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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没有下一次!只是,还有机会吗?

  ***

  五年后

  红萼楼内静悄悄的,只听见外头轻轻的落雪声,以及熏笼中的红萝炭偶尔传来哪啪的爆响,日子显得备感寂寥,纵使身边有成群的婢女伺候,老福晋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的低落,因为她竟与自己的亲生骨肉形同陌路,即使母子难得见上一面,再也没办法像五年前那般亲密,冷淡的请安就像道例行公式,每每让她心酸不已。

  婢女不敢怠慢的将鸡汤送了上来,“老福晋,这是王爷特地交代,用上好的人参熬煮的,请您趁热喝了,身体会暖和一点。”

  “先搁着吧!”她的生活起居和饮食仍然得到最好的照料,可是,她宁愿用这些来交换母子相处的时间可!“王爷在府里吗?”

  “回老晋,王爷一早便进宫去了。”婢女恭敬的回京。

  老福晋期待的心情落空了。“王爷这阵子似乎相当忙碌,你们得多注意他的身于,尤其是他心绞痛的老毛病,最近还有发作吗?”

  “奴婢问过伺候王爷的长寿,好像自从上个月犯过一次之后就没有了。”

  她颔了下云鬓霜白的螓首,忧心忡忡,“万一又犯了,可得赶紧去请太医来。”

  连宫里医术最为高明的太医都诊断不出他发病的原因,只要一发作起来,就像要了他半条命,虽吃过不少药方,却不见成效,这也是她心头悬挂念的事。“还有,王爷每天要喝的药可别忘了。”

  “奴婢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

  婢女面有难色,“听长寿说,王爷有时根本就不喝,不如请老福晋去劝劝王爷,或许他会听得过去。”

  “他真的会吗?”老福晋幽幽叹道。

  在巽磊眼中,认定她这个做额娘的背叛了他,间接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所以,这些年来,用疏离和冷淡的态度来报复她。

  难道他们母子真的已经到了决裂的地步?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吗?

  任谁也猜想不到,向来身强体壮、从不生病的老豫亲王居然在长子元庆死后一年的忌日当晚,竟也在睡梦中一觉不醒,与世长辞,不但朝野震惊、皇上扼腕,对自己何尝不是天大的打击,接着不到半年的光景,皇上便下旨由庶出的巽磊贝勒袭爵,不但继承了豫亲王的爵位,并且赐婚,还是将身分无比尊贵的皇十二格格指配给他当福晋,这对豫亲王府是多大的荣宠呀!

  思忖至此,老福晋又叹了好长一口气,因为她的喜悦没有太久,接踵而来的演变仿佛狠狠打了她一记耳光,新娘子在洞房花烛夜没有落红也就罢了,婚后还没满月,新娘子却意外流产了!才知她婚前早已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最后甚至失血过多而死,这一切简直是一种讽刺;反观巽磊本人却一副无动于衷,宛如这些都与他无关,依旧召来侍妾夜夜狂欢,冷血薄情的态度和他死去的阿玛相比,俨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福晋掀唇苦笑,现在的她不求得到任何尊荣,只求一切能重新开始,让她唯一的儿子再度接纳她,母子俩重归旧好。

  “老福晋,鸡汤快凉了,先喝一点。”婢女端起碗劝道。

  她默默的接下。

  婢女似乎也看穿了她的心事。“老福晋若是想见王爷,等王爷回府,奴婢就去请他过来。”

  “不用了,如果他想见我自然会来,不然就是我亲自去了,他也不会欢迎的。”她心如刀割的忖道,这是她的报应。只要能得到儿子的谅解,不管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我不想勉强……咳咳。”

  “老福晋?”

  她摇了下手,“只是呛到而且,不打紧。”

  婢女见了心有不忍,决定姑且一试。

  很快的找了个借口离开红萼楼,不断试图搓热冰冷的双手,在把守严密的寝室外等待主子归来,直到叠声的吆喝传遍了整座豫亲王府。

  “王爷回府!”

  刹那间,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全屏住气息,就像一根绷紧的琴弦,战战兢兢的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迎接主子回来。

  翻下马背的年轻男人有张阴郁高傲的英俊面容,披挂在身躯上的是猞猁猴皮制的斗篷,上面沾满了雪花,只见他迈开大步跨进王府大门,穿过庑廊,廊下的仆婢无不—一下跪行礼,直到他走进自己的寝室,才敢大口的吸气。

  跟在身边服侍的小仆为他解下保暖的斗蓬,“王爷,奴才帮您更衣。”

  “理郡王爷来多久了?”才甫进门就听说了。

  长寿恭谨的回答。“回王爷,大约一个时后了。”

  “才一个时辰?”男巽使眉一挑,嘲笑的说:“八成是为了两广总督谢弘润的事,自己的亲信闯下大祸,本王倒要听听着他如何自圆其说,那就再让他多等一会儿好了,一个时辰之后再提醒本王。”

  长寿不敢稍作犹豫的应答,“喳。”

  主子对待敌人的方式他可是见多了,不仅雷厉风行,而且毫不容情,只要得罪他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如今又深得皇上的宠信,还有太子撑腰,长寿庆幸自己到目前为止都谨守本分,不然前车之鉴不远矣。

  “奴婢给王爷请安。”门外的婢女甩帕见礼。

  长寿解扣的动作只到一半,便走了出去,口气严厉的质问。“王爷才刚回来,什么事不能待会儿再说?”

  “老福晋今日觉得身于不太舒坦,又不愿意去清太医,奴婢特地来请示王爷。”她咽下口水,颤巍巍的说。

  事关老福晋的身子,长寿点了下头,“等一等,我去请示王爷。”

  回到内室,觑见主子已经将衣装重新整好,不等地开口,便迳自朝外头走,婢女原先七上几下的心情也跟着缓下,就怕自己的举动会惹来王爷不悦,看来王爷对老福晋并非完全不闻不问,这下老福晋不会再整天闷闷不乐了。

  ***

  乍见多日未见的爱子,老福晋可以说是喜出望外,激动的眼圈都湿了,恨不得一次将他看个够,瞅着他身上那件由皇上御赐的金黄色蟒袍,片金的边缘绣着五爪蟒九条,让他显得益发威风凛凛,就连死去的老王爷都不曾如此尊崇过。

  “巽磊,你终于来看额娘了。”她微梗的说。

  他眼神淡漠,语含嘲弄,“下人说你身子不适,儿子能不来吗?”

  老福晋装作没听见他话中的讥刺,轻按了下额角,“只是有些头疼,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是她们太紧张了,巽磊,你--你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老是不在王府里,额娘只想看你一眼——”她努力找话题延长两人见面的时间。

  “都是忙些朝中政事,说了额娘也不懂。”巽磊插嘴打断她的话,宛如当面泼了她一盆冷水。“既然没事的话,额娘就多多休息,儿子不打扰了。”说完,便作势起身要走。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唤住他,“巽磊,听说理郡王在大厅已经等了一段时间,好歹他也是你的表姑丈,总是要留点面子给他。”

  巽磊攒起眉头,有些不豫。“额娘是在替他说情?”

  “我--”

  他兀自冷笑,“看来理郡王真是老糊涂了,纵容底下的亲情草菅人命不说,私下又不知搜括了多少民脂民育,不但无视我太清律法,以及皇上的德政,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那就别怪本王不念情分,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若能保住爵位顶戴是他的造化,若是不能——那也是他命该如此。”

  “你、你不能做得这么绝。”老福晋听了心惊不已,“即使你阿玛在世,也得留给他一条后路——”

  “我不是阿玛!别拿我跟他作比较。”他寒声说。

  老福晋的心为之战栗。“巽磊,你可知道这几年为自己树立了多少敌人?满朝文武无不现你为眼中钉,再这样下去,万一有朝一日你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当然想过了,但想找到本王的把柄,也得看他们有没有本事。”他讥讽的笑了笑,“不过——额娘,跟敌人斗法也不失为一种生活乐趣,我实在舍不得放弃,凡挡在我面前,坏我好事的人,就得要有与我为敌的心理准备。”

  她绞紧巾帕的手抖得厉害,“这、这句话你阿玛也曾经说过。”往事仍历历在目,宛如昨天才发生似的。

  巽磊大声讽笑,“看来血缘真的是骗不了人,我也觉得自己和阿玛真是越来越像了,额娘,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为什么?”老相晋既惊愕又纳闷,“你不是说过最痛恨你阿玛的残酷无情,还信誓旦旦的说绝不要像他一样?”

  他耸肩哈哈大笑,“原来我曾说过这么幼稚的话,连我自己都忘了。”

  第五章

  老福晋痛心疾首的瞅着他,“巽磊,你变了,你知道吗?变得比你阿玛还要可怕,连额娘都快认不出来了,过去那个天真善良的你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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