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诺沉默了,深思起来。
“不能没有理由,就是喜欢吗?”半晌后,他迷惑地问道。
她的心陡然一抽,“你的意思是……不知道喜欢我哪一点吗?”
“相信我,我如果想得出来,也就不会那么苦恼了。”他叹气摊手。
尚诺的意思是,爱情的发生令他措手不及,既想不出也说不上原因,他为此也暗自伤了很久的脑筋。
如果想得出为什么,他或许就可以解释自从遇到她之后的一连串疯狂与脱节行为了。
除了为爱疯狂,他真的再也想不出其他原因。
可是他的叹息和懊恼听在范八芳耳里,却演变成了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意义。
她眼眶迅速发热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紧紧攫住了心脏。
很苦恼吗?因为想不出她究竟哪一点吸引了他?
这是一段莫名其妙的错爱吗?
“没关系,那个不是很重要了。”她勉强挤出一抹笑,维持着平静与淡然。“反正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谁也没有办法强求,对不对?”
他愣了愣。她在说什么?
“我们也去整理行李。”她轻吐一口气,牵起他的手,苦涩地微笑。“我想应该是我错了,我应该听凭理智而不是直觉做事……孟教授是对的,喀雅娜之墓不在这里,我们往东方去吧。”
“芳,你为什么……”他不解地盯着她。
“我刚刚热昏头了,所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草草解释,拉着他就往营地方向走。“走吧。”
尚诺感觉得出不太对劲,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她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了?
第9章(1)
范八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改变心意,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寻找喀雅娜之墓未果,也解不出太阳神黄金镜的铭文,枪杀赖瑞教授的凶手更是销声匿迹,就连她的爱情、她的未来也是一片扑朔迷离,见不到来时路也看不清去向。
偏偏尚诺这些日子来为她所做的一切,已经让她无法再说服自己,他俩只不过是一对浓烈激情的组合。
她这才惊觉到自己原来早就洒脱不起来,她的爱情已经被那个有着一双深邃迷人桃花眼的男人给紧紧勾住、锁死了。
否则他今天略带迷惑苦恼的话,不会让她的胸口抽痛到几乎无法喘过气来。
怎么办?她好像真的爱上他了,可是现实世界中的爱情却是她唯一没有修过的学分。
当大学同学和硕上班同学在谈恋爱时,她猛啃“尼罗河女儿”和爱情小说,在大家纷纷投入轰轰烈烈的情场中时,她还在解析男主角与女主角坠入爱河的梦幻公式。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为爱真实的渴望、纠结、燃烧。
相较之下,以前对孟大卫的迷恋简直是幼稚园小小班的小玩意,不痛不痒。
范八芳呆呆站在自己的帐篷里,千头万绪,一颗心完全不知从何收拾起,更别提满帐篷的东西了。
“芳,你还好吗?”尚诺忧心忡忡地摸摸她的额头,以为她热病了。
她回过神来,“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去把那堆拉里拉杂的高级日用品收进名牌旅行箱里了吗?
“我不放心。”他皱着眉头,还在探测着她额际的温度。“是不是中暑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我真的没事。”他对她的种种温柔举动,惹得她一阵鼻酸。
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他对她好,她也想哭,他坦诚不知道喜欢她什么,她也心痛……
这一定是埃及的某种诅咒,让人宛如置身法老王的迷宫,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尚诺,”她忍不住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语音模糊地问:“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有没有公式可循?有没有特效药可以医?”
他一怔,随即搂紧她,心下隐约明白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了?
一切都是爱情惹的祸啊!
尚诺心疼而爱怜地笑了。“傻瓜,你也爱上我了,对不对?不然你不会这么迷惘、这么无助、这么害怕……好家伙,现在你终于也体会到我的心情了吧?”
她蓦然一震,红着眼眶抬头看望着他。“是吗?虽然我知道你对我好,我感觉到你对我真的非常、非常好,但是我也不知道我究竟爱上你哪一点呀?”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两个就扯平了。”他愉快道。
“可是……”这样是正常的反应吗?
爱上一个人,不是都会很明确地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吗?
“如果你还是不放心,那么就让我们俩一起努力找出,我们为什么会爱上彼此的真正原因吧。”他黑眸炯炯发光,笑意浓浓。
他怎么有办法笑得这么自信、这样坚定呢?
心乱如麻的范八芳痴望着他,却也慢慢地、不由自主地被他灿燸的笑意感染,不自觉地笑了,且笑容逐渐荡漾扩大开来。
对啊,怕什么呢?
反正疯有也有他陪着疯,傻也有他陪着傻,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怕了吧?
“好。”她注视着他,笑眼里充满了慕恋。“我们一起找。找到了,我们才结婚。”
“为什么?”他含笑的俊脸顿时垮了下来,发出惨叫。“明明说好一个月后订婚,两个月后结婚哪,事到如今你又想反悔?”
她这下子是真的开心地笑出来,心里有一丝恶作剧的痛快感。“是你自己说的,你不知道爱我哪一点,我也不知道爱你哪一点,我们还要找寻这个答案。在答案找到前,当然不能结婚啰!不然万一结婚以后,我们才发现原来是误会一场又闪电离婚,那怎么办?又不是在办家家酒。”
“谁要跟你闪电离婚?!”尚诺气急败坏,差点跳脚。“我这辈子都不要跟你离婚!”
“喂,说好不能赖皮的。”她笑得好不开心。
“明明就是你赖皮,不行!一个月后订婚,两个月后结婚,我说了算!”他霸道地再次宣告。
“那万一我们俩最后离婚呢?”
“没有离婚,我要爱你一辈子的,你休想再对我始乱终弃!”他索性捂住双耳,“你不用再说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尚──阿──诺──”她又好笑又好气。“不要跟小孩子一样好不好?喂?”
“您拨的电话未开机,请稍后再拨,谢谢。”他干脆装出了罐头机器人声。
范八芳一时差点笑岔了气。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实在太可爱了!
笑得前俯后仰之际,她隐隐约约有些明白,自己究竟是爱上他哪几点了。
第二天天一亮,出资的老板就对众人宣布一个天大的消息。
“我昨夜被喀雅娜王妃托梦,她指示此地一定要久留,要我们绝对不能轻易放弃信念,还说她就快要与大家见面了。”尚诺慢调斯理又信誓旦旦地道。
正在吃早餐培根煎蛋外加两片烤吐司与一杯特浓咖啡的维根“噗”地喷了满桌都是。
“哎哟,好脏哦!”蒙妮卡尖叫一声,不敢置信地瞪了亲密爱人一眼。“维根──”
“咳咳咳……sorry……”维根气管惨遭咖啡呛着,咳得面红脖子粗。“咳咳咳……忍不住……”
范八芳羞惭到头都不敢抬,躲在尚诺身边“闷声发大财”。
唉,她作梦都没想到尚诺会掰出这么一个荒谬到让人掉下巴的借口。昨天晚上,她只是跟他说,自己实在不甘心放弃这里而东移,她真的觉得种种迹象与证据显示,他们离喀雅娜之墓已经很近了。
没想到他今天早上居然脸不红气不喘,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这样唬烂。
这些西方人会相信他的鬼话吗?
没想到珍妮、维根、蒙妮卡和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后,竟然同时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那么我们就留下来吧。”约翰摩挲着下巴。
维根继续把培根塞进嘴里嚼,非常好说话的样子。“我OK啊。”
“我没意见。”蒙妮卡夫唱妇随。
其他人也嘻嘻哈哈的七嘴八舌起来──
“考古这种东西有时候也不能太科学,灵感还是很重要的……”
“对啊,那就留下来了。”
“好哇、好哇,反正我也还没挖完那些陶罐碎片──”
这情形大出范八芳的意外,居然没有人表示荒唐与反对?!
尚诺眸中精光一闪,愉快而有默契地环顾众人,好整以暇地道:“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话,我们就继续留下来,毕竟赖瑞教授生前非常确切相信喀雅娜之墓就在这附近。”
范八芳略显激动地望着他,心头一阵暖洋洋的。
自己苦恼了好几天的问题,没想到他在谈笑间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我反对!”孟大卫看着新老板不着痕迹却强势地决定一切,不禁心头有气。“那天不是已经讨论过了,继续留在这里一点意义也没有,我们应该把目标往更东方挪移,不是吗?”
维根有点迟疑的开口,“但是,我也觉得我们最近大有斩获,这里发掘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