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恢复正常。她不是气喘,是换气过度……”她瞟他一眼,慢慢的说完,“就是缺少二氧化碳。”一向脾气不错的大个儿竟然凶她,真是难得。
“你怎么知道?”他虽仍有疑问,但松开了抓住她的手。
“用眼睛看的。”她耸了耸肩随意答了句,见张鸿羽不满意她的答案,一脸不放心样。她才又补充道:“我在医院当过看护。”
想起自从几年前认识凌俊以来,她曾展现过的各种能耐,张鸿羽便信了。
山庄的女侍此时赶来,凌俊遂吩咐她去叫医生。
没多久,刘少君急促的呼吸渐渐趋缓,脸色开始好转了些,他这才松了半口气。
医生来了后,惊讶凌俊处理得当,一边称赞她,一边接下了医疗工作。
等一切平息,医生见刘少君昏睡过去,吩咐众人不要让她太过激动,便离开了。
张鸿羽佩服的望着眼前的凌俊。“你又让我开了一次眼界,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很少。”凌俊扬起嘴角,但黑瞳中却闪过一丝苦涩。真的很少了…….“小巫婆,赞你两句,就会飞天了。”他以为她在开玩笑,拍了下她头上的棒球帽笑着说。
凌俊假笑了两声,把他推进门去,然后把门关了起来,“去照顾你的女朋友吧,小心人家不要你了。”
“人小鬼大。”张鸿羽看着被她关上的门,摇摇头笑了笑。
凌俊脸上的笑容早在门关上时便收了起来,当她耳尖的听到他说的话时,脸上出现诡异的表情,深不可测的黑眸闪着有趣的光芒。
“我出生时,你的灵魂还不知在哪晃荡呢。蠢小子。”低喃完这句匪夷所思的话语,她才转身离去。
※ ※ ※
两小时后。
月儿弯弯,庭院亮起盏盏昏黄的灯光,树丛草堆中偶尔冒出一两只萤火虫,穿梭飞绕其中。
“你让我吓了一跳。”见她转醒,他低声轻抚着她的脸,松了口气。
刘少君望着张鸿羽,发现他已换上全黑的日式和服,眼中透着担忧。她疲累的重新合上眼,不想看到他,不想看到他所流露出来的担心,不想忆起那女孩在他脸颊印上的那一吻,更不想认清自己方才努力压抑下来的过度情绪反应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还很难受吗?”他低沉的嗓音中有着关心。
她不想回答,只是偏过头,刻意地让脸颊离开他大手温柔的碰触。
她昏倒前的行为没让他发现有何不对,但她现在这样的表现,却让他察觉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他不懂她为何突然避开自已,进山庄时不是还好好的吗?她闭着眼,持续沉默。
见她没打算回话,张鸿羽紧蹙浓眉,盯着她白皙的脸,很努力的回想事情是从何时开始不对劲的。没有多久,他双眼一亮,猜到了可能的原因。
可能吗?她在吃醋?!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她,心底有丝窃喜,如果这是真的,是否代表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或是爱上了他?
他将她的脸扳回自己这方向,“少君,把眼睛张开。”
她不想,却感觉到他整个人俯身下来。以为他想干嘛,她立刻睁眼,伸手要推开他。
张鸿羽一手制止了她,将她两只手压在离她双耳旁不远处的地方。
“放手!”她生气的说,双眼炯炯有神。
“你生气是因为阿俊抱我,还是阿俊亲了我?”
他的脸只在她上方二十公分处而已,近到她能从他眼瞳中看见自己有些慌乱的倒影,“你……胡说,我才--”“没有。”他帮她说完,脸上有着奇异的神情。
少君一愣,随即斩钉截铁的道:“对!”
“真的没有?”他双瞳一睹转为深沉,音调瘖哑。
“没有。你问这……什么意思?”她望着他,心跳加快。
他俯下身,在她左耳畔缓缓低声道:“因为如果有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刘少君轻喘一声,因为他说话时那温热的唇碰到了她的耳廓。她敏感的往另一边缩,想躲过,微颤地道:“不要……不要开我玩笑。”“我不是开玩笑,你应该知道的。”他的唇靠了过去轻言低语,再度刷过她的左耳。
左耳又酥又痒又麻,刘少君喘了口气,只觉得小腹有种空虚的燥热。
“不要这样。”她的右脸碰到右肩,早已无路可退,她受不了他的唇一直有意无意的碰着她的左耳。地想把自己的左耳给藏起来,只好转过脸来面对他,没想到他靠得太近,她一转过来双唇就扫过了他温热的唇。
刘少君立时屏住了呼吸,想再转头避开,却被他那双黑瞳中的情欲震慑住,她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动弹,只能望着那双黑眸。
他的头微微一动,热唇就碰到了她的,她又吸了口气想转开,却也想要他再来一次。
他见她没动,很快地凑上前,蜻蜒点水似的伸舌舔了她上唇一下。刘少君再度轻喘口气,还没来得及吐气,他便又以唇舌堵住了她的嘴,这次不再是试探性的轻碰,而是唇舌火辣辣交缠的深吻,有如野火在炙烫的艳阳下燃烧干燥的荒原,迅速地吞噬大地上的一切。
虚软无力的感觉很快蔓延至全身,小腹中的火热越形高涨。他不知何时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当她几乎快要窒息而死时,他才离开她的唇,额头和她相抵着喘着气。
“老天。”他低低吐出两个字,眼中还有着火热的欲望,无法相信才一个吻就让他几乎失去自制。
她也想叫老天,却只能望着他急促的呼吸,感觉到自己双颊火红发烫,而且觉得晕眩。
他见她又犯病,松开她的手,抚着她的右脸,“不要紧张。乖,深吸口气,再吐气,间隔慢一点。照着我的话做,吸气……吐气……”他慢慢的说,帮她调整呼吸。
刘少君照着他说的缓缓吸气吐气,做着深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晕眩才渐渐退去。
“抱歉,乱了你的呼吸。”见她气色和缓了些,他才问:“医生说这是换气过度症,情绪过于激动时才会发生。你第一次发作是何时?”
她撇过脸,不想回答。
“少君?”他又问。
她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以沙哑的声音回答:“五年前。”
听到答案,张鸿羽感觉像是肚子被捶了一拳,久久才讷讷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第九章
晚上九点半。
在黑色大理石打造足有二十坪大的宽广浴池中,白烟从清澈见底的泉水表面蒸发向上,形成蒙咙的雾气。右面墙上的石狮口,不断流出热烫的泉水,左壁上则有着两盏宫灯。
前方是入口处,仅以一整片玫瑰石做成的屏风挡住,后方没有任何屏障,只有上头挂了个造形古朴的风铃。这儿地势高,往外望出去便是山下的城镇,山下的人看不见这里,池中的人却能从这儿看见山下的风景。
浴池的水深及腰,而且浴池在边缘拔高起来有如长椅般,让人方便坐着泡温泉看风景。
刘少君正包着白浴巾坐在这儿泡温泉,凝望着山下黑夜中的点点灯火。夜风一吹,顶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好点了?”
刘少君听到声音倏地转过头,只见凌俊身上裹着条黑色的浴巾,下了泉水走向自己。洗去了脸上脏污的凌俊,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配上她那打薄的短发,看起来像是俊美的少年。但是那玲珑有致、匀称姣好的身材,加上一身足以和少见阳光的刘少君媲美的白皙肌肤,可就让人不容错认她的性别了。
“嗯,好了点。”刘少君微一点头,轻声道谢:“谢谢你让我这么晚还来泡温泉。”她知道这池子到晚上九点后就不再开放,是这女孩特别通融的。
“不客气。”凌俊在她身旁坐下,“你觉得这里如何?”
“很漂亮,很安静。”她望着山下的灯火,简短的回答。
凌俊用手拨了拨水面,“介意我问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刘少君转头看她。
“大个儿说是他害你不能走的,你为什么不恨他?”她直视着刘少君的双眼。
“不是不恨,只是我也有错,去怪他,倒不如先怪我自己。而且,恨又如何呢?找他报仇吗?他能赔我一双腿吗?”她淡淡一笑,“不行,是吧?何况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是浪费我的心力、生命和时间而已。还是说去和他要钱呢?我不是乞丐,并不缺钱,拿那么多钱做什么?放着生利息吗?等我哪天死了,还不也是别人的。”
“你很认命?”凌俊扬眉。
“不,我只是很珍惜生命。”刘少君认真的回答。
“既然珍惜,为什么又不敢接受真心?”凌俊质问。
“你--”刘少君愣了一下,脸色微变,有些慌的撇过头,装傻地道:“什么真心?我不懂。”
“不懂?我还以为除非是白痴,才看不出来大个儿对你的用心。”凌俊一脸的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