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姐,老夫知道自个儿要求太过唐突,可是老夫……”
“何老爹若是赚我给的银子太少了,我可以再多给一些补偿,不过你想要回玉棺,我可办不到,我越看越喜欢那玩意儿。”
“老夫不是为了银子而来,甚至还愿意出高价买回它。]
“你给我再多银子也没用,我不卖就是不卖。”
瞧她坚定的态度,事情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他该面对现实,可是……“葛小姐,你再考虑考虑,老夫希望能等到你的好消息,告辞了!”
何老爹前脚刚刚跨出去,葛若衣跟著后脚就想溜之大吉,当然临走之前不忘了打声招呼,虽然匆忙,倒是尽了该有的礼仪,不过,她还是在最后一刻给唤住了。
“站住!”葛夫人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按捺住心里的不耐烦,她一副柔弱的回身问:“姨娘有事吗?”
“你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吗?”
“我不明白姨娘的意思。”
葛若衣越表现得可怜无辜,葛夫人的怒火越是高涨,她终于管不了自个儿优雅的形象,“你弄个死人的东西回来想干什么?”
故作惊吓的缩了一下脖子,她小小声的说:“除了摆著好看,还能干什么?”
[你……老爷,你也说句话,问她想怎么样?]
“只是一个玉棺,姨娘没必要看得如此严重吧!”一样好玩的小东西就把这个狐狸精吓得花容失色,改明儿她若是弄来真正的棺木,肯定有好戏可瞧!
“若儿,你别胡思乱想,爹一定会治好你的病,你就把那玉棺扔了。”
胡思乱想……难道他们以为那是真的棺木?嘴边掠过一抹恶作剧,葛若衣漫不经心的说:“它又不吃活人,你们有必要把它当成毒蛇猛兽吗?]
“老爷,“这丫头就是这么任性,你说什么都没用,我看直接派人把它送回棺铺换银子好了。”
“姨娘听人家说过吗?夜路走多了怕鬼敲门,快死的人怕见到棺木。”
“你……”
葛若衣笑得天真,“姨娘别慌,我那玉棺可不是常人住得进去,我保证你不会不小心掉进去。”
“老爷,你瞧瞧这丫头……”
不客气的打了一个大哈欠,葛若衣难过的摸著头,好疲倦的道:“我头好疼,想回房歇著,这事我们改明儿再说。”
“等等,你给我回来,我们把话说清楚……”葛夫人的大呼小叫对葛若衣根本起不了作用,她一旦拗起来,谁也不放在眼里。
“好了好了,由著她吧!”葛老爷对女儿的溺爱是有目共睹。
“不成,我可不想每天提心吊胆过日子。”
“你别大惊小怪……好好好,我再慢慢劝她。”看夫人还想再闹,他干脆改口省事。
“你最好赶紧把这事摆平,否则我搬回娘家。”
听到这样的威胁,葛老爷根本没放在心上,他唯一挂心的是女儿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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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等不到葛若衣的回音,何老爹再度面对舜胤人时也不能不从实招来了。
“您把玉棺卖了?”其实,舜胤人并不惊讶,因为三天前他已经从他脸上看出蛛丝马迹,可是对他的隐瞒,他毕竟无权过问。
“老夫会卖掉玉棺乃是缘分使然,可是老夫又不知道如何向舜公子解释,原本是想把玉棺买回来,岂知她坚持不肯相让,老夫实在很愧疚。”
“何老爹千万别自责,您当然有权处署自个儿的东西,这该怪晚辈来得太迟,不过,可否请何老爹告知晚辈玉棺的下落?”
“老夫把它卖给西门葛家大小姐。”
“原来是个姑娘。”姑娘家最易对付,简单一点珠宝首饰就可以收买她们的心,再为难一点就是花言巧语伺候。
“舜公子千万别小看这位姑娘,她胆大执拗,不容易应付。”
“晚辈决定亲自找她谈这笔买卖,请何老爹给晚辈建议。”
“依老夫拙见,舜公子绝不能诱之以利,这只会让事情更为棘手。”
“此话何解?”
“葛家家财万贯,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再者,葛小姐不但固执还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舜公子若逼得越紧,怕是越会激起她的反抗。”这是就他观察。
“何老爹有何高见?”
“舜公子不妨从葛老爷和夫人身上下手,他们对玉棺似乎颇有微辞。”
“何老爹对葛家的了解有多少?”
“老夫听过一些传闻,葛家大小姐是已逝的葛夫人为葛老爷生下的女儿,因为夫人忙著争风吃醋而疏于照顾她,因此从小身子就特别不好,葛老爷觉得有愧于她,便特别宠爱她,还为她寻遍名医,可是不见任何起色,这事一宜令葛老爷忧心,葛老爷甚至向外表示,若有人能治得好他女儿的病,他将赏金万两。”
三天前那张略带苍白的娇颜闪过脑海,舜胤人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头一甩,把那那莫名其妙的联想抛到脑后。
“多谢何老爹指点,晚辈知道该怎么做了。”看样子,老天爷是站在他这边。
向何老爹告辞之后,舜胤人直接带著武星来到葛府。
“晚辈灵胤人拜见葛老爷、葛夫人。”
怔了一下,葛老爷惊喜的喊道:“金陵怪医舜胤人?”
“想不到晚辈的声名已经传到杭州。”舜胤人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之色,他讨厌盛名,那不过是给他添麻烦,他不喜欢没有隐私的生活。
“老夫正准备修书派人送到金陵给舜大夫,没想到舜大夫就来到府上,这一定是老天爷可怜老夫的心情,真是太好了!”
“晚辈听说葛老爷为了大小姐寻遍名医,于是不请自来。”
“老夫相信舜大夫一定可以医治小女的病。”
“不知道葛老爷听过晚辈替人治病的习惯吗?”
“略有耳闻。”
“晚辈直言了,晚辈想要大小姐手上的玉棺。”
“玉棺?”葛老爷和葛夫人同时失声惊叫。
“晚辈的要求定你们为难吗?”
“这……”葛老爷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不不不,你尽管拿去,那种死人的棺木我们可没有兴趣。”葛夫人当然不放过机会好清理掉那个讨人厌的东西。
“玉棺是大小姐的,大小姐不会有意见吗?”
“她敢说什么?那种死人的棺木常买得到,可她的病不是随随便便治得好。”
经葛夫人的提醒,葛老爷不再迟疑了,“老夫向你保证不会食言,可是暂时请你不要对小女提起这事,小女很喜欢那口玉棺,若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让她首肯。”
“葛老爷对大小姐如此用心良苦,令晚辈感动,晚辈当然相信葛老爷的为人,不过,就怕大小姐坚持不肯妥协,所以晚辈有一个请求,一旦大小姐的病情好转,你们就必须把玉棺交给我。”
“好!”
“为了便于医治大小姐的病,我和我的随从必须在府上打扰一段日子。”
“老夫马上帮你们安排一处清幽的院落。”葛老爷随即唤来总管交代事宜后,接著又问:“不知道舜大夫还有什么请求?”
“我喜欢清静。”
“老夫会传令下去,除了送膳食和打扫之外,不准任何人打扰舜大夫。”
“晚辈还有点事得处理,明儿个再上门打扰,告辞了。”拱手一拜,舜胤人起身带著武星走了出去,可是到了门边,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道:“那玉棺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装死人,它只是个精致小巧的雕塑品。”
直到他们走了有一刻钟之久,葛老爷和葛夫人才怔怔的回过神来。
[怪不得门房没向我禀告。”当时太心急了,他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忽略。
“可恶的丫头,她竟敢耍我!”葛夫人气得口不择言。
“夫人,这也不能怪若儿,我们自个儿也太大惊小怪,事情没先弄清楚。”
“她害我这几天每晚作恶梦睡不好,你还帮她说话?”
“就算是真的,也不过是一口棺木,你没做坏事,何必怕成这个样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葛夫人激动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眼看她就要失控的吵翻天,葛老爷还是识相的赶紧求和,家和万事兴嘛!
“好好好,我答应你,找个机会再说说她。”
“哼!”她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他宠那个丫头已经到无法无天的地步,无论如何,她要赶紧让那个丫头离开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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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洋洋的斜靠在坐榻上,葛若衣手握著书卷,心却不在上头,这几天她老是魂不守舍,说她心里有事,她又抓不到头绪,若说没事,在胸口盘旋的那股郁闷气息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她快咽气了是吗?要死的人通常会有感觉,这肯定就是预兆,可是她还没帮自个儿准备好棺木,还有还有,她不能让姨娘过得太快活了,在她翘辫子之前,她得吓吓姨娘,让她成天提心吊胆过日子。
“小姐……小姐……”果儿咚咚咚的从外厅蹦了进来。
看也不看一眼,葛若书亳无动静的继续窝着。
“小姐,好消息!”果儿兴奋得嘴都阖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