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就跟她爸爸一样,她可不会坐视他糟蹋自己的健康而不管。
辜至美看著他们,瞬了瞬眼眸。
亲子之间互相关怀……好陌生。
难道在失去记亿前的他,是个不孝子?
「为我好就赶快去买酒啦!顺便买几包鳕鱼香丝回来哦!」苗大顺催道。
火妮只好认命的去小杂货店拎了四瓶啤酒,又带了五包鳕鱼香丝回来。
看到「数目不对」,苗大顺直嚷嚷。「不是叫你买一手吗?怎么才四瓶?」
她眼也不眨地说:「店里只剩四瓶啊。」
「怎么可能?」苗大顺不信。
「真的啦!」她把一瓶塞在他怀里。「来,这瓶是你的,一瓶是我的,另外这两瓶是光宗的,他年轻身体好,多喝点没关系。」
「吼~」苗大顺碎碎念著,「一瓶根本不够塞牙缝嘛,你这丫头存心整叔叔……」
她噗哧一笑。「酒是液体本来就不能塞牙缝啊。」
「我不要喝,给你。」辜至美把分配到的啤酒给苗大顺。
「不行!」火妮连忙阻止他。「小叔叔不能喝太多啤酒,你喝!你喝啦!」
「我没喝过这种东西,我不要喝。」
「你怎么知道你没喝过?」她瞪著他看。「你恢复记忆了哦?」
「没有。」他撇撇唇,「反正我知道我没喝过。」
那啤酒看起来很廉价……他确信自己没喝过,他跟他们生活的世界,一定不同……
「喝啦喝啦!啤酒喝下去,真正透心凉,比灌十瓶水还解渴咧,来,我帮你打开!」苗大顺抢过他的啤酒,直接用牙齿把瓶盖咬开,这可是他纵横啤酒界四十多年练成的独门绝技哦。
火妮在心里哎哟一声。「小叔叔!你这样不卫生啦!光宗哪敢喝?」
相处那么久了,还不了解他吗?他有够洁癖的!
「哦!歹势、歹势,我忘了光宗爱乾净。」苗大顺不好意思的一笑,撩起衣角,擦擦瓶口,再度递给辜至美。「喏,擦乾净了,快喝吧!」
昏倒!
火妮瞪著苗大顺,就在她认为某人一定不会喝那瓶啤酒时,没想到他伸出手来,把啤酒接了过去。
「谢谢阿顺叔。」
火妮惊讶地瞪视著他,就见他道完谢後,直接以口对瓶,咕噜咕噜的一连喝了好几口。
她的眼珠子差点没滚下来。
他居然——居然没有嫌弃脏?
因为了解他的个性,他洗澡前,她老妈还会主动先去把浴室洗洗刷刷一遍才会唤他去洗澡,这样的他,居然会直接以口对瓶?而且那瓶口还是她小叔叔用身上那件臭汗衫擦过的?
这真的是——真的是太、太、太、太不可思议了!
「啊!真是畅快啊!好喝吧?」苗大顺一脸的满足。
火妮瞪大了眼睛死盯著辜至美,他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评价啦,但他把两瓶啤酒都喝光光了,她可以想成这代表他喜欢啤酒吗?
「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梅淑珠提著一个袋子出来了。「来,光宗,跟我去土地公拜拜,前几天你走失了,土地公保佑你有惊无险的平安归来,今天有空,我特别做了米糕,是我们这里的习俗,我带你去跟土地公道谢去。」
「不必了……」拜拜?太迷信了,辜至美直觉想拒绝。
「小孩子不要太铁齿。」梅淑珠把他拉起来。「我们人啊,能够每一天平平安安的活在世上,就要感谢神。来,一起来去拜吧,啊,火妮也来好了,你这莽撞的丫头,也请土地公保佑你少说少错。」
火妮翻个白眼。「我哪有莽撞了?」她那是有正义戚、勇往直前好不好?
「你们两个孩子不要罗唆了,快跟我来吧!」梅淑珠跨出院落,先走一步,两只狗也跟在女主人的屁股後面走了出去,像左右护法似的。
火妮对辜至美一个耸肩。「走吧!你得听我妈的,土地公是她的精神信仰,如果你不去拜,睡不著的可会是她。」
他把空酒瓶搁下,「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第5章(1)
两人伴著夕阳余晖走到稻田边的小土地公庙前时,梅淑珠已经把水果和米糕摆在案头,也点了九炷香,一人给他们三炷。
看到摆出来的米糕,火妮口水直流。「妈,你今天做的米糕好大,看起来好好吃哦!待会儿拜完就可以吃了吧?看得我肚子都饿了。」
梅淑珠笑骂著,「你这孩子,在土地伯面前说话不要没大没小,这不是做给你吃的,是做给土地伯吃的。」
她吐吐粉舌。「最後还不是要给我们吃……」
梅淑珠伸手打了女儿一下。「哎哟,你这孩子,不是叫你不要说吗?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
「因为找还小嘛!」火妮搂住母亲的颈子,笑得很开心。
「你还会跟妈撒娇啊,嗯,不错、不错,不然我还常以为你是我儿子哩,脾气那么火爆,动不动就要教训人,你哟,要改啦。」
「还不是你跟爸害的,谁叫你们要给我取这种名字,不然我去改名好了,改叫苗水妮怎么样?可能会比较有女人味哦。」
「你这孩子,怎么说是我跟你爸害的,是算命仙为你取的名字好不好?说你命中缺火啊,一定要有火才会旺,所以才取了这个火字,你爸原本想叫你妮妮的说,妮妮多可爱啊,没想到取了火妮这个名字後,你真的给我人如其名,真是操烦死我了……」
「我是你唯一的女儿,你不操烦我要操烦谁?你才要感谢我从小到大都有闯不完的祸让你生活变得那么精采,不然你会很无聊,人一无聊就会得老人痴呆症,这你应该知道吧?」
「对啦!对啦!都要感谢你那么牛,所以我才没得痴呆症,可以了吧?」
「哈哈哈……」
辜至美看著她们母女俩亲昵的互动,记忆的大门好像被什么叩了一下似的,是什么呢?是他和父母之间的感情也这么好吗?
他蹙起了眉,不能再想了,他头又开始痛了。
「来,来拜拜吧,不然吉时过了就不好了。」梅淑珠叨念著。
她是「主祭」,站在前头,辜至美跟火妮并肩站在她後头。
梅淑珠双手拿香,朝土地公深深行一个大礼,澄澈的眼睛看著土地公神像,虔诚地说:「土地公啊,我是苗家农庄苗大吉的未亡人梅淑珠,很感谢祢让我们光宗平安回来,住後也请让这个孩子逢凶比吉,早点恢复记忆,跟他的家人团聚,还有,也请祢保佑我们火妮出入平安,不要跟人起冲突,少说少错,谢谢祢了,土地公!」
辜至美的心在梅淑珠祈愿时,瞬间紧紧一缩。
好温暖……
他失踪後,他的母亲也会像苗大婶这样去庙里祈愿吗?他的家人是不是都很著急的在找他?
如果恢复记忆後,发现他是一个无家可归、根本没有父母的人怎么办?已经习惯了苗家的温暖,他怎么一个人过生活?他们会不会收留恢复记忆但还是无家可归的他?
「你怎么了?」见他怔仲,火妮撞撞他肩膀,示意他该插香了,而梅淑珠已经去一旁烧金纸了。
辜至美的视线从田野间的白鹭鸶上收回,他看著她,「我在想,我母亲会不会像苗大婶一样,到庙里请求神明早点找到我?」
「哦……」听他这么说,火妮不由得感到一阵深深的内疚。
唉,他们似乎该面对这件事,不该再逃避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根本没有报警,警方没有登记在案,他的家人又怎么找得到他呢?
「你……很想你的家人吗?」她小心翼翼地试探著。
想到他找到家人後就会离开这里,她忍不住黯然。
已经习惯他的存在了啊,少了他,真的会有点寂寞耶……
然而他又不可能永远不走……
别傻了,苗火妮,俗话说的好,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就算你再舍不得他又怎样?等他的家人找来,他还是得走啊。
而且说不定,找上门来的是他的老婆孩子呢!
虽然他看起来很年轻,不像是个奶爸,可是很难说啊,村庄里很多还没当兵的小夥子也都闯了祸,早早就被押进结婚礼堂了。
所以,说不定他是有家室的,她绝对不可以对他有任何一点点不妥当的感觉,绝对不可以……
可是,他真的可能结婚了吗?
应该……不会吧,他看起来真的不像,她——可不可以直接想成他没有啊?
「你们两个孩子在干什么啊?」梅淑珠在一旁的小凉亭对他们招手。「我金纸都烧完了,你们怎么还大眼瞪小眼的在发愣呢?快把东西收过来,我们来吃米糕吧!」
「哇!吃米糕耶!」火妮藉由欢呼一声来掩饰心中的失落感,她刻意轻快地哼著歌,把贡品全扫进袋子里。
「苗火妮,有个问题问你。」辜至美看著地,眸光沉沉。
火妮心里一跳,她吞了口口水。「问、问啊。」
奸奇怪,他光只是这样看著她,也没做什么,为什么她的心就眺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