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怪你?”她娇怯的神念教他心怜,“要怪也怪我自己。”
他明白了她的心意!这孩子将会顺利出世,他们将一起抚育这孩子!言雪彤想像着孩子在屋内学步的温馨,难抑心中的喜悦。
一时间,她无法说话,感动化为泪水滚落腮边。
“瞧你,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这事我本来就不应该叫邱顾问去。”他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吻了吻她的额头,“明天我亲自陪你去。”
刹那间,言雪彤似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第二中午,段景晟利用午餐时间回去接言雪彤。这个时候她应该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等他了。
然而,当他打开门时,屋子里却空无一人。他奇怪地四下查看,却不见言雪彤的身影,只在咖啡桌上发现一张纸条,字迹颤抖而凌乱。
我做不到,对不起!
这是什么意思?段景晟蓦然心一动,把纸条捏在掌心里,转身奔上楼,打开言雪彤的房间,里面出奇的整齐,整齐得像没人住过。
一股不祥的阴霾顿时拢上段景晟的心头,雪彤呢?她在哪里?
他急急打开衣橱,里面昂贵的衣装仍然完好地挂着,他连忙转身又打开衣柜,大部分的衣服都在。
然而令他心脏漏跳一拍的是,躺在当中的丝绒盒,他不由得微颤着手拿起这保装着他送她的订婚钻戒的丝绒盒,顿时,他失去了打开的勇气。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还是打开了,果然看见那只耀眼的红钻戒指冰冷地躺在盒里。刹那间,他感到心被硬生生撕裂了,痛得他几乎要站不住脚。
为什么?段景晟心中激愤地呐喊,为什么雪彤要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他已经把心都交给了她,难道还不够吗?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下楼,突然感觉到房子的空虚与森冷。同样的地方,少了雪彤,什么都不对了。
雪彤,她怎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她到底要他怎样才会满足地待在他身边?难道她要他求她,让她践踏他的尊严才会满足吗?
不,这件事他绝不能这样善罢干休!段景晟怒气冲天地想,他要把雪彤找回来,狠狠把她踩在脚下,方能出这口恶气。
想到这里,他立即拨了电话。
“邱顾问,”一听电话接通,他毫不思索地下达命令,“你替我跟言雪彤联络一下,看雪彤在不在那里,还有——”
“董事长,”邱小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淡,“有件事我要跟您报告,我要辞职,辞职信已经摆在您桌上。”
“什么?”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段景晟不禁吵起来。
“我不干了!就这么简单。”邱小姐的语气透着怒意。
段景晟在电话这头沉默几秒钟后,冷冷地开口,“就算你要辞职,也要等我批准了才生效,在这以前,你还是我的员工,得替我办事,现在我命令你……”
今天,对段景晟而言,是最糟糕的一天。
心爱的雪彤无缘无故离开他,连为他忠心办事多年的邱小姐也无缘无故请辞,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莫名其妙了。
“雪彤没有回家,言家也没有她的消息。”
段景晟才刚回公司,邱小姐一如往常般立即向他报告,但是她的脸色是从没有过的冰冷。
“等等!”他叫住转身要走的邱小姐,“你替我工作这些年来,你做得很称职,我也很嚣重你,我们主雇的关系一向良好,现在你突然要辞职,至少应该让我知道你辞职的真正理由。”
邱小姐忍耐地吐了口气,回过身来,严肃的注视他。
“替你工作这些年来,为你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你的那些桃色新闻、那些女人,我都不声不响的替你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可否认,你是个好老板,你对女人予取予求,游戏人间的态度,我不予置评,但是我看不惯你对雪彤的自私。”
“不错,我对雪彤是自私。”段景晟毫不避讳地坦承,“我希望她能让我放到口袋,挂在脖子上,你是看不惯我这一点才请辞的吗?邱顾问。”
邱小姐没有直接回答他,“你应该明白雪彤爱你,已经爱到没有自我的地步了,而你呢?你爱她吗?你有像她爱你这么爱她吗?”
段景晟一时语塞了,这是他从来没去想过的问题,他向来只清楚要或不要。
“你认为我跟她的婚姻只是游戏?”他技巧性地避开她的问题。
“我不清楚你的婚姻包不包括孩子在内,但是对雪彤而言,婚姻是两个人再加上孩子。”邱小姐越说越气愤,“你怎能叫她去扼杀你们的骨肉?”
一时间,办公室内被窒人的沉默厚重地压住了。
段景晟面无表情地瞪视着邱小姐,像是不明白她的话,又像是责怪她的多管闲事。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他先打破沉默,“你是说雪彤要那个孩子?为什么?”
“她当然要那个孩子!因为她爱你,她当然要你的骨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你对雪彤一点这样的感情都没有吗?”
“原来她要孩子。”段景晟恍然大悟地喃喃自语,“为什么她不告诉我?为什么她……”
“你曾经给她机会表白吗?”邱小姐了解地反问,“你知道你对她有多霸道、多专制,在你决定要拿掉孩子的时候,你问过她的意思了吗?”
刹那间,段景晟想起雪彤说起怀孕时兴奋与满足的神情,想起了她后来苍白与恐惧的脸色,心脏不由得猛烈抽搐起来。她已经对他表示了她的想法,而他却一再忽视。
“好了。”他脸上的顿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仍是一贯不可侵犯的威权,“她在哪里?”
“嗄?”这回换邱小姐错愕了。
“别跟我装傻了。”段景晟眉心一凝,“既然她没跟言家联络,肯定另外有人替她安排住处,以前她在警察局受困时,不就谁都没找,只找你吗?”
潮水缓缓冲上沙滩,又缓缓退落,数不清的小沙蟹欢愉地自这个沙洞钻到那个沙洞,乘着潮水从泊头的此端漂浮到彼端。
淡水河面粼粼的水光,在外彩霞的映照下,好像天神抛掷水中咚咚作响的金币。言雪彤失神地看着,夕阳照在她心湖上,又是另一番景晟。
在她的心潮上没有霞彩相映的粼粼水光,一波又一波涟漪所面出的,全是那张英挺霸气的面容,在她心湖上散去了,又聚回去无止境地撕扯着她的魂魄。
不知这样站在河堤上有多久,她终于转身往寄住的小套房走去,那是属于邱小姐的地方。
今天早上,段景晟一离开住所,她就旁徨无助地向邱小姐求救,邱小姐二话不说地带她到这里来。
“在这里,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有空就过来看你。”邱小姐把钥匙交给她,神情郑重的说:“你应该让他明白你的想法。”
她也清楚这一点,但是而对段景晟不容置喙的霸权气势,她没有摇头的勇气,害怕失去他的恐惧早已把她的蠡啃蚀得尸骨无存。
在这种两边都难以割舍的情况下,她懦弱地选择了逃避。然而才过了没多久的时间而已,却止不住对段景晟的切切思念,想他的温柔,想他的霸道,想他的……
蓦地,她猛顿住脚,怔愣地望着靠着门柱而立、高大壮硕的身影.整个人呆若木鸡。
“你选了不错的藏身地点。”他走过来,环顾了下四周,“风景很不错。”
“我……”她哀切地望着他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我要我们的孩子!”
段景晟深情地注视她,低哑地说:“你早该告诉我,我是个迟纯又自私的人,始终忽略了你心里的意愿。”
“那你……”她仍不确定他的心意。
他搂住她的肩头,往河堤走去,让晚风拂过他深思的脸。
“我的父亲风流一世,儿女成群。”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从不愿面对的身世。“他的财产庞大,做子女的为了得到财产,自然会不惜代价大打出手,何况,我的母亲又只是父亲众多的情妇之一。”
他说着,嘴角讽刺地扬起,“我母亲从我父亲那里得到的,大概就是我了,一年之内,她难得跟他见上三次面,每天守在家里,就怕会错过他的电话。”
言雪彤的心一惊,不禁冷汗涔涔,难道他在暗示她与他母亲的命运相同吗?
“我父亲对子女的态度可能不会好过对一件家具,不过继承人除外。因此为了吸引我父亲更多的注意力,我母亲想尽办法让我成为父亲的继承人,而让我成为继承人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现有的继承人。”
“除掉现有的继承人?”言雪彤忍不住骇然开口,“你……你是说……”
“我母亲认为,除了死之外,没有更彻底的方法。所以只要父亲所立的继承人不是我,就注定夭折。直到我成为继承人那天,才看清自己的父亲长得是什么样子,我母亲却在那时候选择结束她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