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不群脸色刷地变成死白,再揉她手脉,幸好还有跳动,他忙解开她被封住的穴道,边咒骂自己的蠢笨,再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直接便伸掌压住她胸腹,以真气助她回息。
片刻后,水老方连连呛咳吐出好几口溪水,青白的脸色也因此回复了些血色。
战不群收回在她胸口的大手,忙将她扶坐而起,嘴里不住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白着脸,有些微喘。为了救她回气,他又耗损了仅剩的一点真气,昨晚才稍稍回复过来的伤势,现下又加深了几许。
“咳咳……怎么……咳……回事?”胸肺疼痛得教她眨出了泪,水若掩嘴咬着询问,不解为何自个儿好似才溺水。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尴尬的又挤出两个字,
“抱歉……”
水若稍稍回过气,又问:“这里,咳……是哪里?”
“山上。”他这次回答得很快,不过说了和没说一样。
水若其实也不奢望他会回答出个所以然来,因此也没多追问,只是咳了两声,边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战不群无措地扶着她站起,上头却突然冒出一声狗叫!
水若现出惊讶的神色,战不群却差点被吓死;她才要抬头,却被他突然伸出的大手捂住了嘴,猛地将她抱往茂密林叶中掩藏行迹。
“别叫。”他低声道,声音虽然凶恶,眼中却带着恳求。
水若被他只在树旁,水漾的双瞳闪着惊慌。她这次并没有乖乖听话,反而开始用力挣扎,小嘴虽被他大掌捂住,仍然发出阵阵闷叫。
幸好水瀑音量极大,是以她的闷叫声并没有真的传了上去。
怕她继续挣扎闷叫会引起上面人犬的注意,他大手一圈便将她拦腰连双手缩住,低声俯在她耳边解释道:
“大小姐,许兄不是我伤的,我只是刚好经过,正在救他时被你爹的徒儿们误会了!他们现正在火气上,绝不会听我解释,我伤重无力抵抗,若因此事冤死洞庭,恐会得了水云大快在江湖中的名声!就算大小姐不为我,也该为水云大侠及许兄想!”
战不群死白着脸急促低声地解释,额际不觉冒出冷汗。”现在的他其实已经没有多余的气力扛着她跑,要是她真的继续挣扎,引起上头的注意,他必死无疑。
永若在他怀中僵直着,他的大手有些冰冷,不像昨晚还带着钱腾热气,由他额上眉上发上流下来的水珠,不知是溪水抑或是他的汗水。她知道他很紧张,她也知道只要她继续挣扎,他不是得杀了她,就是再度拿她当筹码……
时他方才所说的话,她只信了三成。他那近在眼前的黑瞳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她在他眼中看到自己静止的倒影。刹那间,她了解到,只需那少少的三成就足够让她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她做了选择,选择帮助他。
她并不晓得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她只希望她将来不会为此后悔。
沁凉山风吹拂而过,倾泄而下的水声哗啦作响,刨布底端反射着金黄晨光,在水气上映出了一道小小的彩虹,树下的两人动也不动的僵着。
不久,瀑上的犬吠不再传来,人声曾几度靠近,后又逐渐远去……
第五章
“谢谢……”许久之后,战不群终于松开捂住她小嘴的大手,感激地道了声谢。
阳光穿过林叶洒在他的身上,水若这时才发现他其实长得还不差——至少没被那一大把纠髯遮住的地方是如此。
他的眉毛又浓又黑,一副飞扬跋扈的模样,高挺的鼻梁看起来像是曾被人打断过,右眼下方有一道看不太清楚的疤,黑色的双瞳即使在疲惫不堪的现在,仍是带着炯炯的光彩。
好吧,就其他并不真的长得很俊秀,甚至有点像巧儿所形容过的土匪头子,但是她依然觉得他看起来十分顺眼。
一滴水珠从他发稍滴落,当水若惊觉一阵冰凉从领口滑人衣中时,才察觉两人姿势不雅。他另一只大手依然紧紧地捂住她细腰不放,而她整个人几乎是贴靠在他伟岸结实的身躯上,且因为两人的衣服都湿了,她和他的衣服都紧贴在身上,加上昨晚她是就寝后才被他绑架,身上根本只着一件单衣,此刻湿衣贴在身上,登时曲线毕露,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没穿衣服一样。
红云瞬间飞上双颊,她轻抽一口气,不安的道:“放……放开我……”
听闻她细柔的嗓音,尚在探着四周的战不群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仍然将她紧揽着不放,而且还是肩膀受伤的那只手。他瞪着自己搁在她纤腰上的大手,一点也不想放开她。
好细的腰……他怀疑自己两拿一圈,便能将她那细腰圈在掌中。以前常听人说楚人腰细,没想到竟是真的。
“战爷……”见他低首瞪着她的腰,大掌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水老又羞又尴尬,只得又出声唤他。
战不群闻声一震,忙将手抽了回来,向后退了一步。
为掩饰自己方才望着她细腰发愣,他不敢再瞧她,只假装查看瀑布上头,粗声粗气地道:“咱们得离开这里。”
“咱……们?”水若张大了眼,一脸茫然。
以为她听不懂,他改口又说了一次,“我们。”
“我们?”水若还是茫然,然后瞬间了解他以为她会帮着他一起离开,脸色立时发白。
没察觉她神色不对,他继续解释:“这里不能久待,再者我们两人衣服都湿了,此处不宜生火,得去找民家换掉湿衣。”
“你……我……我不行,我留在这儿便行了。”水若有些语无论次。
战不群此时才知晓她还搞不清楚状况,只得冷着脸狠下心道:“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
“为什么?你现在离开,我会等你走远后再去找人。”水若遇了两步,大眼中闪着慌张,“我……我不会和他们说的。”
“不行。”他断然回绝,向前大路两步朝她逼近。
“为什么?”水若紧蹙秀眉,心下越加着慌,连连倒退,报声责问:“你不是冤枉的吗?”
“我是。”战不群毫不迟疑的回答。
水若突然转身飞奔,他早已料到,向前才跑几个大步,便从后拦腰将她抱住,阻止她的逃离。
“不要,”她微弱的惊呼方起,就再度被他点了穴过,软弱无力的瘫在他怀中,无法在发出声音,也不能动。
这次战不群没再将她扛在眉上,只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胸前,然后转身离开。
水若睁着美丽的黑眸,忿忿不平地瞪着眼前的坏人,心底不断咒骂自己的愚蠢。她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了他?非得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了亏,才看清真相,真是笨死了!
这坏蛋将她带到山里一栋闲置已久的木屋,之后便不见了半个时辰,再出现时,他手里已拿了两套干净的衣服,一些干粮食物还有一坛酒,也不知他是从哪家民屋里偷抢来的;她只希望他没伤了那些无辜村妇。
战不群光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苦笑解释道:“用钱买的。”
水若一脸狐疑,摆明不相信他。
“信不信随你。”他耸耸肩不再多费口舌解释,只将那套干净的女装放在她腿上,然后道;“你保证不乱来不大叫,我就把你穴道解开,让你自己换衣服。要是你再试着逃跑或尖叫,我会自己动手帮你换,懂吗?你应该知道你跑不过我的。”
她蓦然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红还是羞红。
望着她的娇颜,他又有一瞬的失神。但他随即回过神来,从怀中掏出先前那金疗伤圣药,“这给你,不会留痕。”
瞪着他递来的药盒,水若不解的抬眼看他。
“你的右臂。”他将药盒放在衣物旁。
他恍然,却对他这人更加不解。她都被他反反复复矛盾不已的行为给搞胡涂了。
知道她应该不会冒险逃跑,战不群解了她的穴,转身拿着另一套男装走出门外。
一出门,他立时露出疲态,靠在木门上摇着肩伤痛苦的喘着气,和方才屋内精神奕奕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战不群全身直冒冷汗,露出一个苦笑。
呵,要是她现在跑走,他其实也无力再追她了。不过她应该不会冒险让他有机会替她换衣服才是。
深吸一口气,他脱下早已残破的衣裳,动作迟缓的套上和猎户换来的长裤,打着赤膊走到一旁砍柴的大木头上坐着,从衣里内袋掏出几瓶金创药,然后才困难地以单手解开她昨晚报扎得肩臂伤。
本来他昨晚逃命时曾紧急吞下一颗老大给的救命药丸,是以昨天那一刀虽然砍得入骨三分,但那灵药加上他自身真气一晚上循环自疗,今日那切口已密合得差不多了。可他这下解开包扎的布巾及手绢时又粗手粗脚的,中间几次牵扯到伤口,伤口又再度迸裂了些,渗出鲜血染红了整条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