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我听说你认识Sean Wei。”
Sean Wei?殷海蔷愣了愣。“你是说卫襄?”
“嗯。”苗清秀点头,樱唇绽开。“我对他很有兴趣,想请你介绍我们认识。”
殷海蔷怔望她。“你对他有兴趣?”
“是啊,最近整个社交界都在传他的大名,我实在很想见识他是何方神圣。”苗清秀顿了顿。“听说他是‘谭氏投资’的管理董事,对吧?”
“嗯。”
“长得很帅?”
“满有型的。”
“听说你们附近那栋怪奇屋是他买下的?”
“没错。”
“那就对啦!”苗清秀美眸灿亮,笑容极自信,极灿烂。“这么优秀又神秘的男人,我想认识。”
优秀又神秘?
殷海蔷咀嚼苗清秀的评语,若有所思。
她怎么从没想到呢?清秀是“永业集团”董事长的孙女,家族背景显赫,财力惊人,本人不但漂亮,又有才气,自己开了一家艺廊,经营得有声有色。
家世、血统、美貌、才干,完全符合卫襄开出的条件。
是啊,她怎么从没想到呢?眼前这个美女,就是卫夫人的最佳候选者。
一念及此,殷海蔷蓦地心口揪紧,隐隐地似有一阵奇异的闷痛——
“好,我介绍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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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莫名的吻,来是恍惚,去是清醒。
只是为何他的心仍悸动著?明明不该渴望,不该动摇,却控制不住自己。
难道他忘了吗?多年来的奋斗是为了什么?千方百计再次接近她又是为什么?
难道他真的无可救药到犯过的错,还要重蹈覆辙……
“你跟海蔷最近怎样?”
温醇的声嗓似蕴著几分讽味,惊醒卫襄懊恼的思绪。
他走神,抬眸,漠然瞧著殷樊亚,后者握著根高尔夫球杆,挥杆的姿势极潇洒,极写意。
小白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曲线。
卫襄冷哼。果然出自世家的贵公子就是不一样,从小就玩这种贵族运动,自然游刃有余。
对自己挥杆的力道与角度,殷樊亚显然也颇满意,浅浅勾唇,转过头来。
“你们进展如何?”
“什么进展?”卫襄皱眉,不许自己心韵跳乱一拍。“我不过是请她当红娘,帮我介绍女人。”
“就这样?”
一幅暧昧的景象蓦地在卫襄脑海浮起,他咬咬牙,极力抹去那不受欢迎的画面。
两天前那个吻,是意外,是擦枪走火的错误,不值一提。
“……你还想怎样?”
“想怎样的人不是你吗?”殷樊亚轻轻一笑。“坦白说,你把相思派来我身边当间谍,窃取‘弘京’的商业机密,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把我们殷家的把柄握在手中,好让你有机会威胁海蔷吗?”
“我可没有成功。”卫襄淡淡反驳,对自己精心的策划失败并不以为意。“我没想到相思会爱上你。”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爱上她。”殷樊亚叹息般地低语,想起自己的贴身情人,眸海隐隐翻著幸福的浪花。“不过总之,你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谁教我们‘弘京科技’缺钱呢?可让你捡了便宜了。”
“我们谁也没捡便宜,这是一场公平交易。”
“是吗?”殷樊亚微微一笑,那笑意明显认为占便宜的人还是对方。
卫襄扯唇,算是回应他那意有所指的浅笑。“我已经从东京召来一组投资团队,如果你那边没问题,我们差不多可以来谈谈股权分配事宜了,你希望我们收购多少‘弘京’的股份?”
“当然是愈少愈好喽。”
“也不能太少,我们公司一出手,起码要拿到对方过半董事席次,贵公司有七席的话,我们就要个四席吧。”
“四席?!我现在是在跟狮子谈判吗?”
“至少不会是一只软弱的小白兔。”
两个男人意味双关地唇枪舌剑,谁也不让谁。
“你要搞清楚,我只是希望借用‘谭氏投资’的名义帮‘弘京’度过可能的财务危机,可没想把公司经营权拱手让人。”
“总经理照样给你做,没问题。”
“但是董事会却变天?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我可没办法瞒住那些董事跟你谈这么大笔的交易。”
“好吧,你的底线是几席?”
“就两席。”殷樊亚亮出底牌。“你们可能需要百分之十左右的股份,我可以给你一些人头小股东的名单,不足的部分我建议谭氏直接在公开市场收购。”
“你的意思是,趁利空消息让‘弘京’股价下跌时,谭氏介入收购,推升股价,顺便赚一个波段?”卫襄很快猜到殷樊亚的用意。
“没错,这样足够弥补你们一个席次的损失了吧?”
“还有另外一席呢?弄了半天只拿到对方两席董事,你要我怎么跟上头交代?”卫襄似笑非笑。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我相信凭你Sean Wei在业界的战绩,还不至于搞不定自己的上司吧?”殷樊亚顿了顿,不怀好意地补上一句。“话说回来,难道海蔷不值得你放弃另外一席吗?”
又拿海蔷来捉弄他?
卫襄不悦地眯起眼,念头一转,忽地懒洋洋地开口。“听说你跟海蔷感情很不错?”
“是又怎样?”殷樊亚挑眉,似乎很意外他会突出此问。
“不怎样。我只是很好奇,如果海蔷知道你打算出卖自己的父亲,顺便连她爸也一起拖下水,会作何感想?”
闻言,殷樊亚握杆的手倏地掐紧。“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
“既然我打算跟你合作,这当然也算是我的问题了。”卫襄好整以暇地打量殷樊亚不甚好看的脸色。
其实殴樊亚之所以希望引外资进来,并非担心自己拒绝婚事后,父亲会革自己的职,而是怕自己一旦掀出殷家的政治丑闻,会连带引爆“弘京集团”旗下各企业的财务危机,其他公司保不住无所谓,唯有“弘京科技”一定不能在风暴中灭顶。
有“谭氏投资”的加持,到时即使银行抽“弘京科技”的银根,也不怕影响公司营运,说不定连股价都不会下跌,反而会更上一层楼。
但这层谋略,殷樊亚并未告知殷海蔷,而是选择瞒住她。
“她不会恨我。”沉默数秒后,殷樊亚忽地掷开球杆,脱下手套,望向卫襄的眼眸很冷静,也很坦然。“她可能会很为两位老人家难过,但她对我们家族丑陋的一面很清楚,也很不认同,我想她会懂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绝不会怪我。”
“这么有把握?”卫襄喉咙干涩,感觉有什么力量在撕拧自己,他发现自己有些吃味,为何殷樊亚敢如此肯定海蔷不会怨他恨他。
“坦白告诉你吧,其实海蔷是我的初恋。”
卫襄一震。“你说什么?”凌厉的眸刃射向殷樊亚。
后者仍是气定神闲。“我小时候,暗恋过海蔷。”
“她可是你堂姊!”
“小孩子嘛,喜欢就喜欢,哪管得了这些亲戚关系?海蔷又温柔,又善解人意,有时候会依赖我,有时候又爱逗逗我,哪个小男生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孩?”
妒火,在卫襄胸膛熊熊燃烧,他瞪著眼前笑得很没节操的男人,有股冲动想拿刀砍人。
“干么吃醋?”殷樊亚若有似无地勾唇,仿彿看出他暴躁的思绪。“你跟我的相思还不是交情匪浅。”
那不一样,他跟相思不过是战斗伙伴。
卫襄磨牙,眼角微微扭曲。“我没吃醋。”愤慨地澄清。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殷樊亚耸耸肩,一副懒得与他争论的恼人模样。“总之我知道海蔷不会怪我,是因为我了解她,也明白她有多关心我,说不定她还会反过来为我们父子决裂感到难过,她就是那样一个女人。”
她就是那样的女人!
卫襄震撼,耳膜如遭雷劈,又痛又麻。
为何殷樊亚可以毫不犹豫说出这种话?为何曾经是海蔷亲密枕边人的他反而摸不透她的心思?
他从来不敢肯定海蔷会怎么想,他甚至不明白当初她为何会那么无情地离开自己……
“就是因为她是那样的女人,所以这些年来才没人敢追她。”殷樊亚忽然感叹。
他凛然回神。“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她开了间钢琴餐厅,那里的男客有一大半都是冲著她去的,可却没人真的采取行动追她,因为他们都把她当女神,一个特别的存在。他们舍不得伤害她,如果不能确定自己是那个能给她幸福的人,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怪不得。
卫襄陡然忆起自己初次光临“月桂”时,那些男客对他轻率的举动有多不爽,一个个目露凶光,几乎想当场围殴他。
“所以我招来众怒了?”他低声自嘲。
殷樊亚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他摇头,拾起自己的高尔夫球杆,看准方位,帅气一挥。
小白球同样在空中划开一道美丽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