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们刚好也是经理级的,没比你小。”马雅加入隋爱玲阵营。
柳云云最爱听他们抬杠,低头偷笑着。
“还笑?你也帮我说几句,你是老板娘,你最大。”
“这事不归我管,你当初说我只要管帐就行了。”柳云云显然也站在女人这边。
“哈、哈、哈!”马雅大笑,“我们这一车四个人刚好叫‘三娘教子’,你别想翻身了。”
“#$@%&……”范柏青头顶上立刻冒出一堆圈圈叉叉,开始想着,到坟场的路到底要怎么走?
一行人往东部方向行驶,看到路边聚集着一群人的就停下来凑个热闹,发现新奇的店就赶紧用无线对讲机呼叫另外两辆车,下车东逛逛、西摸摸,和店家聊聊天,问附近有什么‘内行人’才知道的好玩去处。
这群人好奇心太浓厚,玩心太重,几度走走停停,行进速度十分缓慢,晚上才抵达宜兰。
旅行的首日通常体力都处在最好的状态,第一个晚上他们闹到接近清晨才在路边随便停着,补个眠,吃过早餐就又继续上路。
不久,车上就频频传染‘呵欠虫’,打呵欠的声音一个接一个,但又不能真的睡着,谁不顾江湖道义睡昏过去的话,要接受被驾驶弹耳朵的惩罚。
于是众人决定,到花莲之后先补足了睡眠再继续冲。
当他们抵达花莲,从隋爱玲预先搜集的资料里找了间民宿住进去,睡到东倒西歪时,柳云云悄悄地叫醒范柏青。
“怎么了?”他推开杜骏奇跨在他肚皮上的大腿,揉揉眼睛问。
“我想去看看我叔公。”
“对厚,你叔公就住在花莲。”他坐起身来。“我载你去。”
“没关系,你继续睡,我搭计程车去,只是怕你们醒来找我,跟你说一声。”
“你想,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吗?”他略带责怪地说。“我说过,不准你离开我的视线的。”
“嗯。”她微微地笑了。
“记得在哪里吗?”他问。
“我有地址……”
“OK,那就没问题了。”他从桌上拿起车钥匙,牵着她的手,走出民宿。
车程约二十几分钟,凭着范柏青优越的方向感,和过去全省玩透透的经验累积,轻易地找到柳云云叔公的家。
车子停在叔公家门前时,一群老人正坐在前庭树荫下下棋。
“叔公……”柳云云走进前庭,轻声地唤着叔公。
柳晋山听见声音抬起头,虽然已经多年未见却一下子就认出孙侄。“云云啊……”
柳家是个大家族,开枝散叶,不过大多仍住在北部,只是,柳晋山自年轻时就爱云游四海,年纪大了,才携家带眷到花莲定居,亲戚间也不常联络了。
“叔公。”看见叔公身体仍硬朗,而且居然还认得她,柳云云不觉漾出笑容。
柳晋山站起来,瞥见柳云云身后的范柏青,先是打量一番,就在范柏青准备开口自我介绍前抢先出声:“你!过来帮我把这盘棋赢了。”
说完,拉起柳云云的手走到一边,仔仔细细地看她,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时她还是读国小的小女娃,如今已长成标致的姑娘家了。
“你父亲……”柳晋山本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慈祥地拍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
他不仅记得她,也明白这些年,她可能过得比一般女孩子都要来得辛苦。一句话,浓缩了这位老人家对她的心疼。
这一刻,她微红了眼眶。
对于父母离异、母亲再婚仍无法得到真正幸福、父亲那么早就离开人间这些事,柳云云一直带有罪恶感,认为就是因为自己命硬,所以害得所有人都不快乐。
“别想太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虽说叔公过去帮很多人看过命盘,但是最后还是会叮咛对方一句话——这一辈子要怎么过,靠的是自己。”
“嗯。”柳云云点了点头。
“交男朋友了啊?”柳晋山问道,转身看了看在树下帮他下棋的范柏青。
“我也不知道……”柳云云跟着叔公的视线望去,为难地欲言又止。
“有个人在身边作伴,总是好的。”他点点头,转而注视柳云云的眉眼。
“可是我……”她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想要叔公帮你们合八字?”柳晋山笑问,悄悄算了一下她今年的年纪。
“不是——”她急忙解释。“我知道我不能结婚。”
她是怕自己和范柏青走得这样近,不知会不会耽误他,会不会害了他。
柳晋山用着疑惑的表情看着她。“谁说你不能结婚?”
“咦……”她一下子愣住,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去让人算命了?”
“呃……算是……”事实上,她如何从叔公那里听来自己的命运这件事,叔公并不知情,而她也无法解释。
“对方怎么说?”柳晋山最气的就是社会上那些明挂着算命招牌的,根本多是江湖术士,学了个一年半载的命理学就大摇大摆的开铺赚钱,一点道德都没有,以至于听见柳云云胡乱去算命,口气并不大好。
“就、就夫妻宫无主星,感情易遭不顺,还有与父母缘分较薄之类的……”她说得吞吞吐吐,因为听出来叔公……冒火了。
“然后呢?还说了什么?”
“就只有这样……”她只知道这些。
“乱七八糟!”柳晋山甩了甩他的唐装袖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难道还有更糟的?”
“不说了。”柳晋山这人脾气就是这样怪,要他多说几句话,得看他心情。他心情好,不让他说他也硬要说,反之,捧着白花花的银两来求他算命,他若看不顺眼,二话不说就赶人。
“叔公……”能够吓到柳云云的事情真的不多,但此时她却完全被柳晋山的严肃表情给吓呆了。
“我只告诉你,这家伙——”他指指范柏青。“心性不定,桃花重,是个将才,不过守不住财,谈谈恋爱还可以。”
“喔。”柳云云再度心惊,叔公什么时候连面相也这么神准了。
他又瞄了范柏青一眼。“其他的,三年后我再告诉你。”
“咦?”还有这样的?
“就这样。”
柳晋山走回树下,范柏青正好赢了棋,举手欢呼。
“叔公,我帮您赢了棋。”
“懂不懂什么叫敬老尊贤啊?老人家你也赢。”柳晋山把范柏青赶起来。
“呃?”范柏青被骂得莫名其妙。
“叔公……”柳云云走近他们。
“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就这样,范柏青与柳云云闷闷地离开了。
“你叔公怎么了?”范柏青倒没生气,只是纳闷。
“我……好像惹他生气了。”柳云云叹口气。
“那我们更不应该走,要逗到他老人家开心啊,不然心里搁着一个结,多不舒服?”他打算掉头回去。
“没有用的……”她将从其他长辈那里听来的有关叔公的脾气告诉范柏青。
“这样啊?”范柏青笑了笑。“那就没事了,这种个性的人,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别担心。”
“真的?”
“真的,要是你看过我以前在广告公司的脾气你就知道了,三天两头就有客户被我骂得像龟孙子。”
“蛤?”
“称得上大师的通常就是这副臭脾气。”他得意地挑挑眉,根本是在夸奖他自己。
“嗯……”不知怎的,听完范柏青的话,柳云云舒开了眉心,安心多了。
接下来,还是要开开心心地继续她第一次的环岛旅行。
第八章
很快,三年时间过去了。
‘宙斯’的办公室还是那样吵杂,像传统菜市场。尽管公司规模愈来愈大,承接的案子动辄上百万,客户阶层大多是国内五百大知名企业及政府单位,压力及忙碌可想而知,不过,苦中作乐、忙里偷闲是他们的拿手绝活,再怎么累,快乐最重要。
这期间,同事有人寻到了真命天子,有人结婚生子,洞房不知闹了几回,但彼此间的感情却愈来愈浓稠,他们是一同打拚、一同流汗,拥有革命情感的伙伴,除了家庭,再也没比这些每天生活在一起的同事更值得珍惜的。
范柏青也依旧风流倜傥,依旧不安于室;三年内搬了四次家,不过,柳云云始终是他永远不变的头号房客。
因为工作关系,有时范柏青必须在发生影响企业形象的负面新闻时,以发言人身分出面面对媒体,平息风波,出众的外貌,吸引不少职场杂志前来做专访,渐渐地累积出人气,不少女企业家暗送秋波,桃花仍然茂盛得教人眼红。
他和柳云云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发展,两人除了是同事外还有什么特殊关系,这件事始终扑朔迷离,也是‘宙斯’里百年不变的八卦话题之一,只不过大家见他桃花不断,一副来者不拒的好色样,柳云云也总是一派事不关己的淡然,要说‘有鬼’,实在也拿不出确切的证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