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肯配合老妈说服你大姐喽!”温佩霞兴高采烈地说。
老妈这次锁定的对象是大姐。唉,大姐的运气跟她一样的背。“老妈,这次是轮到谁家的儿子啊?”把椅子旋过,她一脸好奇地面对喜滋滋的老妈问道。
大姐平常待她也不薄,每个月都会给她几千块零用钱花花,她先替大姐取得一些基本资料,提供大姐参考,也算是回馈吧!
“小舞,我告诉你,这次可是隔壁的单先生主动提出的,他说他大儿子都已经三十五岁了,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对象,而他又急着抱孙子,所以就问我的意思。单先生想叫他大儿子回台湾来和凯兰见个面,或许他们两人会有缘分也说不定。”温佩霞愈说愈兴奋。
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可这件亲事八字都还没一撇,老妈却已经乐翻了天,好像中了刮刮乐头奖一样。
“是单爷爷?”这……挺令人讶异的。原来最近单爷爷常来咱们家泡茶串门子是有原因的。“妈,你有看过那个男人的照片吗?”这次老妈替大姐找了个中美混血儿。哇!光是想象就够刺激的了。云小舞一扫阴霾,整个人突然精神振奋起来,好似要和那混血儿相亲的人是她。
温佩霞摇摇头。“单先生不论体格和长相都不错,他儿子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虽然她是平空想象,不过她的论点也算正确。
云小舞也赞同。“那他在做什么?也是医生吗?”八成是干这行的。有个医生女婿不卯死才怪,无怪乎老妈才会这么兴奋,看看那嘴咧得有多大。
“是那个……考古的啦,我也不知道考古是啥米碗糕,反正听单先生说,他儿子受聘做研究之外,自己在美国还开了一家饭店,这样的条件很不错了啦!你大姐提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的好男人了。”
嗯!听起来经济上是不错!可……
云小舞脑海浮现她大学里那位考古系教授的样子一脸好像历尽沧桑的模样;满下巴没空刮的胡子,背部微驼,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好像快要挂了一样。
“妈,你认为大姐会喜欢外国男人吗?”眨了眨那双疑惑的明眸,云小舞直觉认定这次相亲会多灾多难。
“我还担心人家看不上你大姐哩!”温佩霞敲她一记,起身走出了房间。“小舞,待会儿别忘了打电话给你大姐,要她下个礼拜一无论如何一定要回台北来相亲,知道吗?”
“知道啦!”说得比做得容易。唉!云小舞认命地拿起话筒,拨了号——
电话尚未接通的时间,她的眼睛百般无聊地瞥了一眼桌面……
瞥见那封厚厚的信——呜……她呕心沥血的大作……
???
工作站设于坑道的不远处,单伊汉及肩的棕色发丝凌乱不羁,鼻梁上架着一支墨镜,身穿一件无袖黑色汗衫。此时他正半蹲在火辣辣的骄阳下,看着工作人员取出刚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几件器皿。
虽然才只是四月天,但埃及这强烈日光,简直会把人晒成肉干。
要不是他经年累月处于这种酷热的气候,他恐怕早就挂了——挂在金字塔顶端当旗帜飘扬。
“小心——”抬头迎上烈阳,看着一名工作人员脚步不稳,双手还捧着刚出土的古物,单伊汉连忙出声警告。看他那样子,好像快中暑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可话才一出口,那名工作人员本来就不稳的脚就立刻绊到一块石头。
上帝保佑!来不及了,那名工作人员以上帝都来不及抢救的速度,往前栽下去,他手上的古物也“咻地”飞出去。
“Shit!”单伊汉低咒一声,他跳起身来,长腿跨出去。他必须在古物落地之前抢救到。
他的速度非常之快,但还是差了那么一小步。
砰——古物摔在石块上,变成无数的碎片。
“Shit、Shit!”看着一地破碎,单伊汉转首摘下墨镜,对着那名工作人员破口大骂。“该死的你,你没吃饭是不是,连个小东西都拿不稳——”褐色的眸因发怒而转变为墨黑色。
考古人类学博士单伊汉易怒易躁的脾气可是远近驰名的,在考古界他的名字和他的脾气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单……单伊汉博士,我……太阳……”
那名脚软的工作人员被单伊汉瞪得全身发抖,抖到连开口讲话都很困难,他颤巍巍地用手比着太阳,意思是被太阳晒昏了头,他快要中暑了。
“你没本事适应这里的‘好天气’,就别来这里玩,现在这件东西被你打破了,我看你拿十条命来赔都赔不起。”
“我……只有一条命而已……”那人嗫嚅地说着,他还倒在地上,双脚无力爬起来。
“你把这条命留着滚回纽约去吧!该死的——”
“回纽约……”单伊汉的意思该不会是将他革职。
“让你先回纽约去休养,既然没体力在这沙漠玩,就给我滚回去。”
这里所有的人都站在火阳底下,却只有他不中用地发昏脚软,而且还摔破古物。单伊汉无法接受这样的理由,他气极败坏地一直咒骂着,周遭的同仁都噤声,没人敢出面锳浑水。
“你还要躺在那里日光浴多久?还不给我起来收拾残局。”怒眸一瞪,单伊汉那目光简直像要杀人般的阴狠可怕。“没用的东西!这里收拾好后,马上给我回工作站收拾行李,滚回纽约去。”这些学生真是娇生惯养,不过是四十几度的温度就受不了。
“单伊汉博士,你别赶我回去,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么不小心的……”他不要回纽约。
“叫你的律师来跟我立约保证,而律师还未来埃及之前,你给我闭嘴,快收拾去——如果那瓦罐少了一角,我割你的肉来补。”
一点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单伊汉大吼一声。那声音有如狂狮怒吼般,把那工作人员吓得脚更软了。
他勉强撑起软绵无力的双脚,双脚颠踬了几下,蹲在碎瓦堆中,乖乖收拾起残瓦,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
接近正午,阳光愈来愈烈,温度愈爬愈高,经过早上那件事情之后,单伊汉的心情也随着炙阳变得火爆,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出土的古物,竟然被一个软脚虾给打破,真是气死人!
“单博士,你的电话,从台湾打来的。”工作站里的助手,远远地对单伊汉喊道。
“台湾?老头子吃饱没事又来烦人了。”单伊汉嘴里嘀咕几句,不情愿地起身往工作站走去。“你们给我小心点,要是再打破一件古物,我就把你们统统埋进沙堆里,三百年后再把你们挖出来。”突然回身一喝,工作人员全吓得停住动作。这样的威胁没人敢不信,因为他是单伊汉,他说到就绝对做到。
一步一脚印,单伊汉每踏出一步,沙地便印出一个印子。从坑道到工作站,约莫有七十公尺的距离。
工作站是由帐棚搭起来的,里面的摆设简单;两张桌椅,两台手提电脑,一台传真机,外加一具电话和一张单人床。这儿也是单伊汉的住处。
踏进工作站,单伊汉面无表情地拿下墨镜露出他深邃冷凝的褐眸。
他拿起话筒,还没出声,对方就先“数落”了一番。
又来了!老头子每隔一阵子就会发作一次,要他回台湾相亲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爸,我身边的莺莺燕燕都应付不完了,哪来的体力还跑去台湾看女人啊!”他感到无聊透顶地应付着父亲,英俊而冷肃的脸庞出现不耐烦的神情。
“你身边那些女人和住我们隔壁的云家女孩没得比,你别想用她们来应付我。”单力克太了解这个儿子了。单伊汉身边绝不缺女人,但那些女人却没有一个真正让他付出感情。
“没得比吗?那云家女孩的胸部会比我那些女朋友丰满,臀部够圆、够翘吗?她的床上功夫行吗?”他除了嫌女人麻烦之外,他家的老头也很烦人,单伊汉薄唇抿得紧紧的,话说得挺刻薄的。
“死小子,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我可不准你批评云家的女孩儿。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家,你身边那些情妇没一个可以拿出来比的。”
“爸,我对黑头发黄皮肤、娇小的身材没有兴趣。”
“东方女人的魅力将会让你神魂颠倒。”
神魂颠倒?我看是精神错乱才对!单伊汉对空翻了翻白眼,在心里嘀咕。他不否认母亲的魅力和气质出众,但他却不认为所有的东方女人都有母亲那样的韵味儿。
“你到底来不来台湾?脑子里又在想土遁的方法了吗?”听不到回应,单力克在遥远的彼端生气地吼着,他这条老命迟早会被这个奸诈狡猾的儿子给气死。
“爸,别生气,当心血压升高……”以单力克的吼声来判断,他的身子应该健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