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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嗄?」到底谁是医生呀!

  不等他回答,秦狮抱着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俏丽佳人走出病房,在安全人员的簇拥下走进直通私人车库的电梯,不让新闻媒体有造次的机会,秘密地离开医院。

  而向来不肯安份的藏玺玺,为何未出声抗议呢?

  理由很简单,她又昏过去了,因为缺氧。

  ※ ※ ※

  台湾的天气变化多端,说是四季如春却老爱唱反调,热得要命的夏季下寒雨,冷得直发抖的冬天却来个暖阳,那么梅雨季不下雨也没什么了不起,大家都被无常的气候训练得很习惯。

  秦狮的私人住宅相当广阔,除了主屋大得足以容纳五、六十人居住,栽满单色玫瑰的花园大约有八十来坪,鲜艳的红像吸血鬼唇边的血液。

  至于屋后的草坪就只能用一望无际来形容,感觉像大型的高尔夫球场,不过它平坦多了,不见起伏的高低坡地,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舒畅感。

  光着脚踩在柔软的绿茵之中,傻眼的藏玺玺只有一种想法,而且是非常市侩。

  他,真的很有钱。

  在寸土寸金的大台北地段是件可耻的事,他居然浪费大笔的土地来种草,而且还不是昂贵的韩国草,只是些路边可见的野花野草,一朵朵奼紫嫣红地占据开发中的土地。

  看得出有人定期在整理,修剪生长过盛的草叶和除去枯黄枝根,维持一定的高度不致过长,让人看得很舒服。

  墙里墙外是不同的世界,她很难相信他舍得不把这片绿意卖掉,那是一笔天文数字,挥霍地花上三辈子足足有余,他简直不是人。

  「谁不是人?」听见她喃喃自语的秦狮突然出声。

  一件充斥着男人体味的外衣披上她肩膀,随即是不客气的热吻,她几乎是不想回应又不得不响应,他的霸道没人拒绝得了。

  十几分钟后,他才甘心松口,平息体内挑起的欲火,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她稍微增长的发。

  「打个商量,你可不可以别动不动就吻我?请尊重我的自主权。」她的心律不整全是由他引起的。

  「不行,除非妳主动吻我。」嗯,是该训练她自动献吻。

  「你、休、想。」她不是花痴,吻头狮子多危险,送肉入口。

  「不试试怎知成不成?我是妳唯一的练习对象。」指指唇,他狂妄地站直身等她上前。

  藏玺玺不理会他的狂性,径自向草坪深处走去。「你慢慢作梦吧!日头炎炎正好眠。」

  「要妳陪睡……」他倏地脸色一变,横抱起她。「妳没给我穿鞋!」

  「一天不咆哮会死呀!你开辟这片草地不就是让人走的,我只是亲身来感受大自然。」她挣扎地要下来。

  越是亲近他就越掌控不住自己的心,等到她以他为主题写出暴发户的真面目时,他的怒气将使她无地自处,她得保护好自己的心。

  他太独裁了,任何事皆以自我为中心,听不进别人的谏言,想做什么就非做不可,不许阻止,不许挡路,他的话比雷声还够力。

  唯独对她,他做了多次的退让,除了不让她离开之外,他大部份都顺着她,只是,最后是以互吼为结论。

  当然,吻已成了他的日常必需品,不管她怎么闪避、推拒,他就是能准确无误地夺去一吻,时间一次比一次长,叫人简直快要窒息。

  「不要动来动去,有人力车代劳不好吗?」他低头又是一吻。

  不好,距离太近。「你能代我感受土地藉由我脚底传来的生命力吗?」

  「女孩子的天真,妳该去写无病呻吟的滥情诗句。」脚踩地是土,哪来的生命力。

  生命来自母体十月怀胎,泥土只能长草。

  「看来你是枯燥、贫瘠的男人,不懂得感动为何物。」枉他还是这片生命的主人。

  「妳指个富可敌国的男人贫瘠,想被千万人踩死吗?」他收紧了环抱的手臂。

  他不喜欢被指称枯燥,尤其是出自她的口,那会让他有很深的不确定感,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贫穷,而且荒芜,你干么弄这一大片土地炫耀却不珍惜,简直是暴发户心态。」展示财富。

  脸色阴鸷的秦狮冷冷地望着她。「我、不、是、暴、发、户。」

  她有一丝心惊和愧疚。「我……我是就事论事,人不该鄙视大自然的力量,它是伟大而且崇高的。」

  「它不是我的。」他将视线投向土地的另一方。

  「嗄?不是你的?」消息来源有误?她该拜托地政课的朋友查查。

  「原先它是属于我那有门户之见的外公所有,他死前将一切过继到我名下。」在得知癌细胞已扩散到无法挽回的最后三个月。

  「你和他亲不亲?」记者的心思比较细,她感受到失亲的难过。

  「我是他一手抚养长大,妳说亲不亲?」一想起往事,他的心情沉重了几分。

  在外公的年代,门户之见相当普及,富家千金爱上管家之子,两人相恋却不见容于地方,于是相约私奔到外地。

  几年之后有了爱情结晶,以为老人家会看在孙女的份上重新接纳他们,不用颠沛流离地在外面受苦。

  可是外公的观念十分固执,认为女儿和下等人在一起有辱门风,因此把管家之子打个半死丢上货轮,从此不知下落。

  随即没多久,他将女儿许配给他自幼养大的义子,不顾她的哀求和绝食,坚持两人要圆房,一年之后,一个被迫出生的男孩来到人世,也注定了没有母亲的童年。

  他的母亲在生下他没多久就偷偷离开了,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母亲一直和管家之子有联络,两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美国生活,至死都不愿回到自己的土地。

  外公只有一个女儿,在重男轻女的传统下,他把死后的土地留给唯一的外孙,而外孙女则什么都没有。

  能说不亲吗?他们是血脉相连的血亲呀!

  「那你爸妈呢?父母不管儿女吗?」她很好奇,以记者的本能发问。

  「死了。」简单的一句,里面背负着两代恩怨。

  咦!她记得资料上写……等等,是死了没错,在几年前。

  他满恶劣的,她问的是童年时期,而他回的是成年期,年份相差甚远,难怪她一下子转不过来。

  「告诉我,惜惜,妳想不想要这块土地?」他不着边际地一问。

  她诚实地望着天空飘过的云。「想。」

  「送妳如何?」他有些失望她是金钱主义者,但也表示可以收买。

  「不要。」她拒绝了,口气干脆而不迟疑。

  「为什么不要?」诧异极了的秦狮有丝不解,莫名的雀跃浮上心底。

  她并非攀附富贵的拜金女,纯粹是被他强行扣押的「病人」。

  「你在开玩笑吧?我像是除草工人吗?这么大片草地要累死我呀!」脑袋又没坏掉。

  「会有园丁定期来除草,妳到底在想什么?」眉头一拧,他猜不透她变幻难测的心思。

  藏玺玺扮了个可爱的鬼脸。「想的可多了,你一年纳多少税在这块地上?光是税金就会压死我,其它别谈了,一想就头疼。」

  钱够用就好,钱奴少做为妙,被钱困死怕难申冤,阎王搥一下说死得其所,那她不是见鬼都羞?

  「税金?妳……妳简直太……我真服了妳。」他无奈地大口呼吸,挤出一口沉闷。

  「你装愉快些成不成?我缴不起税金是事实,你当台湾有几个秦狮。」钞票多得养老鼠。

  他没好气地一睨。「妳不会卖了它呀!留着种稻还是栽菜。」

  「你还是人吗?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叫我来做,我上辈子做贼欠了你呀?你讨债也未免讨得太凶……」

  「停。」他用唇吻了她一下,止住她的漫无逻辑。「简单扼要,直接切入。」

  她恼怒地用手背抹抹嘴。「跟你说别吻我,老是说不听。」

  「惜惜──」他不高兴地补上一吻,留下自己的味道在她唇上。

  秦狮的用意在于要她习惯他的碰触,人一旦习惯了就离不开,这是他的阴谋。

  「死狮、臭狮、烂狮,你会在地狱腐烂,我会在天堂送一朵白菊花。」死后不相见。

  「张惜,妳在索吻吗?」

  「谁是张惜……呃!别连名带姓地唤我,很少有人叫我的本名。」好佳在,她差点忘了自己随口一编的假名。

  「自己的名字都会陌生?」他起了疑心。

  「朋友都叫绰号,亲人则唤小名,谁像你叫得那么顺口。」她反应灵敏地发出抱怨之声。

  取其同音之便,但少一个字感觉真的差好多,像是童养媳的名字,身份卑微得抬不起头,躲在暗巷里哭泣。

  同行都说她是幸运儿,随便挖挖就有一大篇独家新闻,钦羡之余不免夹刀夹棍地加以讽刺,名字的用处就在此时派上用场。

  幸好她这个人满看得开,笑骂都由人,认真地做好份内工作直往优秀的财经记者路迈进,她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日和夜永远鲜明不错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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