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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绝对不会。”维尔说。

  “以及要怎样抽雪茄才不会反胃。”丽姿又说。

  “绝对不可以!”维尔大声说。“女性抽菸是最让人讨厌的。”

  “那你为什么把为你特制的烟给她?”丽姿状似纯真的问。

  “因为她——她不一样,她不是正常的人,”他瞪着两个女孩。“我倒想知道你们从哪里听到这种事?”

  “《耳语报》上写的。”艾美说。

  “专门刊些没价值之流言辈语的小报,”莉缇对表情茫然的维尔解释。“你是他们一年到头最爱写的人,不过,他们的记者都很杰出,消息通常都很正确。我经常采用他们提供的线索,然后加以美化。”她若有所思的视线看着两个女孩。“我不认为年轻女孩应该完全不知道世界的现实面。我阅读的东西,她们都可以读,但是要在家人都在一起的时候阅读,而且要有所讨论。至于,怎样打架——”

  “不可以,葛莉缇!”

  “即便是年轻淑女也应该学习保护自己的技巧。如有适当的伴从、如在大部分美好的世界,她们不会需要这些。然而,世界是无可预测的。”

  两个女孩立刻跳起来拥抱和亲吻公爵夫人。

  他看见她的眼中出现如许温暖的光芒。

  她很清楚她们不会容易应付,但是她甘之如饴。

  死亡使她无法拥有母亲和妹妹的爱,但是,她仍打开她的心。她让需要她的女性,无论多少,成为她的家人。她让丽姿和艾美成为她的家人,毫不吝啬地爱着她们,一如爱他。在这方面,他比较不聪明。失去所爱,使他把依然爱他、而他也可能会爱的人赶开。

  那是愤怒,几天前那场跟罗宾有关的噩梦让他明白这一点。他气男孩以死亡背叛了他对他的爱,对查理也是一样。维尔因此把罗宾关在门外,包括跟罗宾有关的所有人和事。

  但是,这疯狂的哀伤与愤怒,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维尔知道其中还有害怕。他不像妻子那么勇敢,他不敢再冒险:他不敢再爱。

  这害怕必须在他未觉察前被去除,而那也正是她一再、且一直在做的事:偷偷的、拐弯抹角地、不遵守运动规则的做——出于对他的爱,因为爱就是这样运作的。

  而,他是如此该死地喜欢这个结果。

  他做出一个深受伤害的表情,哀怨地说:“噢,你就是这样,葛莉缇,把所有人的喜欢都带到你身上。只有你们女生能这样吗,我都没有吗?”

  “过来过来,”她说。“大家都有分。”

  第十九章

  接下来那个星期三的《阿格斯》特刊刊载道:发现他的主人狄洛正因流血而即将死亡。帕布冲了过去,因为踩到地上的血扑在主人身上,随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来。

  “噢,起来啊,你好臭。”这些话从尸体身上传来。

  帕布身上的臭味,像嗅盐一样有效地把他的主人薰醒。他们不久便发现那致命的汤匙刺到心脏下面几英寸的地方,他的确流了一些血,但不至于死亡。他听到的滴答声,是兰妲逃走之前打翻的一瓶酒。

  因为她使用汤匙的时候,也用膝盖顶了他的胯间,所以他跌倒了,没办法抓住她。而且他甚至昏了过去。现在,他的头好痛,身侧在流血,伤害并不大,但也死不了。可是,他很生气。

  伦敦的人都很高兴,继续兴致勃勃地往下读。

  读到故事结束,大家都满意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真正的坏人是欧朗,狄洛则一如所有的男主角都应该做的:救了女主角,取得底比斯玫瑰,杀了坏人。

  然后,男女主角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在昂士伍公爵府,结局的那一章正在图书室里被朗诵出来。

  公爵夫人先把这个荣耀给了她的表兄丹恩侯爵,有幸聆听的还有她的丈夫、丹恩的妻子和儿子,丽姿、艾美、棠馨、博迪和亚契,以及刚好在听力范围内值勤的仆人。

  上回丹恩赶到昂士伍府时,刚好看到他表妹毫无生气的身体被抱进来。他让昂士伍在卧室的角落保持安静,好让医生可以治疗莉缇。完事后,他送医生出门,让昂士伍单独跟妻子吵架去。

  第二天傍晚,该他跟自己的夫人吵架,洁丝违反他的命令,从艾思特庄以自杀的速度赶到丹恩在伦敦的房子。她带着道明同行,因为她说,他担心他爸爸,见她要自己前来,叫嚷的声音足可杀人。

  但是,道明今天出奇的守规矩。他静静地坐在地毯上,夹在丽姿和艾美两个女孩之间,专注的听着故事。即使两章之间大家停下来吃点心,他也只是安静的跟苏珊玩,并容许两个女孩塞给他根本不该吃那么多的糖果。

  维尔不确定那男孩是否理解这个故事,或者只是因为大家都很安静。他崇拜父亲,当然地相信当父亲念书时,每个人都必须安静且注意聆听。很有可能另一个人朗诵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会无法集中了。

  然而,这另一个人是莉缇,她不只是念书。她给了每个角色生命,各有不同的声音和特征。简而言之,她把他们都“演”了出来,虽然她郑重向维尔保证,绝不离开沙发。

  道明从头到尾一般专注,到了最后,他跳起来像大人一样高声欢呼与拍掌。

  莉缇以一个全场的鞠躬答谢,跟她在蓝鸮酒馆表演之后赏赐给昂士伍公爵的一样夸张与戏剧化,外加一个假想的举帽之礼。

  只是,直到此刻,维尔才发现这个姿势为何如此的让他难忘。他在看见她的表演以前许久,就见过一模一样的姿势。第一次是在伊顿公学当学生的时候。

  他转向丹恩,后者也正聚拢着黑色的眉毛看向他的表妹。

  “你也认出来了吧?”维尔问道。

  “你说她非常善于模仿。”丹恩说。“但是我想不出她何时见过我这样做。”

  “做什么?”莉缇终于回到沙发上之后,问道。

  维尔皱眉看着她,直到她收起脚,在沙发上坐好。

  “鞠躬,”他说。“你那舞台式的谢幕方式。”

  “我父亲是演员。”她说。

  “丹恩的父亲不是演员,”维尔说。“可是,丹恩大约在十岁的时候就把这种谢幕方式做得维妙维肖,我第一次看到是在他打败块头是他的两倍、而且大他两岁的华戴尔之后。那时候我们都在伊顿公学。”

  “我第一次看到是在安斯伯里旅店的院子里,”丹恩夫人说。“在丹恩和昂士伍互相揍了对方几拳之后。那姿势其实很特别,不是吗?丹恩其实很有戏剧天分,不过柏家的人一向喜欢表演。他们对戏剧似乎有某种爱好,而且经常不吝于尽情发挥,但未达到目的。”

  “第一任的黑野伯爵经常以模仿他人做为招待国王的馀兴节目,”丹恩告诉莉缇。“你母亲的祖父以及他的几个兄弟,年轻的时候都非常喜欢剧院——以及剧院的女演员。在我父亲之前,艾思特庄经常邀请剧团前来表演给宾客欣赏。”

  “所以,你显然也从柏家的祖先遗传到演戏的天分,”维尔说。“所有的美丽、智慧皆其来有自。”

  “美德绝对不是,”丹恩说。“那绝对不是柏家的优点。我们有很多虚伪的卫道人士,例如我父亲和莉缇的外祖父,但是至少每一代都会产生一个魔鬼。”

  这时,丹恩所产生的魔鬼已经开始坐立难安。两个女孩邀他带苏珊到花园去玩,棠馨跟着出去监督他们,博迪当然也跟着去了。

  “真是奇迹,”丹恩在几个孩子离开之后说道。“我第一次看到那个撒旦的后代安静这么久。”

  “他被说故事的大师迷住了,”维尔说。“那是男人、女人和小孩都无法抗拒的。”

  “你的天分一定是上帝的恩赐,表妹,”丹恩告诉她。“我从未听说我们的亲戚有这种才能。我们的图书室藏有不少很好的信件,也有许多振奋人心的政冶演讲,不过我看到的诗,都很晦涩难懂。我还没见过任何一个柏家的人可以把故事写得这样活灵活现。”

  “可是我的妻子却认为那是雕虫小技,”维尔说。“她说《底比斯玫瑰》是滥用感情的馊水,而那还是她所用过最客气优雅的形容词。要不是麦安格说溜了嘴,她永远都不会承认那是她写的。”

  “那种东西没有实用价值,”莉缇说。“只是娱乐大众。而且无法给人什么教训,好人有好结局,坏人终尝恶果,跟现实生活完全没有关系。”

  “不管喜不喜欢,我们都必须活在现实生活里面,”维尔说。“而且,你比别人都清楚你的天赋,大多数人的生活都很辛苦。能让他们有几个小时的缓解和喘息的空间,这是很难得的。”

  “我不同意,”莉缇说。“我开始觉得这是对社会不负责任的作法。因为,虚构的故事,让小女孩信以为真,并因此离家去寻找家里所没有的刺激。她们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打倒坏人,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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