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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还有这段原由,看来战家并非对河道不熟,有这位祁二爷在,这几条河这对他们来说是不成问题的。

  萧靖看着甲板上的船员们轻而易举地操纵着绳索、调整角度让诡竽上的主帆吃着风顺行北上,不由得佩服起战家船员们操船的熟练技术。

  祁士贞瞥了萧靖一眼,继续说:“你们这代可幸福啦,出生时已是战乱将尽。虽然说这些年天灾不断,但是天灾怎样也不比人祸可拍,至少目前在位的皇上还不错,不只有雄才大略,更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他积极推行轻瑶薄赋、与民休养生息,相信再过不久,各地流民盗匪层出不穷的情况应能逐渐改善。”

  “希望如此。”萧靖笑笑回答,望着眼前和平的景象,心中真挚的希望事请能如这位祁二爷所料。

   ※  ※ ※

  一早上,萧靖便将自个儿身处的这艘货船摸了个大慨。

  这船长约五丈,宽约九尺,船底最下层九货舱,再上来为船员们休息的舱舫,然后是甲板上的船舫,他和战青所住的房间便是在此靠船首的舫内,而靠舫尾的地方甚至还有个厨房;教他讶异的是,他在那里看到了菜刀,那位四海楼名闻遐迩、一菜千金的名厨菜刀!

  这下他才知道原来四海搂竟是海龙战家的产业,菜刀也是战家的人。

  看到菜刀手持菜刀在做菜,萧靖笑得可开怀了。看样子,他在船上这儿天不怕没好料吃了。

  一艘船有十五名船员,他们这艘则是多了他一位,共十六人。因为整个早上皆是顺风,不需以人力划船前行,是以在甲板上工作的只有五名船员,两个操接着主帆,两个操接着副帆,还有一个则在船尾控制着尾舵;其他入除了一位在帮着菜刀,其余的不是在舱内休息,便是拿了根钓竿在船舷边垂钓。

  他们这艘船排在三艘船的中间,萧靖向前后两艘看去,发现情况也是相去无几。

  微风徐缓,货船前进的速度不快,他闲来无事,便也向船上的人要了根钓竿,虚心的向那些水手们请益,虽然两个时辰过去,连尾小鱼都没钓上,倒也是优闲快哉。

  战家的船员们虽然对萧靖仍抱持着戒慎的心情,可也没有严加排拒他,加上他昨日曾出手救助小伍,又总是面带笑容,是以大伙儿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只是每个人话都不多而已。

  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直到中午用饭时,战青才发现萧靖人在她这艘船上,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吃饭。”萧靖态度从容,端着饭碗笑笑地回答,一点也不为她脸上不悦的表情所影响。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大汉们忍不住发笑,但见大小姐脸色难看,只得纷纷憋住,埋头苦塞米饭到嘴里。

  “坐啊,菜很香呢,吃点儿吧。”他带着温和的笑脸,反客为主的用筷子指了指被固定在船上的矮桌旁空位,招呼她坐下。

  她眉头因此锁得更深,扫视了桌边一圈,就不见祁士贞的人影。

  “小王,二叔呢?”她点点离自己最近的倒楣鬼问。

  “呃……。”个小王迟疑的抬头看着大小姐,“二爷……

  在船尾。”

  战青二话不说就要去找人,才一转身便见到祁士贞提著一坛酒走了过来。

  “丫头,来来来,正好,陪二叔敬上几杯。”

  “二叔,”她紧蹙着眉,不悦地指着萧靖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祁士贞一屁股坐在矮桌旁的木板上,气定神闲的道:

  “你不是说要他高兴待哪儿便往哪儿待吗?”

  “这……”战青哑口无言,有些懊恼的瞪着萧靖和二叔。

  她是说过这句话没错,但她原以为这人会挑上另两艘船,毕竞她这当家的人在这儿坐镇,他若要打探消息,可没几个人敢透露口风,聪明点的,应该清楚待在另两艘船才能查出较多的消息。

  谁晓得这家伙竟要求上了这艘主船!他不是太过愚蠢,便是太过自信,依她看是前者的可能性高了些。

  战青在心底暗暗诅咒。真是的,她可不想一天到晚面对这位文弱的监工,搞不好等会儿风浪稍微大些,他就会吐得到处都是。

  “好了,丫头,坐下吃饭了,别杵着。”祁士贞笑嘻嘻地一掌拍开了封坛老酒,要战青陪他喝酒吃饭。

  战青厌恶的又瞪了萧靖一眼,才悻悼然坐下。

  萧靖不以为意,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笑容,可那和煦笑容看在战青眼里,不知为何却觉得分外碍眼。

  这个白面书生,哼!

  她一向不喜欢那些说话浮夸的文人,认为他们只会说、不会做,手无缚鸡之力,全身上下没一块有用的肌肉,总是靠着一张嘴,要耍嘴皮子就搞得天下大乱,特别是像他这种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书——

  正当战青在心底叨念时,萧靖突然抬首向她望来,淬不及防地对上他澄清如泉的双瞳,她的思绪不禁为之一顿。

  瞪着他半响,意识到他唇角扬起了弧度,她才冷着脸、不自在的将视线移开,心里却隐约知道,有那么一双清澈瞳眸的人,不太可能是她心里所想的那种光会耍嘴皮子的家伙。

  只是这样的认知却教她心底深处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她不喜欢这种因他而产生的陌生感觉,下意识的觉得危险……

  哪里危险?

  她不知道:这只是她的直觉而已,但她一向都相信自己的直觉。

  因此吃完了这餐饭后战青便决定——

  她要尽量避开他。

   ※  ※ ※

  几日过去,一切平静。

  战家的三艘货船到了山阳城稍做歇息后,便通过水闸驶入淮河。淮河河水较运河水泥湍急,波浪稍稍大了些,但萧靖仍未如战青所料吐得乱七八糟,事实上,他在船上可是站得四平八稳,还挺享受那些不平稳的晃荡。

  他钓鱼的技术依然毫无长进,不过他可半点不在意,每天还是闲闲的在甲板上握着钓竽垂钓。

  战青则是整日待在舱房里研究她的海图和河道——开辟这条新航线可不代表她就要放弃海路。

  基本上,以战家长年在海上航行的技木来说,走海路其实是比河道快。因为这条长达千里的大运河虽然连接了从黄河至长江的河川,但每条河川的水位高低不同,因此在这些水位落差的地点都有建造水门、水闸,或是要填土做部分的截断;在经过这种地方时,他们必须将整艘船拖上、放下,或是牵挽、转驳货物,比起海路来要麻烦得多。所以这次的航行对战家来说其实也是试验性质的,一路上她必须将各地情况详实的记录,看是哪里需要设转运站,哪里需要有接驳船,然后研究出最省钱、省时、省力的方法。

  这一日,战青正在肪中手持笔管记录山阳城的情况,突然听见船尾锚落下的声音,整艘船前行的速度一滞,又向前拖行了几尺才停下来。

  战青稳住了几乎液出砚台的水墨,走出舫外察看。

  “怎么回事?”一出门,她便看见前头的货船也停了下来,而他们身后的那艘船为防撞上他们也正在落锚中。

  “回大小姐,好像是前头撞翻了一艘蚱蜢。”在船首的小王连忙回话。

  “蚱蜢?”

  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战青吓了一跳,一回首便瞧见萧靖不知何时来到她后面,右手还拿着根钓竽。

  “河上哪来的蚌蜢?”萧靖满脸纳闷地问。其实他更不懂的是,撞上一只小小的蚱蜢有必要把船停下来吗?

  “不是蚌蜢那种绿色小虫,蚱蜢是小舟的一种。”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随即扬声吩咐:“小玉,尾锚不够重,把看家锚落下,稳住船身!二叔,我到前面看看,你在这里注意一下。”

  “知晓了。”小王应声做事,至船腰将重达好几百斤的看家锚落下。

  “丫头,小心点。”祁士贞提醒,“依小子们的技术没道理会撞上其他船的。”

  “我知道。”战青一脸严肃地点头,随即脚一蹬,两三个起落便跃至前头的货船。

  一落地,她就见到了被手下从水中救上来的一老一少;老的看似昏迷不醒,年轻的那个则抚着胸口猛咳,几点船员们围在那两人旁边,小周则正伸手探向老人的腕脉。

  见战青走近,众人立刻让出一条路,点头恭敬唤道:

  “大小姐。”

  那年轻渔民见有女人在船上,神色有异的看了战青一眼。

  “情况怎么样?”她在小周旁蹲下身来询问。

  话声方落,那本在猛咳的年轻渔民突然弹身而起,从腰间抽出剖鱼的小刀,闪电般抓住战青,将刀架在她脖子上,同一时刻,原本昏迷不醒的老人也在瞬间制住了小周。

  “不准动!”那年轻渔民大喊,这声是喊给战青听,也是喊给船上的船员们听,更是喊给在水中接应的同伙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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