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遥将军,别来无恙。”他们俩曾是沙场上同生共死的盟友,咄质允对这次的会面兴奋无比。“是何事让皇上十万火急的,把我抓来这儿见你?”他明知故问其实皇上所派来的那名轻骑,已把事情约略地向他说明了。
“收起你的笑脸,否则别怪我打落你的牙。”赫遥觉胤给他的见面礼是一句威胁。咄质允瞠大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他怎么了?憔悴地令人不舍呀!
叹,不会是被那名汉女给折磨的吧?
咄质允回头用眼神向伍晋询问,伍晋只是撇撇嘴,不敢多说什么。
☆☆☆
快要入春了。
绫晏梅倚在窗棂上,望着凋落的梅花,双美眸变得空洞又哀戚,她这样足不出户,食不下咽已经好些日子了。
肩上的刀伤还未痊愈,可是伤口已经不痛了,痛的是这颗快要枯萎的心。
小手按住左肩那未愈的伤口,她心痛地思索着,赫遥觉胤何不一刀射穿她的心窝,好让她死得痛快?
他是故意要折磨她的,这个伤就是警告——警告她最好乖乖地做好伺候他的工作,警告她别想蓄意破坏他和摩会璎娃的婚事。
抿着唇,逸出一抹苦涩的冷笑,她恨他的无情,更痛恨自己的软弱。
愤怒地抡起拳向自己受伤的肩窝,贝齿咬着牙,她忍受着痛楚,直到鲜血汩汩流出,湿了浅藕色的罗衫。
才刚恢复血色的脸,这下子又苍白的骇人。绫晏梅承受不了伤口几近撕裂的痛楚,险些晕倒在地上。
正要进房替她沐身的奴婢小环发现了虚弱的她。
绫晏梅一见小环,正要示意她别惊慌,小环却已吓得尖声大叫。
“爷,小姐她又流血了——流血了——”紧张的唤声穿透长廊,正在廊道尽头和咄质允谈话的赫遥觉胤一听,心慌意乱地施展轻功,像风一样飞进了她的寝房。
“这——”应皇上之命,前来拜会赫遥觉胤的咄质允看傻了眼,没想到在沙场上以冷酷无情著称的大将军赫遥觉胤,竟然会为了一名汉人女子而如此慌了阵脚。
他摇着头,啧啧称奇。
看来,他救了这名汉女是救对了。
☆☆☆
看她倒在窗台下的虚弱身影,赫遥觉胤一颗心咚地往下跌。他心疼又慌乱地抱起她!
“别碰我,你的碰触让我觉得身子污秽。”一颗心冷了,再无情的话都说得出口。
赫遥觉胤身子一僵,宽额上青筋隐隐跳动。
忍着怒气将她放到炕上,他这般的心疼和怜惜却换来她伤人的冷言冷语。
“你给我闭上嘴!”他咬牙切齿地说,一双黑眸窜着怒焰。他强抑着怒气,大手小心翼翼地要解开她的衣衫,审视伤口受创的程度。
“不要碰我!”绫晏梅尖锐地叫了一声,翻过身,躲到炕的另一边,不愿让他碰到身子。
“我宠溺你,但可容不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撒野。”这些天来隐忍的怒气在瞬间爆发。他钳住她的手臂,用力地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抓住襟口,他以不伤到她伤口的力道,飞快地扯下她的衣衫。
要命的!那鲜血把整条缠住伤口的白布全给染红了。赫遥觉胤看到这伤,差点儿失手掐死这不知死活的女人。
“我不需要你的恩宠,那只会让我觉得羞耻。”无惧地迎上他那杀人的怒眸,她就要惹怒他,最好气得他发狂,这样她的心也许会好过一些。
他的爱让她感到羞耻?!赫遥觉胤的一只手无法控制地绕上她那纤细的玉颈。
“最好管好你这张口不择言的嘴,要不然别怪我封住它,让你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俯下阴沉的脸警告她,欲掐她颈项的手像是麻痹了一样,竟然动弹不得,使不上力来。
他只是吓唬吓唬她,根本舍不得下手呀!这女人还不懂他的心吗?
“要杀要剐随便你,我巴不得马上一死百了。”倔着苍白的容颜,她死硬地回嘴。
他想杀的是那个让她一心想嫁的男人,要剐的是自己这颗无用的心。“我只说封住你的嘴。
“就这么想死!他绝不允。赫遥觉胤闪动怒焰的眸子凝瞪着她,蓦地他欺下唇,真封住了她那毫无血色的唇瓣。
老天!他贪恋她的唇已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这个吻倾泻了他几天的饥渴,他无视奴婢们的惊愕,就这么激狂地缠上她的唇。
“不、不要——”惊恐地推开他,她扭动着虚弱的身子;这一挣扎,竟碰到了伤口,她狠狠地倒抽一口气,这痛楚让她差点儿晕厥过去。
“爷,小姐她……”小环在一旁焦急地尖叫。
“将药拿来给我。”赫遥觉胤迅速放开了她,他着急的吩咐,小环赶紧把药箱捧了过来。
该死的!她受着伤,而他竟然如此失控地对待她。赫遥觉胤在心里咒骂,他飞快地将她平放在炕上,看她疼得咬牙切齿,他的心揪成一团。
“你走开——”她用残存的力气吼他。“你别白费力气替我止血,只要我还有气力,我会不断地让伤口扩大,让它不停地流血……直到……死去……”
“别动!”赫遥觉胤不搭理她。
“你听到没有,我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死去——”
“别再动了。”
他按住她的肩,小心而仔细地替她止了血,搽上了金创药,再缠上干净的白布。
没了力气和他抗衡,而他好像也不想再理会她。绫晏梅只能瞠着冷冷的眸睨着他,他正专注地替她缠上白布,他的动作是那么轻柔。
好不容易包扎完成了,他把药递给小环,并示意她离开。
这会儿,寝房里只剩下两人沉默相对。
绫晏梅没有力气讲话,方才的痛楚和失血让她的身子十分虚弱。而赫遥觉胤则是一径用他那双深幽不可测的黑眸盯着她看,他静默着,无意打破这尴尬的场面。
就这样,两人僵持了好久好久,赫遥觉胤才悠悠地开了口。“你要我如何做?”
短短的一句话,却包含太多无奈和无力感。她为了离开他,竟不惜以伤害自己来威胁他。
她胜利了,她的威胁让他心惊肉跳,让他屈服了。
望进他那盈满沉痛的眸子里,她竟然开不了口。
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不再看他。再张开眸,她虚弱地说:“放了我,我要回中原。”
这是唯一的一条路。她走,他和摩会璎娃成亲,从此两人形同陌路。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他看着她那冷漠的脸,在心里做着最沉痛的决定。“那就走吧!
“他无力挽回她了。
把目光移向窗外,一朵凋零的梅花从枝极飘落……
冷冬结束了,春天就要来临——
☆☆☆
“你真被那女人给害惨了。”咄质允执起酒杯,豪迈地一仰而尽。“真的不需要我出面向她解释所有事情吗?”赫遥觉胤要他前来的目的,就是要他向绫晏梅解释所有误会。可是他都还没机会开口,却被赫遥觉胤那阴晴不定的家伙命令不准多嘴。
真是可恼!赫遥觉胤根本就是在耍他,要他火烧屁股地赶来,却又要他闭嘴别说话。
啐!
算了!随他去,反正又不关他的事。今晚赫遥觉胤已经把该问的问了,他把该讲的都跟他讲清楚了。正话既然谈完了,那就来聊点其他的吧!
要聊些什么呢?英勇杀敌的话题吸引不了一脸沉郁的赫遥觉胤,那就继续绕着绫晏梅那汉女转吧!
“这名汉女……”
“喝你的酒,别唆!”
咄质允才要开口,就被赫遥觉胤给喝住了。他冷凝着脸,目光沉幽地看着手上的酒杯。
“你别一直看着酒,酒杯里又没女人,你如果想她就回房呀!我可没拉着你不放哦!”却!赫遥觉胤不只是爱惨了绫晏梅,而是很惨很惨。咄质允失笑地摇着头。
“碎嘴。”赫遥觉胤瞪他一眼,放下酒杯,他从石椅站起身来,阴沉的目光抛向远处那座院落。
又看!“只是干瞪眼能过瘾吗?去去去,我也要回房歇息了,明儿一早还得赶回去呢?”咄质允索性起身,跨下石阶就要转回房。他可不想误了人家的良宵,看赫遥觉胤那脸相思难耐的神情,他哪喝得下酒啊!
“明天——把她带回中原去。”
“吭?”
才踏下石阶的咄质允以为他听错了,脚步一滑,整个人差点儿从石阶上跌下去。幸好他轻功了得,稳住了脚,要不铁定跌个四脚朝天。
“把她送回中原,我赫遥觉胤不要皇上这份礼。”沉声地丢下话,他施展轻功跃出屋脊,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阒黑夜色中。
什么,他不要?
啤!都占用那么久了,还说不要!
☆☆☆
每一位族民都欢天喜地的杀鸡宰羊,大家兴奋地庆祝着赫遥觉胤和摩会璎娃成亲的喜事。
在广场上,所有族民聚集,大家盛装地围拢在营火四周,等待着新族长赫遥觉胤出现。
摩会璎娃一身华丽的红色喜袍,她坐在广场前方的毡棚里,喜悦而得意地候着赫遥觉胤来迎娶她,接受众族民的欢呼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