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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办这场比武招亲擂台,为她挑个武艺过人,人品俱佳的良夫佳婿,又有哪儿亏待她了?”傅容云恼火拍桌,怒气更盛。“再说,自古以来,女子婚事全凭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如今双亲皆亡,自是由我这个兄长作主决定,她又有何好没意愿的?今日她竟当著外人面前与我作对,可有当我是兄长了?”

  闻言,柳梦涵几度张口欲言,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吞了回去,只化为一句软弱却又尖锐的反问:“你又可曾把瑶妹当妹子了?”

  此话一出,就像是被踩中了痛脚般,傅容云瞬间脸色大变,冲上前去恶狠狠的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肩膀,双目赤红地怒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他愀然变色,宛若恶鬼般的面容,柳梦涵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当下脸上血色“刷”地瞬间惨白如纸,满心惊惧的缩起身子,泪盈于睫的猛摇著头。“我……没有……”

  彷若未闻她的哀声求饶,傅容云阴鸷的眼眸中满是狂乱,暴怒地狠狠抓起她摇晃,狂躁的怒吼不断响起——

  “连你也认为我不是傅家的人,觉得我没资格掌管傅家,当傅家的主子是不是?这么多年来,你心中思思念念的还是那个人是不是?是不是?”阴戾的脸庞满布似不甘又似愤恨的神色,他咬牙切齿逼问,双目尽赤、甚是吓人。

  “不……我没有……没有……”满心惊惶,软弱地落泪否认,语不成句。

  见状,傅容云的心火更炽,愤怒异常的把她往床上摔去,狠狠地将她压在身下,燃著名为妒恨之火的眼眸森森地瞪著眼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娇柔脸庞,原本还算俊美的五官此刻早已扭曲变形——

  “就算你还想著那个人,为他流尽了泪,你还是我的人,一辈子都是我的人!”阴戾又充满占有欲的愤恨话语吼完,他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撕破她身上的绫罗绸缎,以粗暴的行动证明自己的所言。

  衣衫毁烂、钗横鬓乱,娇弱女子默然无声的承受著夫婿数年如一日的暴虐对待,只是豆大的珠泪却止不住地一颗颗自眼角滑落……不断滑落……

  *

  同一个月色下,傅家庄西侧院落的庭园中,一挺拔、一婀娜的两条身影相对而立,回异于东侧院落的暴怒与激烈,一股平静中潜藏暗流的诡谲气氛在两人之间萦绕不去……

  “元瑶……”蓦地,沈青槐似叹似喃的嗓音在夜风中轻轻扬起,由他不以“傅姑娘”称呼,而直唤其闺名看来,可见两人相识已久、交情匪浅,绝非如白日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那般陌生。

  闻声,傅元瑶的心中一阵激荡,可却倔傲的撇开了眼,低声嗔斥,“沈大哥,你不该来蹚这浑水的。”

  “我怎能不来?”剑眉微皱,沈青槐的理由充分。“你可说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再怎么说,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著你的终身幸福断送在一场莫名其妙的擂台上。”

  说什么比武招亲,名义上好听是好听,实际上阿猫、阿狗等下九流的男人皆可上来挑战,若是最后来了个缺胳臂、断条腿的老翁赢得了比武,她还能有幸福可言吗?

  从小看到大……就仅仅她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小妹子,所以……

  “所以你牺牲自己来打这场招亲擂台?”原本还尚带几分柔和的明艳脸庞在听完他的话后,倏地一变,傅元瑶冷声笑讽道:“沈大哥还是快找个心意相属的好姑娘相伴终生,可别因元瑶而委屈了自己,元瑶担不起这个罪名。”

  忽听她这一番含嘲带讽的话语,沈青槐不由得一愣,随即暗自苦笑……

  唉……他哪是牺牲自己,他是……他是……

  摇了摇头,沈青槐不敢再想下去:然而他的静默看在傅元瑶眼中,却等同是默认,当下她的心中又苦又涩,可却还得强装无事,武装起自己——

  “沈大哥,元瑶的事不劳你烦心,总之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嫁人的。”神色冷然地望向漆黑远处,艳丽明眸闪烁著坚决之色。

  哼!今日就算没有那个叫夜玥的奇怪姑娘出来扰乱,让这场比武招亲不了了之,她也会另使法子破坏的!

  明白她心底的纠结,沈青槐还是试图开导,“你何苦如此?元阳他已经……”

  “元阳哥哥没有死!”好似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傅元瑶瞠目怒瞪,不许他说自己最亲爱的兄长已经死亡。

  正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没有见到元阳哥哥尸体的一天,她就坚信兄长没有死,也要替兄长守下傅家的产业,不让人侵占去。

  见她瞪圆的美眸隐隐泛红,在月光映照下闪动著几丝泪光,沈青槐心下一软,顺其心意地柔声抚慰。“是,你的元阳哥哥没有死,说不得他明日就突然出现在我们大家面前,笑著与我们叙旧话家常呢!”

  唉……他何尝不希望好友傅元阳尚在人世,但这么多年了,好友却依然音讯全无,只怕希望渺茫得很。

  虽知他只是口头安慰,心中并不相信兄长还活著,但傅元瑶还是噙著泪光笑了,而这一笑让她明艳丽颜带著几分甜意,更显娇羞动人,也让沈青槐瞧得心下为之一荡,几乎失了神,老半天后才有办法勉强稳住自己荡漾的心湖,并且不著痕迹地转移话题——

  “元瑶,你想那对主仆是何来历?”回想著白日的事儿,他看得出来那少女虽名为主,可实际上反倒是那脸色蜡黄的仆人在拿主意主导一切。

  “沈大哥觉得他们有问题吗?”听出他话中有话,傅元瑶警觉反问。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那仆人似乎并不简单。”剑眉微皱,沈青槐总觉得那仆人似乎是有意在比武中将那少女给叫下擂台,至于这份“有意”究竟是存著什么心思,那就不清楚了。

  “这倒是。”点了点头,傅元瑶明白他未臻之意,不过还是不免庆幸地微笑道:“不管他们是有意或是无意,看在这场无聊的比武招亲因他们而不了了之的分上,就够让我对他们充满好感了。”

  闻言,沈青槐泛起笑来,偏首对上她迎来的清亮眸光,心神不由得再次为之一荡,怎么也无法移开视线。

  于是在月色下、凉风中,两人相视而立、情思翻涌,可却没人有勇气踏出那第一步,最后还是只能化为一片静默、久久无声……

  *

  “有古怪啊有古怪……”相同的夜晚,不同于东侧的暴烈、西侧的静默,傅家庄南侧客房内倒是飘出了很欢乐的声音。

  “什么古怪?”唇角微扬,八宝不耻下问。

  “八宝,你想想嘛!”眼儿兴奋得发亮,夜玥扳著手指头慢慢细数。“办了这么场盛大的招亲擂台赛,就算我跳上去捣乱,为了面子问题,照道理说,那傅庄主再怎么恼怒,也不该在擂台赛还没比完就离去,可事实上,他却不顾外人议论,愤而拂袖离去,这乃第一怪;听那傅家兄妹对谈之间,字字针锋、似有不合,这是第二怪;另外那傅家小姐不仅不恼我坏了这场比武招亲,让她的良夫佳婿现在还没著落,甚至还邀我们住下作客,这就是第三怪了。”话完,得意地笑了起来。

  “还有吗?”扬眉询问。

  “暂时只有想到这些了。”摇了摇头,夜玥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可以举出三个例子已经很厉害了。

  点点头,八宝不疾不徐的淡声道:“前面那两怪,我不清楚原因,但是最后那第三怪嘛……”嗓音故意一顿,唇角微微上扬。“或许那傅小姐只喜欢同性,想和你来个‘磨镜之爱’也说不定。”

  磨镜?!

  夜玥一愣,随即想到曾看过书中记述,称女子互相喜爱,一起行闺房之事叫作“磨镜”,当下不由得噗哧笑了出来,表情竟然有些兴致勃勃。“这好像也挺有趣的,若有机会,我可以试试。”

  原本只是想开开玩笑吓唬她,没想到她竟是这种反应,八宝陷入长长的无言中,最后决定赶人上床。“小姐,夜深该睡了。”

  “什么嘛!我又不是小娃儿,晚睡一点有什么关系……”嘴上嘟嘟囔囔的抗议著,可还是乖乖爬上床去了。

  眼看她一上床就老毛病的将折成长条状的被子给抱在怀里,哪还有多余的棉被可盖身子,八宝不禁摇头,很认命的回自己房里抱来另一床被子,仔仔细细的为她盖好后,这才吹熄烛火离去。

  然而他离开后,却没有回到自己房间,反倒在漆黑夜色中的傅家庄内漫步而行,并如识途老马般东拐西弯,最后停在傅家的祠堂外。

  眸光沉沉的凝睇了好一会儿,八宝才悄然无声的推门而入,藉著银白月光细细审视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写著傅家上一代名字的牌位上,登时眼眶竟隐隐有些泛红,手指微颤地捻了三炷清香,肃穆而恭谨的祭拜著,待将三炷清香插上香炉后,眼尾余光却扫见另一写著「傅元阳”之名的牌位,当下嘴角竟泛起一抹似嘲似讽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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