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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页

 

  不受风雨侵袭,与世无争。 

  “前几年我真的很不快乐,认为一项对我很重要的东西遗弃了我,我的手再也没办法去碰我最心爱的钢琴。” 

  那阵子她痛苦到极点,茫然无依地不知自己为何而活,镇日傍徨要找回昔日的感觉,如行尸走肉般关在房里不见任何人。 

  直到有个满脸胡碴,身穿蓬蓬裙的怪男人来敲她的门,她才勉为其难的走出自封的象牙塔。 

  由维也纳来到台湾。 

  “我认识几个有趣的朋友,她们开广了我的视野,让我对世界的看法有了不一样的解答。”顿了顿,她难为情的在他手臂上轻弹。 

  “这些话我没向他人透露过,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摇摇头,魏天扬眼露爱怜地望着她,但夜色掩去他的眼神。“我很高兴能成为你倾诉的对象。” 

  这是他的真心话。 

  他所拥有不为外人知的她,为他所独有。 

  开心一笑的方静湖带他走进一间古朴的日式料理店。“老板是我的房东可以打七折,偕伴同行打六折附送一瓶清酒。” 

  “你不是不能喝酒?”她所说过的每句话他都牢记在心。 

  “所以我是特例,荷花蜜酿鸡一盅,外加荷香糕一盘,不过你千万别当他的面喷饭。”在日式料理店吃中国菜可是一大侮辱。 

  日本籍的师傅常常发出抗议声,可是人怪心性更怪的花忧从不理会,薪水照发照过日子,寿司夹油条照吃不误,而且还配豆浆喝。 

  “为什么?” 

  魏天扬的不解很快有了答案。 

  在绘有硕大紫荷的屏风后有间隔局颇优雅的小包厢,点的菜才刚上到一半,一道妖娆娇媚的美丽身影袅袅而来,一把金扇遮住大半张脸。 

  金风袭人玉生香,烹菊煮兰花笑春,瑶池不下三月雪,惊闻虫辈过墙来。 

  一股浓郁的刺鼻香水之后,口含着生鱼片的他终于了解何谓惊为天人,身子一颤地像爬满蟑螂起疙瘩,筷子掉了好一会仍未有所察。 

  他太惊讶了,以致久久找不回声音。 

  光看背影他绝对不会怀疑“她”是女人,腰肢的摇摆姿态十分风骚,与一般女人无异,足以引起男人的狼性冲动。 

  可是那笑声一出低沉宏亮,有如洪钟初响般震人耳膜,简直是史上最怪异的现象,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卡车刚辗过一头牛。 

  等到近在眼前时,他的讶异根本无处躲藏,一口美食顿成发酸的牛肉难以下咽。 

  原来喷饭的主因在于“她”是 

  “他”,一个如假包换,而且不怕人家知道的男人,故意不刮干净青髭的他似在狂笑,好象以吓得人目瞪口呆为乐。 

  “他……他穿这样不热吗?”浓厚的假发起码有三斤重。 

  抿着唇轻笑,方静湖摇着手要花忧别过来吓人。“习惯成自然,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张开血盆大口的花老大娇嗔的一翘小指,学女人使小性子的跺跺脚走开,金扇直搧地朝一群大学生拋媚眼,风情万种呀! 

  只是吐的人也不少,又可多吃几样小点心,他算是赚到了。 

  “是可怕吧!他脸上的妆很像我们工地所用的石粉。”一抖一抖地往下洒。 

  “那是顶级珍珠粉,一小瓶不到一百公克要价三万,由日本进口。”她也有一瓶,房东送的中秋礼品。 

  不过她从未用过,搁着当装饰品。 

  “你别看他一副不正经的姿态四处勾搭客人,其实他才是身处红尘却不沾尘的高人,科技之神。”没他化解不开的机密。 

  神?! 

  神经病还差不多。 

  视线一移的魏天扬不想因为人妖老板而坏了胃口,一身廉价的衣物让他背部直发痒,他感觉到凝结的血与布料紧密粘合,稍一摩擦便传来撕扯痛,叫他坐不安稳的想离开。 

  可是一看到对面的佳人连吃相都优雅得像一幅画,梗在喉咙的硬结化成千丝万缕,沉醉的不知自己吃下什么,一脸痴迷。 

  蓦地,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飘然而过,他分心的瞟了一眼。 

  咦!她是…… 

  “我们交往吧!” 

  二度掉落的筷子滚向屏风,表情震惊的魏天扬忘了刚才走过的干练女子是谁,两眼发直的盯着那张柔嫩小嘴的主人,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 

  是不是在作梦? 

  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串烧的竹签往大腿一刺,疼痛感立刻传到大脑,他的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同一句话—— 

  我们交往吧!我们交往吧!我们交往吧!我们交往…… 

  一抹荷香覆上他张大的唇。 

  他想他醉了,有点神智不清。 

  摇摇摆摆的起身,他像醉酒的老客扶着屏风,眼神涣散地喃喃自语,作梦一般的拢起眉心不肯醒来,生怕那是自作多情。 

  突地。 

  眼中迸出精明镜光,他一个跨步捉住佳人纤细双肩,目光炯炯地如初醒的雄狮盯紧猎物,慑人的眸中充满侵略性。 

  他听见了。 

  那句梦寐以求的咒语。 

  “我们交往吧!” 

  然后, 

  他吻了她。 

  第四章

  魏天扬和方静湖交往了。 

  这个消息如火如荼的传开,跌破不少人的眼镜,也揉碎一地男老师的心,痛心疾首的直呼乌鸦凤凰配,月老瞎了眼。 

  一个是整天和砂土、砖石为伍的骯脏工头,一个是清雅如临水仙子的气质美女,两人怎么搭也兜不在一块,为什么他们会交往呢? 

  这点魏天扬也猜不透。 

  糊里胡涂的多出一个女朋友,他的心里有如吊了半瓶醋,酸酸地,却不难受,嘴角往上扬的时候与日俱增,近乎傻笑。 

  他问她为何要和他交往,她的回答让他如坠五里雾中,因为他有双令人感动的手。 

  什么样的手令人感动? 

  左看右看仍是一堆粗茧,横瞟纵眺粗糙得很,仔细瞧来不过是一双劳动的手,值得她柔情似水的一再轻抚,感动不已的红了眼眶吗? 

  一直有作梦的感觉,他还是不敢相信她会走向他,并提出交往的决定,恍如踩在软绵绵的云上倍感惊惶。 

  如果这是上苍怜悯他的一场梦,那么他希望永远不会醒。 

  田中毅手一拍,“喂!你可以停止傻笑了吧?我的图呢?”真叫人愤慨,他几时成了隐形人,能让人视若无睹。 

  一回神,痴迷的神情骤然冷沉。“不要拍我的背。” 

  “啧!你好象搞不太清楚谁是工地老大,敢对顶头上司狼咆你是第一人。”哼!给他个死人脸干么,他又不收尸。 

  差别真大,枉费他的用心良苦,独排众议力保他为工地监工,不因他身上曾背负的污点而受人歧视,他真是太不知感恩了。 

  养条狗会看家,教只鹦鹉会说人话,但是他连禽兽都不如,回以冷漠当是报答,多看一眼都嫌挡光。 

  到底是谁做人失败,用心为朋友两肋插刀,到头来薄情寡意将恩情闲置一旁,以后谁敢施恩乱担保,惹来一身臭。 

  “滚开,别挡路。”魏天扬工程帽一按,推了一车的砖便要往他身上压。 

  连忙跳开的田中毅直拍胸口压惊。“你呀你忘恩负义,不过要你帮我画张图而已,你小气个什么劲。” 

  又不是他要占为己有,明年的春季大展快到了,他是好意要为他占个名额好翻身,别老当个没没无闻的脏工头。 

  文凭不代表一个人在建筑上的成就,十年前天扬可是哈佛建筑系的高材生,曾获名建筑师贝聿铭的赏识,极力邀约他合作建筑全世界第一座日光塔呢! 

  可惜发生了那件憾事毁了他的光明前程,一扇铁窗阻隔展翅巨鹏凌空,以至于建筑界的天空少了一颗耀如日光的璨星。 

  不只是他,很多建筑界的前辈都希望看见天扬再度扬翅,重新将荣耀披挂上身,为低沉的建筑界带来新的活力。 

  但还是那句可惜,可惜他不思振作甘于马后,凉凉的闲差不干非要日晒雨淋,当年校园中那位骑着白马的二世祖都成为一块木炭了,真不知天扬要折磨自己到几时。 

  要他田中毅扛捆钢条爬上爬下走单板,他肯定得先去吊两瓶点滴再说,绝不拿生命开玩笑。 

  “话说完了没,哪边凉快哪边蹲。”他没工夫和他闲嗑牙,这批工程有进度要赶。 

  白眼一翻,田中毅寸步不离的跟着,“打个商量好不好,你先画个草图给我,等你有空再润润笔。” 

  “二一OO年再来。”到时他的时间都给他。 

  到地府讨。 

  “呵呵呵!真幽默呀!你要我坐着轮椅来还是抬棺?”抹着汗,他苦哈哈的哀求。 

  有谁听过建筑师还得看工头脸色,有史以来他是第一人。 

  “闪开。”妨碍工程进度。 

  “我闪,我闪,本来我想向你透露一二的,可是你不领情就算了,反正你的方老师人人爱,总有人搬着板凳来求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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