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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样的,她总有理由。他舒开眼眉,手抵在窗台上,倾下身,就再给她问个明白的机会。

  「我为什么学琴有那么重要吗?」

  「那么……既然是一个不重要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回答?」她怯声说。

  他哑然失笑,他一定是想她想疯了,才会忘了她刁钻的时候有多令人想抓狂了。

  「是为了你……」他让这讯息从唇间溜出,也吐出长久堆积的沈闷之气。

  她的眼底闪过流星般美妙的神采,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瞬也不瞬地瞅着他。

  他直视着她璀璨的目光,心底燃起希望的火苗,他终于能正视自己的内心,他爱她,之前他一直无法坦然面对,是因为害怕去踏入这个他不熟悉的境界,他一向是个浪子,和女人只限于无责任感的床第关系,真爱上了又战战兢兢,想孤注一掷抛出情感,却又怕不被接受……呵!他也有退怯的时候,他也会害怕,对爱情毫无安全感,他沈声笑了,笑自己。

  「你……不会是也想进艺术学院吧?还是……要转行不当教父了?」她猜测,以为是如此。

  他冷嗤,心头的希望跟着消散,她天真的话让他苦涩到了极点,强烈的失意,竟让他仰头大笑。

  她不知他因何而笑?他说是为了她而学琴,不就这些因素吗?

  他笑完了,且转身走开,走出大门,离开了。

  她怔怔地立在那儿,刚才她看见了他眼底……似乎隐藏着苦闷。

  她心底有一小簇不安在晃动,心惊惊的,他是怎么了?难道她说错了吗?

  她追到门口,他已出了院子,关上门。

  「我哪里说错了?你可以直接说啊!」她大声地问着,等不到回音,门也没再开,没见他踅回来。

  她微喘,好怕他出门便不再出现,会这样吗?他就这么走了……

  「你……会再回来吧?」她微细的声音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倚在门畔等了好一会儿,她失望地垂着肩,关上屋子门,懒洋洋地踱步回到琴椅上,期待他很快会回来……

  第7章(1)

  「好冷……」

  阵阵刺骨的寒风唤醒了趴在钢琴上睡着的俞纺儿,她睡眼惺忪地朝屋外看去,天色暗了,窗被风吹开来,吹进了一室的寒意,她竟然等沙擎恩等到睡着了。

  沙擎恩回来了吗?

  她起身看看幽暗的客厅,无人,不见他的踪影,该不会是回义大利,或者去台湾了吧!

  她无精打采地走至墙边开灯,像个老太太似的再走到窗边,打算关上窗,他不在,她连做点小事都提不起劲了。当她伸手要拉窗户,发现天际飘着漫天小雪,整座院子裹上一层薄薄的白色糖衣。

  「飘雪了……」

  他出门时好像没有穿外套哦!万一没回义大利或台湾,只是上街,那肯定会着凉了。

  因为担心他,让她像喝了蛮牛,突然健步如飞地冲到进门的玄关,打开衣帽柜瞧,他的那件黑色夹克就在里头,还有随身的小型行李箱也在……

  他进屋子时总是习惯把外套脱了挂进衣帽柜里,既然衣服和行李都在,那他就一定还会回来吧!

  「出门也不带衣服,会冻成冰柱的啦!」她咕哝着,小脸漾着笑,心底燃起希望之火。

  她取下他厚重的夹克抱在镶里,走出院子,想到外头去等他,说不定他正好在「回家」的途中,她得即时送上温暖给他,嘻……

  她打开院子的门,站在外头看着,路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偶尔路过的车子,有辆隔壁邻居的车恰好驶近了,她认得出那是一对老夫妻的车,他们常把她和沙擎恩看成夫妻。

  他们放慢了速度,摇下车窗,老先生和老太太很亲切地探头用德语问候她——

  「太太你在等你先生啊!」

  俞纺儿并不想特别去解释她和沙擎恩的关系,直接对他们微笑点头;他们也挥了挥手,关上车窗,车开进隔壁的院子里去了,而她继续等她的「先生」。

  眼看着半个小时过了,一个小时过了,雪花片片飘下,洒在她的发上、肩上,雪粒遇到体温很快融成水透进她的衣里,让她全身冷得不停打颤,快冻成冰雕了。

  她蹲下身,抱着他的厚夹克,搓着手心,执意一定要等到他。

  两个钟头后雪下大了,她全身覆着一层霜,快成雪人了……

  绝望中,她似乎看见街角有个颀长的人影走了过来,她好希望是他,不是路人。

  那人走过路灯下,她看清楚了,是沙擎恩,他身上只有背心,两手摆在口袋里,状似悠闲,好像风雪对他毫无影响似的,她想开口唤他,唇却不争气地猛打颤,发不出声音,想挥挥手,手僵得像是结冰了,抬也抬不起来;而他脚步似乎变快了,很快地来到她面前;她勉强仰起脸,对他一笑,抖落了发上的雪花……

  沙擎恩真是难以置信,甚至是气急败坏地瞪着她!他老远地就看见门口有团小影子,快步走近一看,竟是她抱着他的夹克蹲在这里,小脸发白,唇色泛青。

  「下这么大的雪,你干么在这里,不待在屋里?」他怒吼。

  「等……等你……怕……你没穿外套会冷嘛!」他一见她就发飙,一脸震怒,她真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或是他出门前的气还没消?

  沙擎恩心被撑得发疼而狂怒,他怎会冷?一肚子的威士忌让他热到想脱了衣服,倒是她,一看就知道冻坏了,他若再晚点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火速倾身抽出她怀里的夹克,把她整个人包覆住,有力的臂膀匆匆抱起她,踢开门,一路骂进屋里。

  「你有点脑子好不好?天寒地冻的,你等人是这样等法的?你可以在屋里放着暖气,看着电视边吃东西边等,天底下怎会有人这么笨?」

  她嗅到他一身的酒味,他跑去喝酒了?说不定也尝过了「软玉温香」,根本没时间感觉到冷。

  「我就……这么笨……不行吗?」她好委屈。

  他用力地踢开屋门,可怕的巨响让她心惊,以为自己又惹恼了他,这下「和解」是遥遥无期了。就在她担心之际,他又踢门关上,抱她上二楼她的房里,把她放在床上后,他随即开灯,开暖气,进浴室放热水,回到她身畔,蹲下身拉住她的手,用他热力十足的大手猛搓她……

  「你手变成冰块了知不知道?冻坏这双手,你怎么再弹琴?你怎么不替自己着想?」他的吼声震得玻璃窗都快裂了,也吼得她的耳朵嗡嗡响。

  她瞅着他,发现他的眼神居然是十分担忧的,揪着一颗心,眼眶忽红,沈默着,不再乱说话了,她若看不出他是真的忧心着她,那她一定就和邻居的老夫妻一样,视力有问题了。

  她任由他一直搓着她的手,泪水如泉涌般落下,他一直都那么好,要是他们是情人该有多好?在他眼中她就永远只能当个小妹妹吗?她可不承认他是哥哥,永不……

  「现在去给我泡热水,快!」他放开她,严酷地下命令,一抬眼对上了她水雾雾的双眼,他一阵惊愕,反省着是不是他太心急而伤了她?!他并不是存心对她发怒,是看她冷得缩在地上,心里不舍到极点,才会情绪失控的。

  「你去喝酒了?」她没移动,很想知道答案。

  「对。」他承认。

  「还做了别的吗?」

  「什么别的?」他眉心锁紧了。

  「跟……吧女上床之类的。」她的提示声像蚊蚋那么微小。

  「你再罗嗦,我就动手脱你衣服。」他的床上空了很久没有女人了。

  「你是把我当小孩看吗?」

  他懒得回答,不想让她受寒,直接动手拉起她的高领衫,一鼓作气地从头顶抽离。

  「啊……我真的不再是小毛头了,你不能这样对我。」她双手无措地遮着胸,尖叫着。

  他懒得听她的指控,动手解去她的长裤,奋力脱掉,把她拉到浴室,推进去,关上门。

  「我不是小孩,你听不懂吗?啊……」她一直尖叫,乱叫,捶门抗议……

  他已走出她的房间,带上门,他当然知道她是块可口的蛋糕……如果她一定要他回答,他会让她明白的。

  俞纺儿听见他离去的声响,颓然地放弃捶门,挥着委屈的泪,满腹不平地走到快溢出水的浴缸,关上水龙头,猛打哆嗦地扯开内衣,身子泡进热水里,心底的郁卒找不到出口,憋得好痛苦。

  午夜十一点,俞纺儿缩在双层毛毯里冷得难以成眠,暖气已开到最强,她头上还罩着毛帽,身上也穿着厚厚的羊毛睡衣,外加白色绒毛睡袍,脖子上裹着厚厚的围巾,脚上套着毛绒里的室内靴,看起来简直像只北极熊,仍是冷得睡不着……

  「好像是忘了吃饭了,一定是肚子空空的才会更冷……」她趴在床上,肚子咕咕叫,手指无意识的戳着枕头,闷闷地想,都是沙擎恩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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