里?我没看到啊。”
他一说完,她早就笑弯了腰,而他还是没找到她所说的那只鸟。
“很大只吗?”她为什么笑得如此开心?张鸿羽边开车边问。
“对啊,很大只。”她止住笑,点点头正色的回答,但没多久又憋不住的笑出声来。
“长什么样子?又是老鹰吗?”虽然他没看到那只鸟,但见她笑得如此开心,他也就顺着她问。“不是,是只很帅的大笨鸟。”她越笑越无法遏止,差点连泪都笑出来了。
很帅的大笨鸟?张鸿羽一脸问号,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才会让人觉得它看起来像“很帅的大笨鸟”。
第八章
一路上,他们经过头城、礁溪,然后进入兰阳平原。沿途的风景十分秀丽,蓝天白云、靓海青岳、细草微风,一切的一切映入眼中,都是那么的使人感到怡然自得。
从一座又一座的小镇渔村中的飞檐石瓦,到田园中赶着牛羊的纯朴乡人和单脚伫立水田中的白鹭鸶,目光随之再至蜿蜒路边的淡紫牵牛花,似乎剎那间时光又重新倒回。
当然其中还是有不少现代化的屋宇和机械,刘少君瞧见一畦休耕的田中堆着几座稻草屋时,漾出了粲笑,指着那些稻草屋对张鸿羽说:“看,像不像三只小猪的屋子?”
“像。”他疼宠的望着她笑,一路上她说什么他都会应和着。“想不想下去照张相?”他在稻田边停下车,温柔地问。
“照相?不用了……”她的笑容在唇边逸去,想起自己的伤残。
“我有带相机,不照可惜了。”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然后瞇着眼瞧了瞧,开玩笑地道:“放心,虽然你有些上了年纪,但皱纹还没有跑出来,不用敷SKⅡ就很漂亮了。”
刘少君忍不住又笑出声来,“一天只睡一小时吗?我又不是萧蔷。”
“当然,你比她漂亮。”他露齿一笑,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她的脸却因此迅速染红。
他停了一会儿,温柔的微笑着说:“别担心,我们可以去和农家借一下椅子,你可以坐在上头,或是想扶着它站着也行。我保证会把你照得很漂亮的。”
刘少君眼中还是闪着迟疑,他不等她回答便凑上前亲了下她的额头。
“乖,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借椅子,马上回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下了车。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刘少君抚着被他吻过的额头,还能感觉到他的唇印上来时的温暖,心中的围篱不觉又撤去了些许。
他离去不久便回来了。
热心的农家在听到她的情况后,很爽快的答应借出椅凳,还跟了过来。
张鸿羽打开车门,抱她下来时说:“大叔很好心,答应帮我们拍照喔。”
“少年家,不错喔,你某盖水,水当当喔。”大叔笑呵呵的比起大拇指称赞。
“你又……”刘少君闻言瞪张鸿羽一眼,低声责备。
“这次我没说,是他自己误会的。”他笑咪咪的喊冤,看起来一点“冤枉啊大人”的样子部没有。
她用鼻子哼了一声,不怎么相信。
“好了,别气了。摆着一张苦瓜脸,照出来很丑的。”他将她放到椅上,让她坐好。“我先帮你照几张,再请大叔帮我们合照。来,先笑一个,ABC--”刘少君被他好笑的表情逗笑,又好气又好笑的骂道:“无聊。”
“不是这样说的吗?那你都怎么说?”他装无知的问。
“说七--”“啊,有蛀牙。”他指着她的嘴说。“我才没有!”她下意识的瞪大眼生气地抗议。
倏地,他拿起相机就压下快门,照了个大特写。
刘少君发出一声惨叫:“啊!张鸿羽!”
“乖,就是这样,继续维持。”他仗着手长笑着拍拍她的头,随即小跑步逃离到几步远的地方,拿起相机继续拍照。“来,笑一个,七--”听到这句,她只想拿东西丢他。
笑闹地拍了几张相片,借椅子的大叔好心的要帮他们俩拍合照。
张鸿羽将相机交给大叔,走到刘少君面前,轻松的把她抱起来,然后霸占了椅子,再把她放到自己腿上,扬眉笑着说:“怎么样,我这人肉椅好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