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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什么?听话不是很好吗?他想不通,满脑子只想着既是祁府千金就好办,他跟祁天昊是多年好友,可以立即找人来说媒。

  看他仍一脸无知的模样,看好戏的祁天昊难得好心地为他解惑。「紫衣的意思是说天喜虽然听话,但只听她一人的话,她要天喜往东,她绝不敢往西,她说坐下,绝看不到有人站着。」

  闻言,金准之怔愣了一下,半瞇的眼慢慢地瞠大,闪电般的恶耗倏地击中他后脑,一抹渐明的了悟浮于眸底,他惊恐地扭头一视。「可是……可是妳不是说美人是祁府的千金--……怎么妳……」怎么她一个丫鬟管得着?

  肩一耸,她笑而不答。

  祁天昊一脸看好戏,「她只是个丫鬟?你在朱雀城的时候没听过她的事迹啊?这次我帮不了你。」

  「啊——这……呵……兄弟,这些传闻是真的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他尴尬不已,只能干笑。

  祁天昊冷冷的扬唇。「谁要你少眼缺鼻,不知藏拙,丑态尽出还毫不收敛,猴儿要翻筋斗我拦得了吗?」

  「你……你……」说的真无情,徒使英雄泪两行。

  「我家的丫鬟玉肤冰肌,是享福的命格,以后别让我看到你把她当下人支使,否则……」祁天昊声音转沉,警告的意味浓厚。

  恍然大悟的金准之看了好友冷峻神色一眼,又瞧瞧一脸雾水,却被他怪异眼神瞧得有些火大的丫鬟,顿时明了为何遭恶整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呃!不对,他在暗乐什么劲,看出两人之间渐生的情绦有什么用,他的坎坷情路才要走得艰辛。

  心念一转,他脸皮一扬,微露谄色,讨好的笑脸笑得很有诚意,口气甜得像蜜,好不热络。「我说紫衣姑娘,妳最近有没有缺什么或少些首饰?妳知道身上带太多银子也挺沉的,如果有人肯帮忙减轻重量,在下一定感激不尽……」

  风紫衣紧笑盈盈,「是喔,我想江小鱼会很乐意帮忙。」

  闻言,他脸色一黑,嘴角抽搐。死定了,竟然得罪最不好惹的那个,这下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啊……

  第6章(1)

  一道人影闪进祁府的后门,暗自庆幸下人聪慧,果然替他留了一条路,接着他左顾右看,确定没有异状,心里踏实了点,人也敢挺起胸膛走路了。

  「二少爷,你想上哪儿去呀?」一道轻柔的声音突地从男子脚下传来。

  古人有云:守株待兔。记取老人家的智慧总没错,她忙里偷闲逮了个空,就为了这只将近十天未回巢的兔子。

  祁天欢闻声往下看,吓得倒退一大步,「吓!紫……紫衣,妳蹲在后门做什么?」吓……吓死了,他三魂七魄掉了一大半,尤其是她还不叫他的名字,恭恭敬敬的一声「二少爷」,代表他玩完了……

  「拣菜呀!你没瞧见命苦的丫鬟在准备晚膳的菜肴。」她边说边捶肩,一副不胜辛劳的模样。一只竹编菜篮,不满一把捉的豌豆苗,去头去尾还去嫩叶,只剩一根根看起来被摧残得很惨的根茎,宛如在宣告某人过于放荡的下场。

  冷抽了一口气的祁天欢是未打雷,先缩头,心虚地笑得嘴角僵硬,接过菜篮帮忙提着,臂弯挂着圆木板凳,好生狼狈地跟着不及他下巴高的丫鬟。

  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当起小厮,大气不敢吭一声,小心翼翼地陪不是,这看来有几分可笑。

  但是祁府里来来往往的下人都不以为意,毕竟对他们而言,祁二少爷要是胆敢「犯上」,那才是一大奇闻,同样的情景已经不只一次,见多也就习惯了。

  「呃!紫衣,听说我大哥回府了。」走了一小段路,祁天欢先下手为强,想找些安全的话题,趁机拖延挨罚的时辰。

  「是呀!二少爷的『听说』可迟了好些时日,大少爷十分挂念你。」真不简单,躺在花娘床上,他还有心思听别人说些什么。

  「是吗?那我先去找大哥聊聊,两年多不见了,我们应该会聊很久……」祁天欢一脸见兄心喜,迫不及待秉烛长谈的样子。

  「等一下。」素手一抬,拉住汗湿的后领,似笑非笑的风紫衣力气是不大,可祁天欢也没敢动,垂头丧气地转回身,两眼低视一双大黑鞋。

  「咱们也该谈一谈了,譬如『梨花院』这笔帐如何?」她拿出一迭欠款单,张张都有他亲笔签上的大名。

  他吶吶的笑着,试图以笑颜缓和气氛,「呃!那个……呵……我忘了带银子嘛!就先欠着,等下个月月银发下来再补齐。」

  「可惜你下个月没月银了。」她也学他笑,但笑起来却是寒气逼人。

  「什么?!」

  「是啊,不只是下个月,下下个月,下下下个月……总之你六个月内的月银全扣光了,你真是好大的气魄呀!」一口气挥霍上千两银子。

  心一惊,他慌乱地直问。「紫衣,我没用那么多吧?总有剩下一些零花……」

  一笑。「二少爷。」

  「嗯!」他听得心惊,冷汗直冒。再笑。「你要不要自己数一数,看看这里有几张你不看数字就签下的风流帐?」一壶酒五十两,他喝的是琼浆还是玉露,再好的女儿红也不过十两一坛,而青楼的酒能有三两就算极品了。

  「我……我喝多了……」哎呀,这些花娘好不够意思,真当他是肥羊宰没关系,但害他现在被老虎抓了,实在说不过去。

  「是闻多了脂粉香,酒不醉人人自醉,美人儿在你耳畔一呼气,你这身硬骨头就软了,人家说什么你只会傻呼呼的应好。」她,又笑了。

  三笑之后,空有男儿身的祁天欢真的腿软了,他知道接下来将是惨无人道的酷刑,而他别说要笑了,恐怕连哭也哭不出来。

  果然,风紫衣不笑了,眼一沉,面一冷,手叉腰际成茶壶状,指着他鼻头开骂,「二少爷好大器呀!睡女人睡到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银子不够还用欠的,祁家有几座金山银山,你有本事挖出来让我瞧瞧,到时候你想玩几个女人我就替你纳几个小妾,反正祁府大得很,盖几间青楼绰绰有余……」

  祁天欢的汗越流越多,人也越缩越小,半声都不敢应。「当然啦!先决条件是你没死于花柳病,说来你祁二少爷的品味也奇怪,想想,一双玉臂千人枕,一口朱唇万人尝,谁晓得上一个客人是杀猪的阿旺,还是城南长满疙瘩的流脓财,你抱过的女人别人也抱过,你亲过的女人别人也亲过,你确定没喝到朱老爷的口水?」

  脸色倏地发白,他捂着喉口吐出一大摊酸水,面色惊惧地直抖咚嗦,脑子里出现的画面是一头过重的猪强压海棠,背后的脓包有碗口大。

  从没想过这事儿的祁二少是全身发冷,作呕的反胃感让他跌坐在地,这次是真的吓到了,惨白的面容不见一丝血色,浑然不知有道顺长身影走近,就停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老树下。

  「二少爷不用担心,紫衣已请人看好风水,帮你挑了块视野极佳的墓地,等你不幸英年早逝后,我会在坟上栽满花,让你日日夜夜与美丽的花儿作伴。」省得他老念着丹桂清雅、石榴艳美,左拥琼花右抱白莲,要什么她给什么,她是最护主的丫鬟了。

  「……不……不要呀!」祁天欢惨叫一声,连忙抱住她的大腿。「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紫衣,妳不要再说了……」

  不气也不恼的风紫衣拍拍他的头,像个慈母般,只是说出来的话并不是如此。「不要怕,人死了就毫无知觉,就算虫子咬你、蛆爬满你全身,肚破腹裂流出肠子,你也感觉不到痛,因为你已经死了。」

  「哇!紫衣,饶过我这回,我真的要修身养性,再也不涉足花街柳巷,我不要死啦!」他哇哇大叫,像极了不懂事的孩子。

  「真的?」

  「真的,真的,绝无虚言!」他点头如捣蒜,惊惧地展开双臂想抱住她。

  他的举动并无涉及男女情爱,只是单纯地想找个人来驱走所受的惊吓,对他而言,紫衣就是祁家人。

  不过,他这次,甚至以后都没有机会再碰到她了,打直的手臂才一举高,人就如同破布娃娃,整个被扯飞十步远,还差点跌落植满新荷的深湖。

  撞得两眼冒金星、还不晓得发生什么事的祁天欢忽地被抓住手臂提高身子,正对上一双黑得深幽的厉眸,他昏头的以为得救了,欣喜地咧开嘴。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咦……好像不太对劲?在他脚离地的瞬间,后知后觉的祁天欢终于发现情况有异,这大哥怎么举着他?

  「天欢,没人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吗?」教弟不严,兄之惰,以后他会「好好地」教导他何谓行之有礼。

  「呃!大哥,你要不要先放我下来,脚不着地的感觉很不踏实。」尤其对方的手劲似乎重了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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