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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真是报应不成,负了无数女子终将尝到苦果,他不愿见所爱之人镇日锁眉,活似困在这一方天地般不得展翅。

  “唉!爹不知怎么了。”可否有酒喝。

  单奕辰双瞳倏地发亮,原来她忧心岳父大人呀。“他老人家是有酒天天欢,你要不放心我接他人府来享福。”

  对他而言小事一桩,酒窖里多得是喝不完的好酒。

  “没有你想的简单。”苦笑的挣开他双臂,花垂柳愁容不展坐在梳妆台前。

  她一心烦便拿针线绣花,一朵朵成形的花样能稳定她的焦躁,越是心浮气躁她针起针落的线头越是繁复,有时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有此好绣功。

  “是你想杂了,小脑袋瓜子老是爱装些古怪想法,也不怕沉了抬不起头,只会好好好的猛点头。”单奕辰取笑地点了她后脑勺一下。

  知道她心里有事是一回事,可是她紧咬不说谁也没办法帮她,他只好装疯卖傻地逗她开心,希望她能解开心结依赖他。

  “姓单的,你就不能一天安安分分地像个人吗?”害她撞到铜镜了。

  “我哪天不像人,尤其是昨夜……”他轻佻地挑着眉,似有若无地轻抚她肩头。

  头又要发晕了。“你闭嘴,昨夜之事你最好忘得一干二净别再提起。”

  “办不到。”单奕辰托高她下颚直视她不安的眼。“不要要求我做不到的事,我不会忘了你在我身下娇嘤哦吟的娇媚。”

  “你……”她竟不敢看他的眼,怕从他镜般瞳眸看到自己。

  “试着相信我,今生今世我绝不负你,仅你一人是我所爱。”她的犹疑令人沮丧。

  沉重,是她心里的负荷。“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我们不应该在一起。”

  法不容。

  “谁说的,我们不是在一起了,我还记得你呼痛地咬了一口,你瞧伤口还在呢。”肩一低,他掐出上头血迹凝结的两排齿痕。

  “你就是不知羞,露水鸳鸯当不了真,你根本不晓得我是谁。”花垂柳有些发火地捶了他一拳。

  他轻举她右腕一比。“紫玉环代表你是我单府的四少奶奶,不管你是谁,来自何方,我都要定了你,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单奕辰霸道的执着让她不禁露齿一笑,唯有不曾吃过苦的富家子弟才会相信天地无异动,海水永不枯竭,即使尊贵如她也几乎要相信。

  但是她很清楚君姨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她一定要她成为下任居主的理由是为了借由她好得到康熙皇帝的宠幸,权与势已腐蚀了她的心。

  因为君姨十分明白皇帝爷对她这外甥女的宠爱,她的一句话胜过后宫嫔妃的枕畔细语,所以她不能离开如意居。

  为了得回她,君姨定会不惜血洗扬州,出动如意居的杀手搏庇护她的一切悉数毁之,再不落痕迹地把罪过推给乱民造反,屠城以壮声威。

  “瞧你笑起来多媚人,害我心口痒骚骚地想与你再风流一回。”他不正经地含起她的小耳垂。

  花垂柳好笑地推开他。“绣儿。”

  “什么!”她要绣花,不会吧!

  “绣儿,我的小名。”柳垂绕。

  巧手如绣,月貌玉神。“不管你是柳儿还是绣儿,都是我的怀中宝。”

  单奕辰紧搂在怀抱不放手,感觉她就要像一缕烟般消失无踪。

  “叫我柳儿吧!免得为单府带来杀身之祸。”她不走不行。

  眷恋不舍又如何,她的身份根本无法留在平民百姓家,皇帝爷早为她指了婚,婚配当今太子。

  只是她迟迟未归未举行大婚,入宗祠。

  “你认为我没本事保护你?”他不悦地在她香肩上轻咬一口。

  “除非你想与大清为敌。”她语气中透露出玄机。

  黑瞳微眯的单奕辰紧盯着她灵眸。“你是皇室中人?”

  “是也不是,至少皇帝爷没当我是外人。”她有汉人的坚韧,满人的草原天性,两股血源流窜在体内。

  她是御赐的和硕格格,因为娘亲爱兰儿乃是皇帝爷的亲手足,大清的尊贵格格,兄妹情深爱及她这位小格格,因此她行走宫中有御赐腰牌可以任意畅行。

  当年娘爱上汉人曾惹得皇帝爷龙颜大怒,所以贬其出宫协助如君夫人主持如意居大局,井化名为快意娘子,意在要她将功折罪返回宫廷内院,可惜娘却死在如意居。

  为此皇帝爷大为哀恸,后悔不已自己一时的冲动,自此之后便爱屋及乌地封她为和硕格格,借此予以弥补她的丧母之痛,并视她如亲生女般疼爱,时时召她入宫以娱膝前。

  她是汉人也是满人,但是她不知道该站在哪一方,两边都是她的族人,而她也无从选择起。

  “你真是宫里的人?”不,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抢他妻子。

  “我不住在皇宫内院,我住在你单四少爷的华丽牢房里。”花垂柳巧眉嫣笑地不去理会烦心事。

  “好呀!你可真皮,敢说我关着你,不让你尝尝我的一指神功是不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单奕辰作势要呵她痒。

  “没用的,我不怕痒。”她被训练得几乎没有弱点。

  除了人性尚存。

  “我试试才晓得你有没有诳我。”女人的脚底板最怕痒,不如……

  一阵凄美动人的箫声忽然传进单府,单奕辰敏锐地发现怀中人儿蓦然一僵,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泪流满面,仿佛见了辞世亲人般忽喜忽悲。

  “你怎么了?”

  “嘘!是爹的玉箫。”是别离曲,娘最爱吹的曲子。

  “是老丈人来了……柳儿,你要到哪里,等等我……”不过是见见岳父大人嘛!何必心急。

  可是他心里隐隐浮出一丝不对劲,好像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等等,花老爹似乎没有玉箫,怎么柳儿会说是爹的玉箫呢?

  想着想着心都慌了,他连忙捉了几件衣服穿上,边套鞋子边拉衣服冲出房门,不小心还撞倒端水前来服侍的小喜。

  只是他一出单府箫声突地停止,让他漫无目的地空找一遁。

  “哇!少爷睡在少奶奶房里耶!我要赶快把这消息告诉老夫人。”喜孜孜的小喜一心报喜,不知祸从天上来。

  箫声哀怨,凉风阵阵,风沙扬起一片蒙蒙,竹林中竟觉阴意丛生。

  一抹白影立于绿竹旁,衣带飘飘恍若谪仙,手中玉箫泛着青光,发出呜咽的泣音像在诉说别离苦,相思难耐摧断肝肠。

  红颜不老心先死,坐愁发白泪成行,一首别离曲送君到阳关,从此生死两茫茫。

  谁解儿女情事,莫道春风无情,醉舞桃花不知休,方晓残冬已逝,俪影儿各在西东,你在桥的那端,我在桥的这端,到死不相见。

  “娘……”

  花垂柳的一声轻唤饱含怀疑,娘怎么可能容颜未变一如年轻模样,丝毫不见皱纹的脸宛似未出阁的闺女,太过不可思议了。

  但是娘那满头因思念爹而花白的银丝她怎么也忘不了,她记得君姨一向将娘的白发染乌,不许她为情悲一生。

  “少主,请留步。”一道黄影闪至跟前,阻止了母女俩相会。

  花垂柳噙着眼泪略带哽咽。“红蓼,你告诉我,那是我娘对不对?”

  红蓼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少主,你应该比属下清楚什么叫活死人。”

  “活……活死人……”不,不可以。

  君姨怎么可以那么残忍。

  明明亲眼见着娘盖棺人土,她在坟前守了七天灵才离开,照理来说早该出现尸斑,即使挖坟破棺亦无昔日的美丽。

  可是眼前的娘不仅美貌如昔还多了份少女姿色,仿佛时光倒流二十年回到十五、六岁时的模样。

  皇帝爷御书房里便挂了一幅娘年轻时的画像,正如她眼前所见,除了吃了返老还魂丹,否则僵挺的尸体怎会驻颜有术的成为“御人”。

  “居主这样子已有一段时日了,少主莫当她是你娘亲。”活死人是六亲不认,只听命令行事。

  “我听见她在吹箫呀!”活死人是不会吹箫的。

  红蓼同情的说道:“少主认为只有居主会吹箫吗?”

  “是青檀还是疾藜,你们都出来吧!”她早该知道箫声是出自他人之口。

  一说完,两道黄衣同时走出林后,面无表情地拱手行礼。一人手中持着神似娘亲所拥有的玉箫。

  “青檀参见少主。”

  “疾藜参见少主。”

  花垂柳苦笑的要她们别行礼。“看来君姨非要我回去不可,派出如意居四大杀手中的你们。”

  “茺蔚也来了,但她不方便露脸。”红蓼小声地提醒着。

  意思是茺蔚如今如君夫人眼线,负责控制活死人的行动。而她们四人曾经是快意娘子,亦即是花垂柳亲娘的贴身侍婢。

  全是由宫里出来的大内高手。

  “你们也要帮着君姨留我吗?”

  三人互视一眼,行动一致地阻拦她靠近爱兰儿。

  “请少主原谅,属下们只是奉命行事。”她们无法拒绝。

  “好呀!你们几个联合起来欺负我,枉我当年替你们送水送饭,忤逆君姨。”花垂柳眼眶略红的讨起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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