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伯森希望在他最后的日子里,能够替她一圆梦想;而她,为了飞来跟萧伯森见面,却付出了跟耿大狼分手的代价。
因此圆了梦的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心情反而非常的糟糕,甚至有些后悔!
来到艾兹城的第一个夜晚,她无法入眠,就如同前两天一样……
只要一想起那天耿大狼无情地提出分手,赶她离开他的屋子,她就心痛得几乎要承受不住。
当时,她是带著心痛离开,带著心痛回到自己的住处。
如果跟萧伯森分手让她觉得难受、失去自信,那么她跟耿大狼分手,她是失去了心,那感觉更是痛苦万分。
心情难受,没了自信,她可以花时间修补回来,但失去了心,整个人就像被完全掏空一样,茶不思饭不想,连在学校上课都频频出错。
“海岚,外头气温很低,你穿这样走过来餐厅,难道不觉得冷吗?”坐在可以眺望地中海的餐厅用餐,经过化疗之后萧伯森看起来明显瘦了很多,精神也不太好。
他们在昨天晚上,一前一后来到这座山城,各自订了一间房间入住。
昨晚,两人只有透过电话联系,并没有碰面,早上也各自在房间里用餐,直到今天中午才见面。
“还好。”身体的冷比不上心里头的冷。“好久不见,伯森。你瘦了,现在身体状况还好吗?”拉开椅子坐下来,现在再和萧伯森见面,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她曾经爱过他,但这三个多月来的变化,让她再也找不回当初爱著萧伯森的那份感觉,仿彿当初那份爱只是一种依赖、一种习惯,当感觉没了,一切似乎都跟著变得平淡。
“这几天的情况还可以,至少可以让我顺利来到这里跟你相聚,就算日后情况变糟了,我也甘愿。”无精打采的清瘦脸庞,写著令人鼻酸的认命。
“真的没有法子了吗?现在医学很进步,癌症并非医治不了……”岑海岚忧愁的看著他,虽然感情已经淡了,心里的位置早被耿大狼所取代,但她还是真心的关心他。
“我努力了三个月……没救了。”现在,他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尽量让自己快乐。“海岚,我一点都不后悔当初跟你分手的决定,要不以你死心眼的个性,一旦知道我生这种病,就绝对不可能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
他是懂她的,也深爱著她,所以交往一年多来,他很珍惜她,在她还没为自己准备好之前,从不对她做过度的需索和要求。
“我真的很死心眼吗?所以你宁愿我恨你,也不肯说出病情?”难过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不是为了他轻易割舍掉这份情感,而是为了他替她著想的那份心。
“伯森,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当初没有隐瞒病情,我会害怕的立即走掉,至少这么走掉后,我不会为我们没有结果的感情感到伤心难过,反而会很庆幸……”
说起来,是她负了萧伯森。
分手后才一个多月,她便跟耿大狼发生一夜情,还接受他的追求,两人迅速发展出亲密关系。
说起来,好像她才是狠心的那个人。
可能是因为她负了萧伯森吧,所以上天让她和耿大狼的交往没有好结果,让这段短暂的恋情在前几天划下句点。
虽然她曾努力著想要挽回,试著要耿大狼冷静下来,但耿大狼却不为所动,这让她觉得很挫败,也对这份感情感到灰心不已。
“海岚,我了解你,你不可能会这么做的。”因生病而凹陷的双眼,有著洞悉的眼神,直直望著她。“你大老远飞来这里见我,你……男朋友同意吗?”他对岑海岚的了解,远比她认为的还多很多。
光是从她落寞的神情和孤寂痛苦的眼神看来,她似乎是遇到问题了,而且一定是感情上的问题。
“在来这里之前,我跟大狼……分手了。”原来,她的心痛表现得这样明显,竟然连刚见面不久的萧伯森都注意到了。“他是个高傲的男人,不许我跟你还有联系,不准我丢下他来这里见你一面,他是个很小心眼的男人……”
耿大狼有好多缺点,而她却深深爱著他,没有他的这些天,她过得很不好,心情很苦。
眼眶红了,眼角泛著泪光。
她在萧伯森面前,为了另一个男人伤心难过。
“海岚,他只是在生气,分手应该只是气话而已,你千万别相信他的气话,回台湾后,一定要去找他,努力把这份感情争取回来,知道吗?”萧伯森的手越过桌面,拍拍她颤抖的小手。
一直想强忍住的泪珠,这一刻掉了下来。
岑海岚没想到萧伯森竟然会鼓励她回去争取耿大狼!这趟来见面,应该是她安慰他才对啊,结果却换来萧伯森的关心和安慰……
从座位上起身,她来到他的身边,弯身给憔悴的他一个拥抱。“伯森,谢谢你,我很高兴我们曾经爱过彼此。”
“我也要谢谢你,给我一段很值得回忆的爱。”萧伯森豁达的笑了,他也回抱她,温柔拍抚着她纤细的背。
两人共享了几分钟心灵相通的时光,不需言语来抚慰彼此的情绪。
“好了,从现在起,你有自己的人生道路要走,我希望活著的你别让我失望,以后我会在天堂守护你,直到你找到幸福为止。”放开她,他真心的以关爱的眼神看著她。
他会在天堂当她的守护者,这是他爱她的方式。
“好,谢谢你。但是,我希望你不是在天堂守护我,我希望你能勇敢活下去,活到八十岁……”她再度紧紧抱住他,情绪激动的泪水染湿了苍白的颊。
对于她激动的不舍心情,萧伯森但笑不语。
他明白自己的身体,是真的……活不久了。
第7章(1)
因为萧伯森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所以他们只在艾兹城停留三天,岑海岚后来陪著萧伯森飞回维也纳,一路上对他相当照料。
萧伯森的父母在年轻时便从上海移民来此定居,以经营超市为生,所以萧伯森等于是在维也纳长大的孩子。
不过,萧伯森的父亲已经在几年前过世了,现在只有母亲陪著他,也因此他在生了重病后,都靠萧母独力照顾他。
在维也纳停留的这几天,岑海岚跟萧母见了面,谈了一些话,陪著她帮萧伯森办理住院手续,让萧伯森重新回到医院里。
安置好萧伯森之后,岑海岚又拎著行李飞回台湾,结束这一趟旅程。
漫长的飞行令人觉得疲惫,而且当她回到台湾时已经是半夜了,因此她勉强睡了几个小时以调整时差,隔天早上就立刻撑著萎靡不济的精神销假上课。
她原本只请五天的假,却为了陪著萧伯森回维也纳,让她又临时多请了四天假,所以,今天是非去上班不可。
下午第二堂课结束,刚上完课的岑海岚,疲倦的抱著课本走回办公室,却在楼梯间听见了别人的批评跟恶意中伤——
“留学回国的又怎样?就能随便请长假,连销假回来课都随便上一上,这根本就是让学生的学习权益受损嘛,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又能怎样?岑海岚喝过洋墨水,又懂得暗地耍手段跟校长拉拢关系,人家在校长面前还挺红的,你如果去抗议,反而会对自己不利吧?”
“哼!她会耍手段,我就不会吗?等著瞧好了,我一定要找机会揪出她的小辫子,我非得把她赶出校园不可!”
“你赶不走她的,我上回看见她和校长站得很近,两人谈话谈很久,我看哪,她搞不好想藉美色亲近校长……”
后面的声音极小,听不见了。
但就算是笨蛋,也猜得出来接下来的话会有多不堪。
错愕与愤怒袭上心头,她不懂,她根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被人这样侮辱?
“你们说够了没有?”这不是她该承受的侮辱,岑海岚想也没想便走出去,打断那两位女老师的对话,捍卫自己的名誉。
“谁?”
听见声音,两位女老师脸色一变,原本交头接耳的两人突然分开来,没料到私下的谈话会被听见。
“邱老师、李老师,你们要在背后道人长短,应该要拿出证据来,否则这些话都将造成名誉受损,我有权去控告你们毁谤!”
她从不曾对人耍过心机手段,只不过是跟学校的老师比较少互动,却被排挤在外,备受攻击。
“要……告就去告啊,如果你真的行事光明磊落,还怕人家说什么吗?”一看是岑海岚,邱老师先是一阵尴尬,旋即又镇定下来,态度张狂得好像岑海岚才是乱道人长短的那个人。
“我一点都不怕被说什么,只是这些不实的言语中伤,我一点也听不下去。”
“听不下去就别听啊。”李老师也加入挑衅阵容,她们两人简直视岑海岚为眼中钉。“走开吧,我跟邱老师话都还没说完呢,这些话我们不欢迎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