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上的高大身形忽地勒紧缰绳,骏马昂首嘶鸣,人立而起,最后终是停下,两匹马一前一后停在东方府门前,看着门前悬挂的白灯笼及飞舞的雪白丧幡飘扬在门前。
龙昊天俊脸大变,倏地翻身下马,双手急扣朱门上的狮头铁环。
“是谁啊。”
两扇朱门由内开启,仆人尚未看清来人是谁,龙昊天高大的身形一闪,已直闯入内。
“喂!你是谁啊!怎么可以擅闯……”仆人直在他身后追着叫喊。
龙昊天如入无人之地,一路畅行无阻,直冲入大厅,入目所及的是布置庄严肃穆的灵堂,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牌位,上头赫然写着「东方杰之灵位”几个大字。
宛如青天霹雳,高大的身形猛地一震,脸色苍白,黑眸不敢置信地直盯视着牌位。
“请问阁下是?”
东方凌适巧从侧厅走出,打量着来人一身尊贵不凡的气势,猜测着他的身分。
“龙昊天。你是东方杰的什么人?”
龙昊天瞧着他陡然出现的身形,从这人身上稳约散发出一股沉稳,若是他猜的没错,这人应该就是东方凌了。
“原来是靖王驾到。在下东方凌,是东方杰的大哥,王爷是特来祭拜我四弟的吗?”
此人眼中流露出的哀痛,让他不得不怀疑他与小妹之间是何交情。
“东方杰真的死了吗?”
出事的那天,他命人到悬崖下找寻她的下落,自己和成刚也多次攀下断崖,却只见到罗刹的尸首,不见东方杰的;岂知在费尽心力半个月后,却传来东方杰已死的消息,他这才匆匆赶到洛阳一探究竟。
“没错。”
东方凌双眸微敛,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哀伤。
“他是怎么死的?又是谁发现的?我可以看她的尸体吗?”
除非让他亲眼目睹她的尸体,否则他绝不轻易相信。
“从万丈深渊摔下,又怎能活命?是我三弟碰巧经过崖下发现的,碍于尸体己发臭了,于是就近火化,将骨灰带回府。”
东方凌望着东方杰的牌位,眸光复杂,淡道。
“你是说东方堂发现的?”
龙昊天沉痛的闭上黑眸,连神医东方堂都救不活她,难道她真的死了吗?
“没错。敢问王爷与四弟是何交情?”
东方凌眼露精光,瞧着龙昊天不寻常的反应,让他无法不起疑窦。
“不重要了。”
龙昊天不愿再在这多停留一刻,胸口一阵紧窒,令他难受地脚步踉跄,最后再看了眼东方杰的牌位,旋身欲离去。
忽地,他脑中灵光一闪,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一个重要环节,令他离去的脚步顿住,猛地回身,黑眸精光迸射,直盯视着东方凌。
“你方才说是东方堂发现她的尸体,当时她已死,所以才就地火化,将她骨灰带回?”
“没错。因为死体已发臭,才会这样处理。”
东方凌挑眉,虽不解他为何这么问,仍是回答。
“告辞。”
龙昊天黑眸精锐地注视着东方凌许久,最后再瞥了眼东方杰的牌位,头也不回地离开。
龙昊天一走,大厅恢复寂静,东方凌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
第7章(1)
午后,徐徐秋风轻拂,带来阵阵凉意,望着逐渐泛黄的树叶,及些许被风吹落于地的枯叶,坐在一间厢房前石阶上的两兄弟,不约而同轻叹了口气。
“哥,我们来这明月山庄已经一个月了,怎么海遥姐的伤势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三哥说她伤得太重,是一脚已踏进鬼门关的人,能捡回一条命全靠祖上积德。海遥姐的内伤很重,五脏六腑严重受创,只怕不谓养个半年是不可能会好的,这也是三哥决定将她送来明月山庄的原因。”
话一说完,两兄弟对视,又是一声长叹。
“哥,我们不能在这里叹气。三哥要我们来,是要我们好好陪海遥姐,逗她开心,不是在这里唉声叹气的。”
八岁的张胜拉了拉身旁兄长的衣袖,提醒地说。
“没错。算算时间,海遥姐应该睡醒了,我们进去看她吧。”
张振拉起弟弟,轻敲了下房门,房内并无任何回应,示意身后的弟弟噤声,这才小心地推开房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是张振和张胜吗?”
床榻上坐卧着一个容貌绝美清丽的女子,即使她脸上带着苍白的病容,仍无损她的美;细看她眉宇间有股英气,一双清澈动人的明眸望着房门口的方向。
“是啊,海遥姐,你醒啦。”
张振牵着弟弟走近床榻,瞧着那双清澈的明眸,虽然是看着他们,却无任何焦距,两人看了,一阵不舍,双眼不由得泛红。
“我没事,至少我还活着。你们两个不要担心。”
方才两人在门外所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她很高兴在这陌生不熟悉的地方有他们陪着她。
“海遥姐,你想下床走一走吗?我们可以扶你。”
海遥姐自从一个半月前被三哥救活后,睡着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要来得多。三哥有交代,一定要让她多休息,才会在她所有的药里加入一些会令她想睡的药。
“也好,趁着现在还不想睡,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真觉得自己像个废人。”
海遥清丽脱俗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自嘲,掀开身上的锦被,两兄弟连忙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两旁,两兄弟个子虽然小,却很小心地扶着她的手。
“陪我到院子走走吧。”
“可是……”两兄弟担心地互望一眼。
“别担心,我只是想去外面透透气,不想一直困在房里,何况以现在我的身体,也不可能支撑太久的。”
海遥明了两兄弟的顾虑,遂出声安抚。
三哥还真是了解她,知道她即使伤得再重,也绝不可能会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于是干脆在她的药里下了助眠的药,让她想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都不行。
“好吧,海遥姐,我们只待一会就进来喔。前面有个门槛,你小心走。”
张振想了会,只要小心一点应该没事的。一面小心扶着她,一面出声示警,两人小心扶着她走下门前的石阶。张胜十分机灵,连忙再跑回房内,搬了个圆凳回来,扶着她坐下。
“海遥姐,天气渐渐转凉了,你现在身子虚,不可以在外头太久,万一着凉就不好了,我们只待一刻钟就进去。”
张振担心地劝说。他们可是奉了三哥的命令,要小心照料海遥姊,直到她痊愈。况且海遥姐对他们恩重如山,他们兄弟两人可是真心把她当成家人在看待,自是对她的身体状况十分忧心。
“我知道。张振,你才几岁,怎么像个老头一样啰嗦。”
海遥没辙地叹了口气。虽然高兴有他们陪伴,可是如果他能安静一点,不要在她耳旁唠叨个不停,她会更开心的。
“海遥姐……”张振不悦地叫喊。
“是是是,我的好弟弟,我再待一会,一定会乖乖回房。”
海遥算是怕了他了。怎么她以前都没发觉他这么啰嗦?三哥还真是找对人来照顾她了,忍不住在心底哀叹。
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张胜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到海遥姐今天这么有精神,他真的很高兴。
张振见弟弟笑了起来,再见海遥姐无奈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到海遥姐能像以前那样和他们谈笑真好。
“哥……那个人!”
张胜忽地惊叫,手指着不知何时出现、正往这里走来的两个男人,更重要的是,他们十分眼熟。
张振回头一看,在瞧见来人时双眼不觉惊讶地大睁,正准备叫出声,却被其中一个男人点住穴道,连同张胜一起被带到一旁去。
“张振、张胜,怎么了?是谁来了?”
海遥惊觉不对劲。突然失去两兄弟的声音,再加上空气中透着一股异常的氛围,她倏地起身,清澈的明眸无焦距地望着前方,大喝:
“是谁?为什么不出声?”
“我该叫你东方杰、赵伶、东方海遥,还是我的未婚妻?”
随着最后一字落下,细腰陡地一紧,下一刻,纤柔的娇躯撞进一堵厚实的胸膛里,尖巧的下颚也随之被迫抬起。
“该死!你的双眼是怎么一回事?”
龙昊天早在暗处观察一会儿了。从原先的不敢置信,到现在亲自确认,胸口泛起一股疼痛,无法接受她竟瞎了这个事实,忍不住在她耳畔低吼。
“你是谁?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我并不认识你,请你放开我。”
娇躯微僵,强压下心头的恐慌。未失明前她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双眼失明、身受重伤的她,为今之计,她只能抵死不承认。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承认?”
俊脸阴沉,黑眸盈满怒火,额上青筋暴跳,环住她纤腰的手臂倏地收紧,浑厚的嗓音森冷地道。
腰间忽地一紧,令她秀眉微拧,本就虚弱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一股昏眩袭来,在失去意识前,仍倔强地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