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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名唤莫笑痴,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莫迎欢的娘原本是名前来依亲的寡妇,来自大漠。

  三十岁左右的寡妇不失大漠儿女的豪放健美,因为盘缠用尽,突发奇想把自己给当了。

  当时年仅二十岁的少老板不知所措,他是头一回听闻有人以身当典当品,迟疑地不敢接受,只当同情她而收留在府内。

  内向含蓄的少老板碰上热情洋溢的俏寡妇,日久竟生情意,无视年龄的差距而成就了好事,不久寡妇有喜才正式拜堂宴客成为夫妻。

  少老板非常迷恋年长的妻子,几乎是爱不释手夜夜春宵,拿她的话当懿旨百般依从。

  也许两人太恩爱了,独生一女便不再传出喜讯。

  十年后,长女已九岁,快四十岁的莫夫人好想有个小娃儿来要玩,因为女儿太一精明了不肯让她玩,因此提议要丈夫纳妾,谁叫她生不出来。

  深情不渝的丈夫自然不允,当她是开玩笑,试探他的情意是否有变,两人缠绵了一整夜。

  孰知一个月后,妻子从妓院买了个尚未开苞的伶妓回府,偷偷在丈夫茶水里下春药再将两人关在房里三天,三餐药剂照放,非要逼他留下种。

  三天内,受药力控制的丈夫不得不和伶妓行房十数次,但累的是身体,痛的却是心。

  三天届满,气愤难当的丈夫整整半年不曾和妻子说过话,也未曾再与新宠有过肌肤之亲。

  毕竟是多情丈夫,在妻子百般求恕的情况下,他还是原谅她,夫妻恩爱更胜往昔。

  而伶妓因那三日之欢受了孕,不久产下一名男婴,在莫夫人默许下,成了有名无实的二夫人。

  只是小男孩从一出生就和亲娘不亲,老是喜欢赖在莫夫人怀中,因此所谓的二夫人更是没有地位,比守活寡还叫人歉吁。

  所幸她甘于平淡,不与人争咱得其乐。

  “大姐,你上次不是答应我要送匹小马给我?”莫笑痴不怕她生气,用手指挑起一块肉塞入口中。

  “上次的事我记不得。”好小子,抢菜又讨马,皮痒了。

  他赖皮的抢白。“所以我来提醒你,不要忘了我的生日快到了。”

  这对姐弟看似仇人,其实感情十分融洽,莫迎欢和她娘一样,十分地宠溺他。

  “好啦!罗唆。回头我找乞丐头帮你弄一匹。”

  这时在另一方,正醉卧美人膝的连祈风莫名打了个喷嚏,不安地左顾右盼,不见食银精身影才安了心,当自己多虑了。

  第四章

  怪得离奇,叫人寝食难安。

  一颗心七上八下,莫迎欢直觉慌得很,她在碧草如茵的后院踱步,结好的发辫被她扯得不成形,凌凌散散地做落在鬓边。

  “奇怪,耗子头在搞什么把戏?存心要把人逼疯。”以前的他可没这等狡猾。

  五天了。

  自从茶寮一会至今已有五天余,她是早晚担心他会寻上门,所以不让何大、白二离她左右,以防他的出现。

  可是等待是件扰人之事,她又是没耐心的人。

  所以暗地里她吩咐丐帮的弟子查探他们一行人的动静,反正丐帮帮主连祈风是丫丫的义兄,她和丫丫比亲姐妹还亲,利用一下也不为过。

  根据消息回报,他目前住在城里最负盛名的客栈,从银庄提领一大笔银子不知要干什么,常见地方仕绅出入他住的客房。

  若说做生意嘛!不见他有所动作,可他为何提领巨款在身边徒惹是非……她快猜得白了发,还是心乱如麻地被动等待。

  等待、等待,这太不像她莫迎欢的行事风格。

  “该死!最好不要算计我,不然我火烤你的耗子头,看你要出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戏。”

  她决定了,再一天。

  一天内再无动静,她就主动出击,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个明白,总比闷坐愁台来得好。

  一只银袋她戴了十来年是有些感情,放弃好舍不得。

  兵法有云:“彼不动,我不动,彼动,我动。”现在就看他做何打算,她才好想出应战方法,可以人、财两得……呃,是银袋和钱财双得。

  咋!瞧她的脑袋瓜子,想哪去了。

  “咦!欢欢,你没出门收帐呀!”

  “二娘,你没拿绳子套着那匹野马?”

  迈着莲步缓缓走来的美妇,是独居冷阁的二夫人段玉琼,年方二十六,只大莫迎欢六岁而已,却已是饱经风霜的弃妇。

  她的美丽是毋庸置疑,宛若雪中一朵白梅,可惜美丽无人赏,空有淡淡梅香独闻,良人只钟情已上了年纪的辣舌椒果。

  她的美丽是一种悲哀,不是幸福。

  “痴儿好动,就算有条绳子也绑不住他的脚。”谈起顽皮的儿子,她不禁会心一笑。

  “这个小皮蛋,他倒轻松逍遥,不来帮帮我,莫家他可也有一份。”想累死她呀!

  段玉琼淡淡叹息。“他可没你的能耐,要他乖乖坐在帐房数钱,比杀了他还痛苦。”

  “二娘,都是你们太纵容他了,我在他这个年纪时,莫氏当铺都开了好几间分行。”

  谁说开当铺不赚钱,她硬是把财神爷请进门。

  这些年莫氏当铺一间接一间的开,无一不可典当,除了死人之外,在扬州城可是独家生意,没人敢来抢。

  “你是天赋异秉,痴儿哪能和你相提并论,何况说起纵容嘛!你好像是其中一份子喔!”

  段玉琼的话中带着取笑,意思是有人送了痴儿一匹马,却口口声声反指别人纵容。

  莫迎欢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是他太黏人了,我才托人找了匹劣等马给他玩玩,免得烦死我。”

  “是喔!好匹华丽的骐马,周穆王都得感慨他的八骏不及它呢!”那可是上等的小牡马。

  黄口小儿实在不宜骑如此好马,真怕遭宵小之辈觊觎,枉费她的一番心意。

  “不就是一匹马嘛!在我眼中是四足畜生,管它好与坏。”反正不用钱,她是你他人之慨。

  段玉琼看着莫迎欢,心中不免感触良多。

  同是女子,她的生活快意顺畅,凡事自有主张,不需仰赖他人鼻息,无所畏惧地在男人的世界争一席之地,扬州城无人不晓她的厉害处。

  仅仅六岁之差,她将平凡的莫氏当铺推向扬州首富之位,而自己却是文弱女子只能空窗独望,凄凉终日,

  名为丈夫,实同陌生人,若非那三日之欢孕育了一新生命,她和处子有何分别?

  人该知足,她不强求。

  总好过生张熟魏、强颜欢笑的烟花生涯。

  “隔壁那间主屋不是荒废了好久?怎么这几日敲敲打打的,扰得人不安眠。”莫迎欢有些困意地打了个哈欠。

  段玉琼向墙一瞄。“大概有人要搬进来住吧!李员外一家都搬走快五年了。”

  “哼!可别像李家的大小色鬼垂涎你的美色,不然……我叫他住不安稳。”她冷嗤一声。

  “你喔!人家不过是言语上轻薄些,倒叫你整得鬼哭神号,连夜举家搬迁。”

  “是他们逃得快,害我准备了好料要伺候都浪费了。”有钱就风流,连她家的女人都敢妄想。

  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妨。

  李家老的小的以为二娘个性懦弱又失宠,老是用一双色迷迷的贼眼,隔着镂空的围墙色淫、挑逗地说些下流、不堪的字眼。

  无意间她发现两父子的恶行,于是半夜装鬼吓他们,让他们尝尝牡丹花下死的快活。

  结果李家当晚被吓个半死,随即收拾细软离开,大部份家具、古董都没来得及带走呢!

  也就是从那次,她才知晓二娘的日子多寂寞、无助,所以常抽空来陪伴,并且买下个绣坊交予二娘管理,以免日子太空泛,二娘会胡思乱想。

  “欢欢,难得见你这几天都窝在府里,是不是生病了?”段玉琼关心地一问。

  莫迎欢笑得无力地抚抚额。“真要生病倒好处理,找云云开道药方,熬个汤汁喝喝就好了。”

  “怎么,你也有被难倒的一日。”她拉着袖口轻掩一笑。

  眼前苦恼的欢欢,会是扬州最难缠的“名胜”?段玉琼为之失笑。

  “二娘,这几年来你后悔吗?”

  她微微一凛。“能说后悔吗?莫家待我不薄,衣食无缺。”

  “那感情呢?”

  “在十岁被卖入青楼起,我早已不存希望,若非夫人为我赎身,岂有太平日子可过?”

  一双五臂千人枕,一张檀口万人尝。

  家贫无依,送往迎来,能完璧出青楼已是上天恩赐,她不敢贪求福份,只愿有一处安身之地。

  虽是有名无实的二夫人,但莫家上下待她极好,她已经很满足。

  孤鸟夜啼,幸得梧桐栖。

  “你年轻貌美,再寻个好夫婿并不难,爹娘不想误你青春,何必妄自菲薄。”

  段玉琼脸色微黯。“千金易求,难得有情郎,在烟花之地待了五年,看尽男人薄幸的嘴脸,我心已寒。”

  “你不会觉得一个人很孤单,夜半无人时想找个郎君喝诉细语?”莫迎欢不愿提及父亲的专情伤她。

  “我有你和痴儿呀!而且习惯了寂寞,多个人反而不自在。”是的,她已习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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