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就来了吗?何必为难人呢?总不能要大家没事跟在我身后跑吧!”她轻声道。
耶律烈蓦回头,一个箭步便抢身到她面前,揽住她的腰往身前一搂。
李若水仰头望着他,胸口一阵抽疼。才几日不见,他便瘦削了一圈,眼眶也凹陷了,像是几夜都没能安歇一样。
“你方才跑哪儿去了?”他不快地问道。
“去跟田管事打探你的消息。”她说。
耶律烈听到这答案,满意地点头。
她从腰间荷包拿出一条帕巾,擦着他染着污煤的脸庞。
“你一定很担心那些人的安危。”她说。
耶律烈皱起眉,吞咽了几口口水后,耳根有些异常发红。
“我担心的是我的银子,他们全都是在帮我挣钱的。”他怒吼一声,黑眸一横便是凶神恶煞模样。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表现出娘儿们关心的那一套!
“没了他们,你难道找不到其他工人?分明就是担心,才会在那里待上那么多天,何必嘴硬?”她轻声说道。
耶律烈浓眉一皱,一边瞪她,一边在意着屋内其他人有没有偷听。
“我付钱请你们来这里看热闹吗?还不滚出去干活!”他轰地又是一声雷鸣。
仆佣大惊之下,立刻一哄而散。
“说话何必这么呛?”李若水不客气地戳戳他的肩臂,拉起他的手往前走。
耶律烈冷哼一声,顺着她的牵引走到矮几边坐下。
“我这种没有家世背景,不就是臭钱比别人多几个的人,若不再凶怒一些,旁人根本不懂得要把我当成一回事。”他突然粗声说道。
“让旁人知道你是个好雇主,好生尊敬你,岂不更好?”她迎视着他的眼,可没怕他半分。
“你这张嘴就是太罗嗦。”他低头吻住她的嘴,不许她再多言。
吻住他朝思暮想许久的冷唇后,他不客气地将自己气息全渡到她唇里,大掌更是不规矩地直探入她的衣襟,盈握住她小巧雪胸。
“大白天的……不许……”她握住他不规矩大掌,贝齿咬住唇,忍住一声呻吟。
“你把眼睛闭上便不亮了,我们回榻上去。”他笑着轻啄她的唇。
那似痛似痒的灼热感让她轻颤了下,肌肤起了一片疙瘩,雪颈也泛起一阵红。
“这样便动情了?”他低笑着以唇拂过她动情时总要泛红的修颈。“待会儿可有得你受……”
“我今儿个癸水来。”她埋首在他颈间,低声说道。
耶律烈闷哼一声,蓦地将脸颊沉入她发丝之间,不高兴地低咆着:“早知道我便不用拚死拚活地把事情办到一个段落,赶着回来见你。”
“你回来就为这个?”她捧起他脸庞,不客气地问道。
“不,我为的是这个。”
耶律烈身子横躺上她的腿间,大掌拉过她的手覆在颊边,这才安心地闭上眸。
“你不在身边,我睡不好。”他说。
李若水低头望着他粗犷五官,鼻尖突然涌上一阵酸楚。
手指抚过他疲惫眼窝,听见他满意咕哝声,她一掌伸至他颈下揉捏着他僵硬如石的肌理。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她的十指穿入他的发丝里抚着头皮。他长叹了口气,反掌握住她的手,睁开眸直望入她的眼里。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她问。
“待会儿还有事要做。有个大食商人想用他的货换回一批铁器及绣货,我得先看过清单,新一批白瓷及马具也等着我监定后才能送货……”他说着说着,眉头便又拧起来。
“不能让人为你多分摊一些吗?除了生病之外,我没见你好好睡过。”指尖画过他眉宇那一道皱痕,只希望他能好好休息一番。
“你早些把府里的事上手,田管事能跟着我,我便能喘口气了。”他说。
“除了田管事之外,便无其他可信之人吗?总不能老把担子往一、两人身上压吧?”她问。
“我头一回做生意时,我的合伙人拿光银两,走得不见人影。我几年积蓄全落空,最后甚至得在附件矿区挣钱,才有法子养活我和我娘。”他说起往事,又是一阵脸红脖子粗。“如果我再遇到那家伙,我铁定给他几拳,让他跪地求饶……”
“别恼了。”她摸摸他的头,笑着说道:“若不是那人卷款而逃,你便不会懂得挖矿之事,便不会以铁矿致富。”
“你这是妇人之仁。”他冷哼一声。
“也许我是最毒妇人心。你把府内之事都交予我,不怕我居心叵测?”她反问道,故意龇牙咧嘴一番。
“你在南方时,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在北方时,又成了我的人了。我怕你做什么?”他理所当然地说道,依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也许我是以退为进。”她不服气地昂起下颚,觉得被他认定做不了坏事,实在无趣。
“你还不够吃定我吗?”耶律烈大笑地捏住她的小巧下巴,大掌也顺着她的颈背往下抚去,一脸不满地说道:“这几天没吃饭吗?怎么还是瘦得跟把柴一样?全身没几两肉,我随便咬个两口还会碰到骨头。”
“你满脑子下流念头。”李若水红了脸,推了下他的肩。“况且,再怎么瘦,气色总还是比你好。你待会儿还要出去吗?”
“我一回家,你就急着赶我走?”他粗眉一拧,没好气地说道。
“我是想你留在家里,把你当成大爷服侍。”李若水搂着他的臂膀,盈盈一笑,自然而然地便知道该如何顺苦虎皮摸。
“那我自然要留下。”耶律烈心情大好,浓眉大眼里尽是笑意。
“用过晚膳了吗?”她就怕他忙到忘了吃饭。
“方才在马上吃过四个窝窝头,现下不怎么饿。”
“姑娘,热水送到。”田管事在门外大喊一声之后,领人送进一小盆热水。
“请问姑娘、城主还有何吩咐?”田管事问道。
耶律烈一语不发地指指李若水,一派自在地偎在她身边。
“让他们先送上热酒及沐身热水,还有我刚才做的火腿炖肘子、莲子鸭羹、松子冰肉甜糕。一个时辰后,城主会到书房去处理事情,届时便麻烦田管事别让他忙过子时才回房。”李若水轻声说道,完全是一副贤内助模样。
“什么冰肉甜糕、莲子鸭羹,听得人口水直流。”
“待会儿你就能全吃到了。”李若水拿起洗手用具,先在他身边摆好盛水盘,再用铜杯盛了水,从上往下淋水帮他净手。
耶律烈靠在墙边望着她,整个人晕陶陶却又感动无比。
这是头一回,他忙碌终日之后,有个人如此细心地照料着他。
“我在作梦。”他傻笑地说道。
“人生正是一场梦。”所以她才会从南方流转被卖到北方为奴,却又被他给带回了身边。
她真实的梦境都还没这么荒唐哪!
“所以你日日皆会如此温柔相对?”他不想傻笑,可唇边笑意就是忍不住。
“你少作梦。”她呛他一声,眸里温柔笑意霎时转成聪黠。
“哈哈,这才算是你会说的话。”耶律烈将她的手拢在掌里,认真地问道:“田总管开始教导你府里之事了吗?”
“明日开始吧。我已立志要将你这府里金山银山全都收归己有。”她口气很狂妄,水眸灿亮如星。
“你开心便好。”耶律烈大笑出声后,长指挑起她的脸庞,认真地问道:“还有什么事,想要我帮你做的?”
“我现下只希望我爹娘、周婶、夏大夫能快点抵达。”她望着他,不觉便脱口说出了自己身世。“其实,他们并非我的亲生爹娘。我是在三岁时在城里街上与家人走失后,被我如今的娘给带回家照顾的。他们从没隐瞒过我不是他们亲生女儿一事,待我的好却更甚亲生。只是,爹这几年体弱多病,没法子再教书,我不忍心他们挨饿受苦,才会四处挣银子……”
他听着她娓娓道来她的一切,知道这表示她已将他视为自家人了。
他感动地抚着她的发丝,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并在心中对天起誓,再也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苦。
那……他该娶什么样的正室入门,才不会让她受苦呢?
唉!都怪他太重誓言。
第7章(1)
十多日之后,李若水在田管事全心教导之下,已经将耶律府里的行事规则都弄得一清二楚。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耶律烈给了她多大权限。这府内的所有采办、记帐、来往银两纪录,全都归由管事负责。耶律烈甚至打算付银两给她当成薪饷,这根本是她不敢奢望之事。
知道能经由自己的手赚进银两,她的感觉不知有多踏实。
耶律烈待她极为慷慨,他在屋内新添了一个紫檀大柜,放的却全是她的衣服。从名贵狐裘至寸缕寸金的云罗披帛、龙凤纹锦,无一不备。各色名贵金银首饰,更像是天上掉下来似地,一件件地往她那儿堆。
他就只想着把最贵的物品送给她,哪里知道常人哪会挂着比指头遗粗的金颈链,还有戴着比拇指还大两倍的翡翠、珍珠在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