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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妗马上跟进。「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还划拳吃酒,真败家。」她明晓得这些本就是青楼女子必备的职业技能,竟拿这个来編派她的不是。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屁股都没沾到椅子呢,居然连坐相也批评到。盼盼就知道这些人是存心找碴来的。哼!再难听的话她都领教过了,这点不算什么。

  「讲完了吗?还有没要指教的?」她把目光投向九叔公,里头他最老,辈分应该也是最高的吧。

  「我们……」方才蒙她举棋相助,有点不太好意思多说什么耶。九叔公訥訥地推豫子扬代为发言。

  「你这个……你……这个嘛……」豫子扬嗫嚅了大半天,说的竟是:「风姑娘府上哪里?」

  「你怎么不干脆问她今年贵庚,家里父母可好,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伯母妒火中烧地撞了他一枴子。

  「哎,人家初来是客,她又没做错什么,何必为难她?」五叔也觉得这些婆娘们太过分了。

  「你给我闭嘴。」换嬸娘光火了。「怎么没错,她错得可离谱了,她她她……」可恶,没事打扮那么简朴干么,害她毒舌无用武之地。

  可,光坐在这儿大眼瞪小眼也不是办法呀。

  「依我之见,咱们不如先各自回去,过一阵子,看看情形再作计较。」意思是,如果她不老实,我们再回来修理她不迟。

  「或者留下来,让我请一顿便饭?」

  「吃饭吶?吃饭皇帝大,好,我让你请。」大伯这一坐,所有准备半推半就造做一番的人便顺理成章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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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一顿饭吃到快申时,盼盼不但抚琴唱曲,甚且即兴来一段数来宝和嫚妮舞,令这一大票好久没开葷的老骨董们,看得如痴如醉,笑声不绝于耳。

  但,他们全都在摆款,临走前赶紧把笑容收到囗袋里,连一句赞美的话也嗇于说。五叔才开口,就被嬸娘愤怒地拉出大厅,其他人当然也只得惜言如金了。

  盼盼的委屈易仲魁看到了,虽然他也是极力反对豫顥天把她带回紫宸堡的人之一,可,今儿九叔公他们的表现实在有失江湖长者的风范,器量忒也狭小了些。

  「无须萦怀,他们只是一时拉不下脸。」他好心安慰。

  盼盼点点头,不发一语地转入內堂。园中的景致依然缤纷,一丛丛小花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娇嫩欲滴。

  该往哪里走?紫宸堡之大,却好似无她容身之地,她没有自己专属的寢房,一桌一椅都不是她的。斜阳向晚,又到她起身迎客,精神特好的时刻,可,她却累得眼皮千斤重。严重缺乏睡眠,有礙养颜美容。

  前面有张藤蔓攀缠的鞦韆,上去歇息一会儿。其实她心情不坏,以她的冰雪聪明,自是看得出来,他们是喜欢她的,只是嘴皮子上不肯承认罢了。很可笑的,她居然有种小媳妇的窃喜,唉,她在高兴什么?走进醉颜楼那天,她就了然于心,从此以后她已失去凡人的福分,「妻」这样的身分对她而言是不切实际的,妓女要的只是繾綣。

  也不是没有过奢想,然她的渴望飘飞在水面上。西湖上常有小巧玲瓏的彩灯,是青春好色的少艾,写上了某人的芳名,放在水面,任其随着水流向风軒,姐妹们一一拾起,争相调笑,过着你追我逐的风花雪月夜。十之八九的彩灯上写满对她的渴慕之情,但谁才是真心的?

  他去放过彩灯吗?小江儿说豫顥天以前从不进酒楼,那么他想必不认识她,既不认识她又为何买她?

  好怪异的人。

  她心念一动,他就出现了。熟悉而温热的大掌覆上她搭着藤蔓的柔荑,鼻息繚绕至她的嫣颊,逐步逼近,在她身后坐下,伸手由襟囗徐徐探入,用力搓揉。

  幸亏这鞦韆够稳固,方能承載两人的重量。黑云如狂捲的布幕,夕阳已滚落山的那一边,取而代之的是冉冉上腾的炊烟和灵隐寺沉沉的晚钟。

  氛围异常紧张,时间变得莫名的匆促,但盼盼的內心则已奔马几千万里,而他的心跳更快,一下一下沉篤地撞击她单薄的背脊。

  他的手从她胸脯改道游至腰下,盼盼犹如电殛,身体被迫与他叠合,脸颊亦帖上他的。良久,两人都没有动过……为这相亲如蜜的一刻。

  他宛似蛟龙般缠捲霸占着她的身躯,无论吮吻、抚触均给她最大的享受和欢愉,一如死亡般的快感。他要她知道,他不仅是她第一个男人,更是最后一个男人。

  天更黑了,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特地选择的黄道吉日与她野合?

  盼盼尽管出身蓬门,也未曾有过如此大胆的行径。万一让旁人瞧见了怎么办?

  涼风拂过,她突觉一阵微寒,什么时候衣裳已褪至腰际?两人几乎同时滑向地面,野草调皮地摩挲她勻称的腿,令她奇痒难耐。

  盼盼于惶惑中掩不住兴奋,皓白的膀子勾环他的颈子,像一个饥饿得急切需要慰藉的婴儿……

  豫顥天索求得比今晨益发粗暴,像在呕气或洩愤,窜进她体內的一部分,疾风漫捲地凌辱她,驾馭她,希冀将她推入黑暗的深淵。但盼盼却不由自主地施展媚术蠱惑他,使他有如千万只螞蟻在血液里抓爬,一次又一次地达到亢奋。

  在放荡的恶行过后,他躺在那里,冰冷一如隆冬寒霜,似在悔恨什么。

  他意识到身体的一部分已经不属于自己,他控制不了它。他出卖自己的灵魂,将它交付了出去。这期间只花不到一天的工夫。

  他心灵深处不是一直保有一个空间,存放着对某人的思念,为何会迅速消失无踪,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不会是因为身旁这女人!他甚至打从心底鄙视她,那撳入他血肉的女妖。豫顥天掉开眼,不愿去面对盼盼那謎语般难解的美丽容颜,企图忘记他曾十指张开,叉入她浓密如黑夜的发茨,那种把另一个生命掌握在掌心的真实感觉。他竟无端地恨起这个让他爱不释手的女人。

  彷彿足足有一百年之久,他才听到自己饜足的叹息声,他仰望着苍穹,身心一片空白。

  好冷,盼盼把身子偎向他,他却嫌恶地挪开。这是很伤人的举动,令她怔忡许久。

  他瞧不起她,是的,他疯狂地要她,却又忍不住鄙夷她。可恶!盼盼的自尊受到严重的斲伤,恨不能一刀剮进他的心肺。

  她不要和这表里不一的男人躺在一起,衣服呢?

  「躺下。」他低沉的嗓音不带丝毫感情。「以后没我的命令,你哪儿都不许去。」

  「也包括前面的大厅?」他的怒气是为了她的「拋头露面」而来的吧?易仲魁想是跟他鉅细靡遗地报告完毕了。

  豫顥天低垂的眉睫倏然掀起。「这儿是紫宸堡,不是你的风軒,不要把你那一套送往迎来的本事搬进我的地方。」

  「怕被污染还是羞辱?」她做了什么?唱歌跳舞也犯法吗?「既然嫌弃我,就不该带我回来,请你搞清楚,我从没乞求你怜憫收留我。」才支起身子,又给他按回原位,可她并不示弱,张大晶眸和他对峙。

  「泼辣并不能提高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他粗鲁地把她抓到臂弯里,一脚跨过她的腰腹,将她紧紧压在身下。

  「除了娼妓和情妇,我尚能冀望什么?」

  「你使出浑身解数去讨好,甚至收买我的族亲长老,不会只是一时技痒,或者仅是为了卖弄风情吧?」

  他居然把她的好意当做驢肝肺。盼盼气得火冒三丈,一拳捶向他的胸膛——没打到,反而让他攫入掌中。

  「在我面前永远没有你撒泼的余地。」他狠戾地将她的手放入囗中啃咬,那纤细的青葱经不住摧残,不一会儿已是齒痕累累。

  「你是疯子!」盼盼气不过,掄起另一手还想打,不料他身手矯健,旋即给他擒住。

  「妄想成为疯子的妻或妾?好好求我,我也许大发慈悲,赏你一个名分。」

  「哈哈……」好笑,真的很好笑,盼盼把眼泪都给笑出来了。「好个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自大狂!卖身契还给我,我马上走人,从今尔后和你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

  「我会放你走,但不是现在。」他眼里燃起两簇野火,危险而阴森地燎原向她。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尝够。」他低头吻住她的唇,使劲吸吮,彷彿要一口将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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