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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冥教主沃昶?又为什么不惜牺牲你去诱拐他?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笨?”

  穆飞烟如遭当头棒喝。“你是说,尉杰千方百计诬陷他,只是为了接收他的——”

  “嘘!”蒙面女子倏然吹熄火烛,催促她。“快走,离得越远越好,假使你不想成

  为尉杰为求达到目的,不惜牺牲的下一个倒霉鬼。”

  穆飞烟茫然地、被动地跃出窗外。

  浓黑如墨的夜一下子将她团团围住。阒暗的苍穹了无星光,握着东西难辨的地图,

  她该何去何从?

  呆愣许久,她决定往右走,因为入庄时,嬷嬷就是带着她往这条路走的。

  长工和丫环们大概都睡了,一路走来,连个守卫或巡逻的更夫都没瞧见。

  四野岑寂得出奇,她不明方向,越走越觉不对劲。

  夜更深沉了,如无底的潭,迎头盖面压得她喘不过气。青天数声霹雳,倾盆大雨

  旋踵滴落。

  糟糕!

  她握着地图,疾步飞身纵向枝头,不料一个闪神,足尖打滑,整个人倒栽葱地跌落

  地面——

  “啊!”是软泥沼?

  穆飞烟急着再使轻功跃回树梢上,怎知泥湖之中无可着力,任凭她怎么使劲,只是

  愈陷愈深……

  莫非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葬身于此?她不肯屈服,奋力做垂死的挣扎,泅泳至另一边

  ,希冀找到足可攀扶的东西。总算天可怜见她,一记惊天骇地的闪电,击断了岸边的树

  枝,那枝干无巧不巧地刚好横落在她面前,让她得以藉力脱出泥湖。

  风雨交加,使湖里的水陡地升高好几尺。穆飞烟蹒跚爬回岸上时,早已衣衫褴褛,

  狼狈不堪。她怎么也想不透,气派的寄傲山庄里,怎会有一个恐怖的泥沼,四周既没篱

  笆,又没警告标示,简直存心害人嘛!

  幸亏此刻更深人静,否则她这副狼狈相要传了出去,往后怎么见人?

  她急促地喘着气,发现脚踝不知被什么利物划了一道口子,走起路来隐隐生疼。树

  旁有根木棍,先拿着当拐杖,还是赶快离开这儿为要。

  滂沱雨势,令周边的能见度仅剩咫尺,脚上的伤口更减缓她奔走的速度,撑着千斤

  重的倦眼,总算瞟见右斜方向一抹温馨的昏黄。

  这点亮光,令她精神跟着抖擞,脚伤仿佛也不那么疼了。

  走近细瞧,方知灯火是由一座小宅院的窗帘透出。两扇大门虚掩,穆飞烟敲了数下

  门环,许久不得回应,她又提高嗓门。“有人在吗?小女子寅夜前来借宿,请求行个方便。”

  里边依然静悄悄的。

  屋子的主人许是出去了,先进去等一等好了。

  大厅内,细密朱帘下,并排着十二把黑漆交椅,张挂四幅名人山水画,桌上放一盆

  虎须菖蒲,几案的古铜香炉内氤氲袅袅,檀香由淡转浓,薰得四下如梦似幻。

  穆飞烟不由得提高警觉,慎防歹徒躲在暗处偷袭。

  良久,连只蚋蚊也没来打扰她。唉!好困,衣服又湿又冷,不如先跟屋子主人借一

  套干净衣裳换上,等他回来再照价赔给他便是。

  走入内堂,其间的摆设更具匠心,山水墨宝、家饰器皿无一不精致典雅,令人赞

  叹。

  穆飞烟惊疑未定,忽见后院有个温泉,水气氤氲,无限热情召唤着她。

  雨停了,一轮皓月冉冉争出浮云,泻下满地银光,像挑逗的幽灵,顽皮淘气地魅

  惑着她。

  在温泉内,穆飞烟见到了屋子的主人。

  他像一尾露鳍的巨龙,泅泳、鼓浪、犁出一道雪色的水陇,笔直冲向彼岸,水濂淋

  漓着一张俊脸,眉睫冷岸。

  她陡地慌乱失措,因着他遽转的目光!

  水气热烫,熨映他刀裁般冷郁的面庞,那散溢着蒙蒙褐色的流畅曲线光华四射,教

  人眩晕。

  穆飞烟朝后跌宕,正无觅处,赫见他好大一双赤足,水珠自他疏狂的胴体上奔泻,

  他潇洒拂去一层湿膜,昂扬地走到她面前,将浴布揿入犹怔忡呆愣的她手里。

  “换你。”两道深幽阴鸷的星芒,烈焰似地燎向她周身,却又对她凌乱脏污的衣衫

  视若无睹。

  穆飞烟无可避免地瞥见他身上那令她脸红心跳、羞得没地自容的部位。这个男人呵!

  “快去,免得着凉。”他语调轻淡,完全不把自己的裸露当回事,这反倒显得矜持

  的她忸忸怩怩,不够大方。

  她尚准备不及,仇雁申已粗暴地一把将她推入池中。

  “吓!”穆飞烟身子不稳,险险跌了个四脚朝天。

  不知是水的温度,抑或血液汩汩流动,心跳得极快。像燃烧、煮沸般的水,炙得她

  颈间和脚踝的伤口全痛得要命。

  他还在吗?拨开层层水雾往池畔瞟,走了?恶劣作弄她之后,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哼!还以为他跟正人君子扯不上关系呢!

  错了,正因为是正人君子才必须离开呀,不然留下来欣赏她沐浴更衣吗?真是蠢!

  穆飞烟自嘲地笑了笑,再次确定他远去,便动手褪去满是泥泞的衫裙。

  “他为什么不责问我逃跑的理由?”她边胡思乱想,边用力搓揉并拧干衣物。“或

  者,他早料到我插翅也难飞出他的手掌心?”

  真是这样,他就太可怕了。

  寻思至此,她已经没心情慢慢洗涤,快速掬水冲掉残留的污泥,穆飞烟焦灼地爬回

  岸上,预备将湿淋淋的衣裳重新穿回去,却发现原来的衣裳已不翼而飞,岩石上放的则

  是另一套洁净干爽的衫裙。

  是他,他一直都在!

  穆飞烟吓坏了,猛抽一口气,手忙脚乱地扣上布钮,缠过腰带。暗地里,冷不防地

  横来五只长指,她胸口一窒——

  “我来帮你。”那是一张娇美含着稚气的脸。

  “你?”巍颤的身子这时才低低缓着气息。

  “我叫苗捷,少爷派我来服侍你。”

  “噢。”她如释重负,暗讥自己大惊小怪,胡做联想。

  * * *

  如微波颤动的喃喃音调,夹杂慈悲而神秘的招引。一起一落,烟雾在半空织成一张

  白网。

  仇雁申在“寄傲山庄”的高原处为母亲设“水陆道场”,七日七夜诵经设斋,追荐

  亡灵。

  这日天色转为灰青时,风开始大了,阵阵寒意袭人。

  火势照着人面,气氛奇诡。

  “少爷,回房歇着吧。”庄内对外宣称的庄主戚武雄原来是仇家历经两代的忠仆。

  “为何一直瞒着我?”戚武雄消息灵通,他一定早就知道这桩噩耗。

  仇雁申愠怒的眼饱含严厉的谴责意味。

  “奴才以为竭力维护少爷的安危,远胜过一切。这也是老夫人临终前最后的心愿。

  ”那日尉杰奉圣命“邀请”仇老夫人到宫中“将养”时,他便知不好,立刻十万火急

  赶赴京城旧宅,奈何仍是晚了一步。

  负责照料老夫人的小厮告诉他,老夫人从容就死,唯对他家少主念念难舍。

  事发后一连几个月,尉杰派出大队人马日夜监视仇家名下所有店铺、武馆、庄院,

  以期擒住闻耗回来奔丧的仇雁申。

  为了保护他,戚武雄下令全面封锁消息,一干法事、超度只在夜间悄悄举行。

  “愚忠!”仇雁申不肯领情。“母仇不共戴天,你敢奢望我就此罢休?”

  “不,尉杰的确该杀。”一把剑抛向仇雁申。“认得它吗?”

  久别重逢的故剑,仇雁申打算退出江湖,隐姓埋名了此残生时抛弃过的那柄宝剑。

  剑身一出鞘,即发出如太阳精魄的光芒,流光闪烁,金羽纷飞。菱形花纹的剑身,干

  练如他的手。

  “这柄剑是老爷留下来的;当年尉杰穷苦潦倒,走投无路时,是老爷善心救了他,

  如今他恩将仇报,理当以死谢罪。用它杀他,再适合不过。”戚武雄说得义愤填膺。

  仇雁申宽厚的双肩,显出不可摧折的意志。路是人走出来的,如果旁人不准他生,

  他当然得痛下决心杀出一条血路。

  为什么杀人刀,也是活人剑?

  “复仇之前,你必须幡然悔过。”戚武雄提出忠告。“行侠仗义不是当务之急,

  当心善无善报,反遭祸害。”

  “有话何不明说?”仇雁申锐眼斜睨。“怪我留着穆飞烟?”

  戚武雄长叹一口气。“女人是祸水,何况她和尉杰尚有婚约。不要告诉我留下她

  只是为了泄恨,我虽然年老体衰,但眼睛还是雪亮的。你甚至为她亲自下厨。”

  “我在宜春苑天天为上百个贩夫走卒祭五脏庙。”

  “那是为了掩饰身份,不得已的作为,可如今又是为了什么?”他一双看透人事

  的眼,把所有风月情浓尽揽眼底。

  他承认,穆飞烟的确是个飘然出尘、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但美丽的女人到处都

  是,何必去招惹一个包藏祸心的杀手?

  他反对,坚决反对,留置一个这样的女子在身边,非但不智而且危险。

  “让尉杰尝尝被出卖的滋味,不是大快人心?”仇雁申噙笑般嘴角溢出狩猎的嗜

  血的阴狠。

  “你变了。”他记忆中的少爷不是这样的。仇恨真能蒙住一个人的心智?即使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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