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和极度慌乱,让她忘了身后那名对她虎视眈眈的盗匪头子。待她想起时,转头一看,匪头已来到她面前。
“不、不要——”绫晏梅惊恐地大叫。“师兄、救——”来不及讨救兵,她已被匪头的手刀击中后颈,昏死过去。
黄沙滚滚,刀剑厮杀声在不久后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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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狰狞的土匪头子楚悍骑着马,一手环抱着意识模糊的绫晏梅,一手扬着马鞭,他有力的脚踢了一下马肚,马儿仰空嘶吼一声,狂奔于黄沙草原上。
“快!回山寨庆功去——”他领着队得意地吆喝着。
邪气的睥睨着怀里这俊秀的“男人”,他的下腹已然紧绷,等不及要尝尝“他”的滋味了。
在这一带,胡汉杂处,滚滚黄沙,除了有盗匪出没之外,更有可怕的辽人存在。
这些盗匪为了抢夺财物,不惜杀人;而大宋的宿敌——吃人不吐骨头的辽人!更让人恐惧。
滚滚黄沙的尽头,一队训练有术的轻骑正迎面而来。
那急速有力的马蹄声,大马上那黑色的身影,让匪头楚悍惊恐地瞪大双眼。
“赶紧掉头——”真他妈的倒霉,怎地在这节骨眼上遇见可怕的辽人。
盗匪的马匹迅速掉头,往来时路奔驰而去。辽人军队早看见了这批行踪可疑的盗匪,他们快马加鞭往前方奔驰。
“快逃——”眼见辽人的黑马就要追上来,盗匪们紧张地吼叫着。
咻——几条鞭子挥出,准确地卷住跑在后头的那几名匪徒的脖子、腰际和手臂。他们应声而倒,被拉下马,在滚烫的黄沙上翻滚。
收回,然后再挥出鞭,又有几名匪徒滚下马,有的被挥出几尺之外,有的则被失去步调的马蹄给踩死。
“不——”楚悍用力挥着马鞭,踢着马肚,紧张惶恐地往前逃窜。“驾——”
趴在马背上的绫晏梅无法承受这种颠簸,最后在楚悍山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她被抛下了马。
“喝——”绫晏梅重重地落了地,她干涩如火灼烧的喉间,传出一声非常痛苦的闷哼声。才方略微恢复意识的她,再度被黑暗包覆,陷入昏迷。
辽人的骑队看见被抛落在黄沙的人影时,停下了追赶。
群马嘶啼一声,停住了。一名身材高大,身穿黑色狐皮袍、皮裤、长筒皮靴,左肩围着一条羊皮的辽人,俐落地跃下了马,其余的人留在马上,没有任何动作。
“老天——是一名女人。”大家在看见坠落在黄土上的绫晏梅,不由得响起此起彼落的惊呼声。
原本戴着头巾掩饰的绫晏梅,在被抛下马的时候,头巾被风吹走了,她一头乌黑柔亮的青丝披散在脸颊和肩背上。
“是——中原人。”那名半跪在地上的辽人,拧着严肃的眉说。“该怎么处置她?她身上并没有任何密件,但也许有口信……”他抬起眸,询问立在骑队中央的红发首领。
由咄质允领队的三十七人的军骑,目的就是要严防中原人把密函带往西夏,他们在边境巡逻,必须抓下每个可疑的中原人,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
“带回上京,请皇上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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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大辽正施行汉化。在辽人的领土上,虽然胡汉杂处,但汉人仍处于较无地位的平民。
“上京”也就是辽国的首都。
当绫晏梅被军骑带至上京时,正值寒冷的严冬,一路上,身受重伤的绫晏梅处于半清醒的状态,在她晕眩疼痛的脑子里,仍不时浮现出商旅被盗匪抢夺、杀戮的可怕画面。
即使现在被安置在舒适温暖的房间里,她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而身体也是处于摇晃的状态。
绫晏梅躺在床上,被一名侍女扶起来喝了药,她试着张开眼,但涣散的焦距和模糊的意识,让她无法辨识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这几天她都是这个样子,偶尔清醒,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处于昏睡的状态。
惊惶和恐惧占据了她,她全身无力、发疼,脑子全是一片空白。
“她只是一名娇弱的女子……”俊雅斯文的耶律常焰立在床前,看着这名被军骑带回宫中已有七天的美丽女子。
他摇着头,否定掉咄质允的怀疑。她绝不是替大宋递送密函前往西夏的人,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虽然她看得出来有练过武,不过也只是一身“蹩脚”的强身武学。
幸运的是,她这身螫脚的武功救了她,她还算不错的内力,让她在从马上被用力抛下来时,还承受得了这可能会让人“肝胆俱裂”的可怕撞击力。
“属下该做何处置?”咄质允向辽帝耶律常焰请示。
“嗯……”这个问题似乎很棘手……一个美丽而令人心动的汉人女子该就这么放了吗?“知道她的身份吗?”耶律常焰炯亮的眸,闪着莫测的光芒。
“属下发现她时,她已落在盗匪的手上,无从查起她的身份。”
“没有其他同伴?”
“没有。”
一个身份不明的汉人女子。
“那……依我看、就把她留在京里吧。”俊朗的眉往上一挑,耶律常焰的神情蕴涵着让人无法猜测的诡计。“你——可以离开了。”耶律常焰潇洒地挥挥袖,挥退咄质允。
一个娇弱绝丽的汉人女子,谁看了不动心。
咄质允约略猜测出耶律常焰的心思,他对这名汉女动心了,想必打算纳为妃吧!
没有让心思表露在脸上,咄质允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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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房间进来了六位侍女,一名御医尾随在后。
耶律常焰早在一刻钟前就来了,他表情莫测地看着仍处于昏睡中的绫晏梅。
那双炯亮的眸一直盯着床上绝丽的身姿瞧。
“她现在伤势在复原当中,只是身子骨稍微弱了些。”御医替她把了把脉,回过身恭敬地向耶律常焰报告。
辽帝颔颔首,表示知道了。“依你看,她还有多久才能完全痊愈?既然伤势都好了,为何还一直昏迷不醒呢?”他关心地问道。
“只要按时服药,再休养个几日便可痊愈。至于昏迷的原因可能是惊吓过度,才会导致如此。”
“嗯……这么的娇弱……”耶律常焰一脸不可思议地瞪视着绫晏梅。没想到汉人女子竟然这么经不起惊吓,一晕厥就长达半月之久。“这么娇嫩的身子骨怎敌得了我辽国男人强悍的身躯呢?”他沉吟着。
许久,御医被挥退了,耶律常焰唤进那六名侍女,命令道:“在她还没清醒前,替她换下身上的衣服,然后——给她换上一袭绫罗绸缎,外面天气冷,记得给她裹一件貂袍;再来嘛——给她喝一点儿……然后让符耘和洛天把她送至湟和别业去……”这是一个诡计。耶律常焰那醇厚好听的声音里,透露着他的期待和奸佞。
撇首望向庭院外,已开始飘雪了。梅花应该开了吧,也该赫遥觉胤来宫廷里把酒言欢了。
☆☆☆
冬雪时刻,寒冷的低温让花园里不再是百花争艳,只剩下园里一隅缓缓绽放着清香怡人的梅。
初绽的寒梅,不比牡丹艳丽,不比玫瑰娇艳,但优雅的姿态却让人看得痴了——
“你这次离去,恐怕又会好久好久见不着你的面了上站在梅林下,一位穿着白色裘袍,面容白皙,温文尔雅的男子,对着身旁另一位同样穿着,身材却粗犷高大的男子说着话。
“英明的皇帝,您只要一下诏,觉胤就算离上京再远,也得插翅火速飞回来,不是么?”那身材昂藏伟岸的男子,冷肃的脸庞,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
“爱卿——对你,我怎敢随便下诏书。”
“皇上,您言重了。您贵为当朝皇帝,而我仅是一介平民,岂敢忤逆您。”
“爱卿,如果没有您,我这皇位恐怕是坐不久……”
大宋在他登基时,轻视他年幼无知,竟乘机大举入侵辽国。当时若没有英勇睿智、骁勇善战的赫遥觉胤披战袍上沙场捍卫疆土,他辽国恐怕早被大宋给一举歼灭了。
“都过去的事,别提了——我现在只想轻松惬意的过日子,不再干涉战事了。”今天是赫遥觉胤离京的日子,他从此将卸下重任,回北方领地去。
“爱卿,临行前,我准备了一份小小的薄礼送给你。”耶律常焰一脸愉悦地说。
当耶律常焰俊雅的脸庞!出现这种“怪异”的愉悦神情时,代表事情不妙了。
“什么礼物?”赫遥觉胤皱着浓眉问,他的额际突然隐隐作疼起来。
“等你回到别业,你就知道了。”
“你又在耍什么鬼计?我可告诉你,这次我是真的要离开了,绝不会再为任何事情留下来。
“这已经是他第七次“打算”要离开上京,回北方领地,可每次这位年纪轻轻却聪颖过人的皇帝却总设下“陷阱”又把他留下来。
这次他是铁了心要离开了,任谁都留不下他。
“这次我不会再‘用心’挽留你,因为我突然惊觉,你的年纪不小了,是到该……该为自己将来‘打算’的时候了。”辽帝挑着眉说,摘下一朵美丽的寒梅递给僵在原地的赫遥觉胤,耶律常焰旋身,迈开沉稳优雅的步伐缓缓步出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