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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侍他躺下后,她转身欲下床,又被永硕拉了回来。

  「躺下来。」

  夜露呆怔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叫妳躺下来。」他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耐。

  夜露暗暗抽息,乖乖听话地躺了下来。

  「把外衣脱了再躺下。」他靠在枕头上,一手支额。

  夜露心一跳,不知道永硕到底想做什么?

  把外衣脱下来躺在他身边,这要是传了出去,非但老福晋饶不了她,就连盈月也会把她给整死的!

  「别胡思乱想,我只是发现妳比暖炉还好用,让妳睡在我身边,不过是要妳代替暖炉罢了。」永硕瞅着她淡笑。

  代替暖炉?夜露轻蹙了蹙眉,犹疑不安地脱下缎袄、背心和绫裙,只留下一件贴身小袄和月白绸裤,浑身紧绷地背对着永硕躺下来。

  永硕轻轻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

  夜露倒抽一口气,紧张得缩起肩膀不敢动弹。

  「不需要真的把自己变成硬邦邦的暖炉好吗?」

  他的低笑声轻轻吹拂在她耳畔,双臂慵懒地环抱着她。

  夜露凝住了呼吸,全身所有的知觉都在紧贴着自己背部的那具身躯上。

  「抱着妳果然比暖炉舒服。」

  永硕的这声呢喃几乎让她的心停止跳动。

  「暖炉初入手时太热,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又太冷,随时要添炭火,很麻烦,不像妳的体温那么的刚好,抱起来的感觉又那么的柔软,与我的身躯也那么的贴合。」他闭眸低喃。

  听着永硕催眠一般的嗓音,闻着他身上独特的男子气息,感觉着他胸膛传来的体温,她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躯,喜欢上了如此暖和的紧密拥抱。

  「我要妳以后每天都来暖我的床。」永硕在她耳旁低语。

  夜露闭上眼,顺从地点点头。

  他温暖的怀抱让她有一种安全感,好像在他阳刚的气息里,她可以很安心的,不用再感到惊恐害怕。

  只要他需要,她愿意一直当他的暖炉。

  第五章

  腊月初八。

  这天是愉郡王府老王爷的忌日,尽管天空飘着雪花,王府中上从老福晋、愉郡王爷、大福晋、侧福晋,下到七房阿哥、少奶奶,全部来到了护国寺拜佛,也给老王爷做忌日佛事。

  数十辆车轿浩浩荡荡前往护国寺,永硕也带着夜露前往,同乘一车。

  夜露服侍永硕已有两个月,平时永硕外出,她便待在屋里给永硕做些荷包、打梅花络子、缝袜绣帕,甚少离开,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见到王府里面所有的人。

  这天永硕带她出来,她开心得无以复加,掀开轿帘看外头的街景,沿途见到什么都觉得有趣。

  当车轿经过一条大街,夜露看见了一间贴着封条的破旧房屋,她扯了扯永硕的手要他看,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惊喜。

  永硕看一眼封条,又看到夜露脸上孩子气的笑容,不必细想也明白了。

  「那是妳家吧?」

  夜露点点头,依恋地看着她的家慢慢远去。

  「以后妳的家就是王府了。」他轻拍她的脸蛋。

  夜露微笑地点头,仍旧把脸探出窗口留恋不舍地望着。

  「冷风都灌进来了,把帘子拉上。妳要冻病了,谁来当我的暖炉?」永硕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不想她因为过于思念而想起她不愿想起的可怕回忆。

  夜露果然把注意力转回他的身上,见他身上披着的狐皮大氅滑下了肩膀,忙倾过身替他拉好。

  「靠过来。」他搂住她的肩,将她拉进怀里。

  夜露自然地张开双臂环抱他。

  她早已习惯永硕的搂抱了,她也一直让自己当一个称职的暖炉,对于男女之情,她似懂非懂,娘也不曾教导过她男女间的肌肤之亲,虽然看过永硕的裸身,知道男与女之间的不同,但除此之外她便一无所知了。

  永硕自然不像夜露那样什么都不懂,他知道包裹在层层衣物下的女子身躯是多么柔软诱人,也很清楚男女间的云雨缠绵有多么激情和欢愉。他虽然整天逐花弄草、流连花丛,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但是不论他如何激狂挑逗女人,总会在最后一刻收手,不曾真正失控占有过任何一个姑娘。

  并非是他没有欲望,而是他不愿让人看见他的身体,发现他的秘密。

  但是对夜露就不同了,夜露完全知悉他的秘密,在她面前他无须掩饰。

  夜夜抱着她入睡,他若是早对她出手了,她绝不会在上了他的床雨个月之后还依然不解人事。他不碰她,只是不想太快破坏这一份单纯的美好,他希望看到她的笑容永远是那么甜美。

  当她单纯想暖着他的身子时,早已经暖了他的心,他要这一份温柔的感动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

  车轿停了下来,轿门一打开,冷风夹着雪花立即卷进暖和的车厢内。

  夜露急忙替他穿整好狐毛大氅,永硕怕她吹了风受寒,便拉起斗篷将她裹在怀里,两人一起步下车轿。

  搀着老福晋走下轿的盈月,转眼看见了这一幕,脸色倏地一沈,又看见夜露双手环在永硕腰上,更是令她妒火中烧。

  护国寺僧众在山门前站列两旁,恭敬地将老福晋、王爷等众人迎进寺中。

  夜露在众僧侣中寻找老和尚的身影,却遍寻不着。

  不知老和尚为何没有出来迎接老福晋呢?

  王府家眷鱼贯进入佛寺大殿,夜露借着这一回的佛事,看到了王爷和福晋们,也看到了六房的阿哥和少奶奶们。

  不过,她发现在这种家眷都在的大场合里,永硕很明显不被重视,甚至在给老王爷拈香叩拜时,永硕的六个哥哥还不许他叩拜老王爷,硬是把他赶离了大殿。

  [为什么不许你祭拜老王爷?]

  夜露跟着永硕走到殿侧,惊讶不解地比着手势问。

  「老王爷没有承认过我的母亲,自然也就不会承认我了,所以老王爷死后的每一年忌日,阿玛、兄长他们都不许我拿香祭拜他。」

  永硕慢条斯理地走到天王殿前,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对待。

  夜露心情十分低落,就因为永硕的母亲是出身下等房的奴婢,他们就要这样排斥他?

  大殿内传来僧众的喃喃诵经声。

  「这场佛事做完也得要一、两个时辰,站在这里好冷,找个地方坐下喝茶吧。」永硕拉紧大氅,往大殿后面走去。

  夜露随着他来到殿后小院,依稀还记得这个地方,她下意识往北边望去,果然看见那座记忆中的宝塔,不过她发现宝塔已经被拆毁一半了。

  她忽然想起老和尚曾经对她说过,宝塔出现了裂痕,所以要在两年内拆掉宝塔重建。

  如今宝塔拆毁了一半,老和尚也不知所踪,在细雪纷飞的冬日里,令她感到有些怅惘。

  「这宝塔看样子拆毁有些时日了,怎么不一口气拆完,倒留了两层残塔,不知有何用意?」永硕奇怪地说道。

  夜露也不明白,记得老和尚明明说要拆毁重建的,现在留下了两层残塔在,这要如何重建?

  「妳去年住在寺里时,宝塔仍是完好的吗?」永硕慢慢走向后院。

  夜露点了点头,转进后院,看见了一排矮房子,她轻扯永硕的衣袖,指了指那排矮房子给他看。

  「妳和妳娘未进王府以前就是暂住在这儿的吗?」永硕挑眉打量着那一排毫不起眼的矮房子。

  夜露笑着点头。

  就在此时,那排矮房子最里边的一间房门忽然开启了,走出来一个老僧人。

  [是老和尚!]

  夜露欣喜地奔过去。

  「我听见这位施主说的话,便猜是妳来了。」老和尚笑着轻抚她的头。「一年多不见,妳长大了不少。」

  夜露开心地点点头。

  [为什么不出去?]

  她朝老和尚比了个手势问道。

  「这位是?」老和尚没有回答夜露的问题,反而双目炯炯地看着永硕。

  夜露飞快比了个自己跪下的手势,再比了一个「七」。

  「原来是七爷。」老和尚双手合什行礼。

  「老师父不用多礼,叫我永硕便行了。」永硕合掌还礼。

  「屋外头太冷了,两位请进屋来说话。」老和尚展手请他们入内。

  屋内的陈设异常简单朴实,老和尚把临窗大炕让给他们坐,然后从炭炉上提起茶水各斟了一杯给他们。

  「妳不能说话的毛病一直都没有好吗?」老和尚关心地望着夜露。

  夜露摇摇头。

  「老师父,她还能说话吗?」永硕讶异地问,他竟从没有想过夜露还能再开口说话这个问题。

  「老衲也无法肯定。」老和尚缓缓摇头。「这是一种心病,而心病无药可医,得看她自己愿不愿意开口。」

  「当真无药可医吗?」永硕静静凝睇着她。

  夜露耸耸肩,苦笑了笑。她也很想开口说话,曾经也很努力试过发出声音,但是喉咙口就像有东西梗塞住,即使她努力发出声音了,也只是嘶哑的、无法成句的单音。

  「春香。」老和尚唤着她的旧名。「妳还记得曾经看过宝塔内发出来的异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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