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会回健身房,利用一些简单的器具,练习他的握力。
她则会到检查室去忙,如果没有需要检查的工作,她就会抱着她的笔记型计算机到健身房陪他。一开始,他只能用拇指、无名指和小指握住东西,现在已经能弯曲中指和食指,利用它们抓握。他的手越来越灵活,握力也慢慢恢复到受伤前的数值,虽然还无法像以前一样灵活,但已经比他预期的要好很多。
红红并没有特意隐瞒和他之间的关系,她吃饭时和他在一起,睡觉时也和他在一起。
他猜,丁可菲知道他睡在红红房里,但她什么都没说。
那个胆小的女人,非常擅长装聋作哑。
幸好如此,否则,若真有人来询问他和红红的关系,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知道,他喜欢她。
可是在他身上背负的案子洗清之前,他并没有谈论未来的资格。
虽然她并没有和他提过,或讨论过任何关于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告诉自己,他和她是成年男女,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有能力处理男女关系,她一定懂得,他并不会,也不能,永远的留在这里。
以前,这种事从来不会困扰他,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就是让他很困扰。
“喂!”她的叫唤,让他回过神来。“你伏地挺身的次数做得太超过了。”她一边敲着键盘他没有在数,但她显然有。
“我以为你在写稿。”他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然后起身。
“我可以一心二用。”她挑眉,两手依然在键盘上飞舞,边警告他。
所以她的确还是有在注意他。
这一点,不知怎地,让他心情好过了些。
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她依然在敲计算机,他只好走到墙边拿起挂在墙上的电话,“喂?”
“严风吗?吃饭了。”是丁可菲。
“我知道了,谢谢。”
他话声方落,那小女人又道:“红红在不在那边?”
“嗯,她在。”
“那顺便帮我叫她下来吃饭好吗?”
“好。”
“待会见。”
“待会见。”他挂上电话,回过头,却看见那个女人已经合上了笔电,微笑瞧着他。
“怎么了?”
“没,我只是在想,可菲说得没错。”她从瑜伽垫上爬起来,拍拍屁股。
“什么没错?”
她抬起头,挑眉看着他说:“你真的很有礼貌。”
他一愣。
瞧他那模样,她笑了出来,“你是这整栋公寓中,唯一一个在她通知吃饭时,会和她说谢谢的男人。”
他有些尴尬,“那只是因为我是客人。”
“不。”红红走上前,笑看着他,“我想那是因为你吃饭时懂得感恩。”
这男人甚至会在吃完时,帮忙洗碗呢。
红眼那几个家伙,早就习惯让可菲收拾善后,除了屠家兄弟偶尔会记得要帮忙之外,其它人都在吃完饭后,拍拍屁股就消失回房里。
“如果不是我早知道你邪恶的本性……”她从他身边走过,笑着调侃他,“我一定会以为你是什么恶新好男人。”
这女人拐弯抹角在称赞他的好。严风窘迫的瞪着她的马尾,完全哑口无言。过了两秒,他才有办法举步跟上,回道:“你想太多了。”
“我才没有。”她坚持着,笑声回荡在走廊中。
他考虑把她拉进怀里,证明他有多邪恶,但那样一来,他很容易害两人一起迟到,所以他忍了下来,决定晚上再来和她讨回公道。
这是个短暂的关系,她比谁都还要清楚,像他这样的男人,不会想要和人有长远的关系。他三十五了,如果他想,他早已经和某个女人安定下来,但他从来没有。
武哥之前和她闲聊时,透露过他曾和严风挖角,但严风从来没有答应过,即使是现在,他落难于此,他也不曾说过他会留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但她对于已经发生的事,可半点也不后悔。
他是个很好的情人。
而且他一点也不觉得她的疤很丑。
这个是徽章,它并不丑。
每一次,想到他说的话,都会让她心口泛暖。一开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藏在心里那么久的恐惧和他说,事后回想起来,才发现或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就知道,他不会留太久。她很清楚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否则武哥不会找他来红眼,他不会把她的事到处去说,他的生活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不会对她要求太多,他和她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过客。
心口,偷偷的抽紧了一下。
红红挥开那抽疼的感觉,和他在一起是安全的,她现在也只需要这个。
瞧着那个和她一起挤在单人床上的男人,她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虽然白天时笑他邪恶,但她知道,他是个很温柔的男人。他不习惯把情绪表露在外,不表示他很冷酷,他只是太习惯把一切都控制得好好的,他受到的训练,都在要求他要有纪律,不能太过放纵。
这个男人,就像冬天的海,看似平静,水面下却总是汹涌澎湃。
红红趴在他结实的腰腹上,一边翻着放在他胸膛上的书,一边偷瞅着那个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知在想什么的男人。
他一手枕着头,一手搁在她后腰上。
那在后腰上游移的温热大手,让她知道他还没睡着,他只是在脑海里盘算推敲白天他从网络上浏览接收到的信息。她的单人床空间不够,她睡前喜欢看书放松,所以总把书搁在他身上,他倒是从来没和她抗议过。她很喜欢和他这样窝在一起的感觉而,仿佛连寒流都变得没那么冷了。
“啊。”突然间领悟到一件事,她轻呼出声。
“怎么了?”他回过神,好奇开口。
她瞧着他,笑着说:“我以前总觉得奇怪,为什么除了我,都没人和武哥抗议过加装暖气的问题,刚刚我突然想通了。”
“为什么?”
“因为你们男人比较不会觉得冷啊,而红眼的女人,除了我之外,每个都结了婚啊,床上有个热乎乎的人体暖炉,谁还会注意到暖气不够啊?”
他错愕的看着她,下一秒,笑了出来,反问:“那可菲呢?她不也是一个人?”
“可菲她!”红红张开嘴,本来要说些什么,但顿了一下又改口,讥笑道:“可菲不一样,她啊,卒仔一个,才不敢和武哥抗议呢!”
“什么是卒仔?”他中文是不错,但这句方言俚语他倒是没听过。
“就是很胆小,只能当小兵的意思啰。”她嗤嗤笑着解释。他笑了笑,没再多加追问。她继续翻看她的书,里面的字句却无法真正读进脑海里。其实他可以回他房里睡的,但他每天晚上都跑来和她挤,自从他来和她一起睡之后,过去这两个星期,她没再做过那可怕的噩梦,他驱散了她心底最害怕的怀疑和恐惧。
这男人每天都在做运动,白天做复健的运动,晚上也不忘在房里健身,他的体能一天比一天好,恢复力好得吓人。
她知道,他每天都会到计算机房浏览和FSB相关的情报。
他在搜集信息、储备战力,他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要回去洗刷冤屈。
有几次夜半醒来,她会看见他等着自己受伤的手。
他希望能快点好,一天又一天,她能察觉到他体内蓄积的精力越来越多,她也能感觉到他勉强克制住的焦躁,和越来越庞大的压力。
她并不介意他把多余的精力发泄在她身上,不过他始终很小心,他从来不失控,除了昏迷的那段期间。她不曾看过他失控,包括和她在床上做爱做的事的时候。
他是个军人,他纪律严明,随时掌握一切,才能让他安心。
她这样告诉自己,不过老实说,这件事还是有点困扰她。内心深处顽劣的小魔鬼,偷偷冒了出来。就算如此,有哪个军人在和女人上床时,还试着掌控一切的?也许有很多?毕竟她只有他这么一个样本。不知道……他失控时是什么样子?
偷偷的,红红再瞄了他一眼。
虽然他没有重新闭上眼,但又拧起了眉,呆瞪着天花板,显然又在想之前他被陷害的那件事。
他压力真的太大了,一直想着那种不快乐的事,真的对身心健康不太好。
她合上书,将他搁在她腰后的手,抓到前面来。
“严风。”
“嗯?”他心不在焉的应声。
“你这里还会痛吗?”她抚摸他右手掌心上的疤。
“不会。”
她露出微笑,在他掌心印下一吻。
他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只是无意识的摸了摸她的脸。
“那……”红红伸出手指顺着他的手臂,往下爬到他的肩,再顺着胸膛往下,描绘他腰侧上的伤口,“这里呢?”
他的手指那漫长又撩人的攀爬,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垂下眼,看着她,双瞳变暗,再次回道:“不会。”带着甜美的笑容,慢慢的,她俯身低头,在他腰侧的伤口,再烙下一吻。她的唇,湿热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