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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顿,收紧臂膀抱牢了她,轻轻应声。「嗯。」

  *

  第10章(2)

  踏着月色回房,行经拱桥,假山旁隐约传来细细声响,陆祈君止住步伐,认出那是妻子的声音。

  年幼时,他常与盼儿在这玩耍,年纪稍长,约莫他七岁、她三岁,已觉捉迷藏是种好幼稚的行为,可盼儿爱,他也装出好有趣地陪着她玩,不能藏太好,她会找不着,也不能藏得太敷衍,她会不开心,每回总教他伤透脑筋。

  一直不曾让她发觉,其实他若有心要躲,她是怎么也找不着的。

  有一回不小心藏得太隐密,躲在假山后的岩洞,她找不着,以为哥哥不见了,哭得好惨。他抱住她哄了好久,拚命保证会一直在她身边,不会教她找不着,她这才破涕为笑。

  事实上,他们的迷藏游戏始终没结束,这些年他一直藏着自己,因为藏太好,她始终没看见他,也没找着,甚至不晓得他藏起来了,最后心慌哭泣地走向另一人,放弃寻找,将他遗忘在假山后的岩洞。

  这迷藏游戏玩得太久,久到他都不知如何收尾。

  女子声音逐渐流泄哭意,趴在那安静伫立的男子肩上伤心啜泣,对方在她耳畔低喃了什么,他听不见,也不想知道,默默退开,没惊扰了他们。

  回到房中,倒了杯茶水啜饮,耐着性子等她回房。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房门推开,劬熘祝峭芬埠焱ㄍǖ刈吡私础�

  乍见他,她略略一愕。「不是说与人谈事情,晚点回来吗?」

  「改了期,就早点回来陪你。」

  「这样啊——」她脱了披风,转身放置。

  「陆武有何打算?」

  身后传来这句,她一个惊吓,没放妥的衣袍掉落地面。他——看见了?

  她一阵心虚,慌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我们——」一急,反倒不知从何解释起。

  他放下茶盏,瞟了她一眼。「盼儿,过来。」

  她慢吞吞移动步伐,频频偷瞧他,实在瞧不出所以然来,内心忐忑。

  他对她已经很没信心,要再生波澜,这回怕是她说破嘴、哭干泪他都不会信她了……

  一伸手,直接朝纤腰一拦,将她抱坐腿上。「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不信你。」

  若仍存疑,当时便会转身退开,既然上前抱住她,相信她心底那人是他,便不会胡乱猜疑,那是伤害盼儿,也羞辱自己。

  是吗?他信她?没胡思乱想?

  「我只是……去跟他说清楚。」今生,是她负了他,早已决定关上心门,不碰情爱,若换了别人,她可以守住,用一世追忆他,她知道她可以,偏偏那人是哥哥,在他之前便已住进她心里的男人,是十八年来待她情深义重的哥哥,关了心门,才发现他始终在她心底,不曾移出……

  他懂得的,若说哥哥看着她多久,他便也看了她多久,她的心、她对哥哥的依恋,他不会不懂。

  他说不怪她,她的心,本属陆祈君,一切只是回到原点罢了。

  是这一句,令她心酸,这男人,她愧负甚深。

  「他说……要离开这里。」她小小声,告诉夫婿。

  陆祈君挑眉。「这是他的决定?」

  「嗯。我后来想想,让他走,去找另一个值得他真心相待的好女孩,这样对他比较好。」总是看着她,他会很难释怀。

  依他看来,陆武恐怕不是这么想。他走,应是怕扰了她,影响他们夫妻的生活。

  他没说破,就让她这么以为,心里头会好受些。

  陆武非池中之物,甘心屈于人下只为盼儿,如今无所执恋,做下离去决定他并不意外,或许有朝一日再相见,他已是人上人。

  他收紧双臂抱牢了她,细细啄吻。「这是最后一回,往后不许在别的男人臂膀上哭,听懂没?」

  他佯怒恫吓,盼儿被他饮醋口吻惹笑,嫩颊贴着他,偎腻缠赖,嗓子娇甜。「听懂了,相公。」

  绕了一圈,她仍是回到最初这个男人怀里,对他的依恋,从一开始便有,恩情、亲情、爱情,点滴汇聚成太深刻的情感,往心底刻镂痕迹,分不清何者为多,却明白,这一生已不能无他。

  她的恩人,她的兄长,她的——夫君。

  尾声

  她要如何埋怨,她的夫君不与她行周公之礼,每夜亲密相拥入眠,此外就再没别的了。

  就连亲吻拥抱,都极为自制。

  她曾想,她小产身子犹虚,需要调养,于是他等待。

  可都半年过去了,他仍无表示。

  他经常往祠堂里去,一待便是大半天,陪陪儿子,与他说说话。这些她都知晓,她好想再为他怀上孩子,填他失去萱儿的忧伤。

  这种事,要如何启口?

  她实在没脸邀丈夫与她生孩子呀!

  忍住满怀羞意,总算提起勇气向娘请教这类闺房之事,娘亲沈默了好久,很轻、很轻地咕哝:「我只有把自个儿灌醉到啥都记不住,才有胆对你爹乱来。」

  说起来,她们也是半斤八两啊。

  灌醉吗?

  她想起那一夜,他醉后模样。

  平日,他自制力好得跟什么似的,醉后才能卸了防备,流泄心绪,那激狂热烈的索求样儿,完全不似乎日温文淡定。

  唔,或许她可以再试试这个。

  当陆祈君回房,瞧见的便是她对着一桌子酒菜,又是苦恼又是皱眉,摇头又晃脑。

  怎么?是这桌酒菜忒教她伤神?

  「怎么,很难吃?」他上前轻问。她的神情就像是难吃得不知该拿这一桌子菜如何是好。

  「呀!」她惊跳起来,见是他,拍拍胸脯,嗔他一眼。「你吓着我了。」

  「抱歉。」她是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他推门进来,在她眼前晃半天她都毫无所觉。

  「哥哥,你坐、你坐。」她还是喊惯了哥哥,改不了口,见他也不在意,便由着它去了。

  陆祈君瞥了瞥一桌子酒菜,全是他爱吃的,再瞧了瞧她,满腹狐疑。

  她眼中有不容错认的热切光芒,可她究竟在盘算什么?

  「盼儿,我吃过了,现在不饿。」

  「咦?」忙布菜的银箸一顿,转而斟上满杯水酒。「那,天冷,喝点酒暖暖身子。」

  打许久以前,非必要他已不碰这名为「穿肠药」的玩意儿,真得饮上也是小酌两杯,她明知他心上的忌讳仍热切劝酒,必然事出有因。

  怕他不喝,她先干为敬了。

  他不动声色,顺了她的意,饮尽杯中水酒。

  一沾唇,便知不妙。

  糟,是一日醉。

  两人同时脸上一变。

  她、她明明是要拿酒窖里的桂花酿……

  娘说,那酒性温润,不伤身子,她本是盘算,依她酒量可应付他个数杯不成问题,可一日醉……

  顾名思义,是一杯即醉,一醉便是一日。

  她暗暗叫苦,欲哭无泪。

  陆祈君暗运内力,将酒气逼出,勉强可保持个七分清醒。可她就不同了,不一会儿便视线模糊,晃着身子坐不住了。

  他接下她,娇躯软软倒入他胸怀。

  「哥、哥哥?」揉揉醉眼,蒙胧中看得不甚分明。

  「对,是我。盼儿,你还好吗?」

  「不好,很不好。」头昏昏,她娇憨地噘嘴,软软撒娇。「哥哥抱。」

  他温柔一笑,回应迎上来的朱唇,啄了一口,再张臂抱牢她,将她送上床榻。「咱们睡了,好吗?」

  睡——对,她好困,可是她不要睡!

  不安分地拍开他拉来的锦被,爬到他身上去。「你抱我。」

  「好。」没抱怨被压着胸口,他宠溺地圈抱细腰,迁就地低哄趴在身上的醉娃娃。「这样可以吗?」

  她摇首。「不是、不是这样……」

  「嗯?」抱还有分很多种吗?

  往上探抚的小手,好忙碌地解他衣衫,陆祈君微讶,抓住细腕。「盼儿,你做什么?」醉糊涂了吗?

  「生娃娃。」

  生——他呛了呛。是她说错,还是他听错了?他的妻子邀他生小娃娃?

  「盼儿,你醉了。」他哄孩子似地轻轻拍抚。「盼儿好乖,咱们睡觉好不好?」

  「不好。」醉后的妻子特别拗,赌气地咬他唇片、下巴、颈际,胡乱吮吻一通。「我才没醉,我是要灌醉你,然后这样……再那样……你醉时就会配合了……」

  这样……再那样?好遐想无限的字眼。

  「如果我没误会你的意思,你现在是说,那一桌子酒菜是为了灌醉我,好对我乱来吗?」他哭笑不得,重复确认她话中语意。

  「对。」她用力点头。「所以你乖乖的,不要动喔,一下子就好,不会太痛的……」

  他喉结滚动,硬是吞下欲出口的成串笑意,力持平稳地告诉她。「小盼儿,这种事我很难不动,还有……痛的应该不会是我。」最重要的是,要真一下子就好,哭的应该会是她。

  她歪头想了一下。「也对,初夜好痛,那时怨死你了。」

  他眸心一黯。「我知道。」那是他心底一辈子也抹不去的亏欠,即使后来两心相属,也始终跨不过心障,不敢越雷池一步,就怕……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嘛,我很爱、很爱你呀。」噘起小嘴啄了他一记、又一记。「而且,爹娘很想抱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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