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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丫丫的喃喃自语令警觉心强的尉天栩眉头一蹙,他强迫自己清醒,而眼前模糊的影像叫他讶然,明明是女子清柔的声音,怎会出自一身男装之口?

  昏迷前的记忆一一回到脑海中,他挂念为维护他而受重伤的属下,想起身却力不从心,浑身乏力得仅用眼缝一扫目前的处境。

  看得出来他身上的伤已受妥善治疗,尉天栩悄悄运了一下气,感到体内毒素已清除大半,只剩一些残毒未除,静心疗养数日便可痊愈。

  “哎唷!这个什么恨天堡的死男人,没事流血糟蹋我这件衣裳,真不该救他。”害她也一身血。

  杜丫丫的不敬语叫一向不善待人的尉天栩冷眸一阴;正想出口教训一番时,双眼倏地一瞠,发现一个大男人居然穿女孩子的肚兜,实是不伦不类。

  此念才初起,下一刻尉大栩呼吸一窒,他……是她?

  平凡的外表了岂有一副玲珑身躯,赛雪的肌肤如玉般光泽,泛着淡淡处子馨香直透他鼻翼。

  并非他有意轻薄,而是她太轻忽,竟在男子面前宽衣解带,至然忘记身后的他是否会窥见此一美景,纵然此时的他应该伤重昏迷。

  “肚子好饿哦!死欢欢不会狠心地要我自行解决吧?哼!要是把我饿死了,做鬼也要拖她来做伴。”

  毫无所觉的杜丫丫边念边换上干净的灰色袍衣,对着铜镜拭去不经意沾到的血液,望着天已大白的窗榻外。

  人一饿,哪顾得许多,她暂时丢下需要照料的尉天栩溜向后院的小门,对叫卖吆喝的王大妈招招手,买了两个热腾腾的大馒头。

  在这来去之间,尉天栩调息运气,伤口不再隐隐作疼,只是体力尚未恢复,气色略显不济。

  “嗯!又香又白的大馒头,王大妈人真好,免费送我一碗米浆,我……你……”醒了?

  一张嘴正准备大口咬食白胖馒头,杜丫丫一抬眼正对上一双充满肃穆的清冷黑眸,不由得一怔。

  不过手上的热气和不时飘送的馒头香味提醒了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到底要不要分他一粒馒头?

  在百般为难的抉择下,她作了个恨死自己的决定。

  “你饿了吧?给你。”杜丫丫忍痛割舍。

  尉天栩并未立即接下,只用深思的眼神瞧了瞧她。“姑娘先吃吧!”

  “姑娘?”她忍不住大吼,低头看看自己出了什么纰漏。“瞎了你的狗眼啊,本少爷哪里像娘儿们?”

  “女孩子举止不可造次,我原谅你的无礼。”若非看在她对他有救命恩情在,他早已一掌劈去。

  “原谅?”杜丫丫叽叽咕咕骂了几句。“你比欢欢还没人性,至少她收到银子还会笑着道谢,你简直是……狂妄得令人讨厌。”

  “我从不指望女人太喜欢我,那是件叫人困扰不已的麻烦事。”他依旧冷着脸。

  我咧……他太自以为是了。杜丫丫睨了他一眼,“拜托,你照过水镜吗?要不是贪财的欢欢,你以为我吃饱撑着,扛着一位重得要命的活死人走上大半个时辰?”

  “依我的个性,谁管你恨不恨大,不在你的尸体上端两脚已算厚道,当几自己万人迷呀!”

  没见过嚣张至此的男人,全扬州城有谁不晓得杜丫丫的大名,她会迷上他这个没表情的冷面人?

  哈,那叫乌龟生大象,根本不可能。

  “女人不该话大多,温雅娴良才找得到好婆家。”尉天栩忍痛坐靠在床头。

  “是吗?如果我是你口中温雅娴良的软骨女人,现在你已是一具死尸,没有机会教训人。”

  杜丫丫很想扁他,气得跳上木桌,一只脚大刺刺地摇着搭上另一只脚,大口咬着早已失味的馒头,似在啃他的骨血般发泄。

  她有些赌气,他要扮硬汉就由他去,饿死活该,她可没义务多养他那张口。

  “我的手下呢?”

  她没好气喝着米浆回道:“死了。”

  “死了?”尉天栩微微一震。“尸首呢?”生要见人死见尸。

  “干么,我欠你呀?死人不归我管,请向阎王要人。”他问得还真理直气壮。

  她一没收钱,二不是他手底下的人,凭什么要她看管死尸,她这儿是鬼屋非义庄。

  尉天栩恼怒地竖直剑眉。“他们为我们断后,你岂有不知之理?”

  “错,他们是为你断后,该内疚的人是你,本少爷心安理得地吃我的大馒头。”

  笨蛋才替人受死,换成是她一定先跑,哪会留下来为入断后,又不是活得不耐烦。

  “明明是女儿身,却口口声声直呼自己是本少爷,太可笑了,只会叫家人蒙羞,你的父母是怎么管教你的?”

  “可笑?”杜丫丫冷哼一声,放下装米浆的碗。“你是哪只眼瞧见我是娘儿们.还有不要在一位孤儿面前提及家人话题,那很伤人。”

  他微舒缓冷峻的表情,不去提起她的伤心事。“你没有喉结。”

  当着女子的面,尉天栩不顾说出令人尴尬的画面,毕竟事关她的名节问题,这点顾忌他不想轻易点破,而且他失言在先,不该再加重她对他的负面印象。

  他一向妄自而行,鲜有人能获得他一丝关注,他不在乎谁会受伤害,所以人只能依他的喜恶行事,不得有私人情绪。

  也许是欠她一份人情的缘故,尉天栩语气上明显多了些温度,眼神也少了份防备。

  “没有喉结犯了哪条律法?”她丧气地吞掉最后一口馒头。“顺便告诉你一件事,你那两个笨手下没死。”

  “你刚才是在骗我?”他没恼火,只是眉尾一扬。

  “敬人老人恒敬之,只能怪你太傲慢了!”她可没有半点心虚。

  闻言,尉天栩轻笑地扯动嘴角。“胆子够大,他们人呢?”

  “不知道。”

  “不知道?”

  “一出归云山庄,我们就兵分两路,他们引开追兵,我负责带你离开。”他好重哦!

  “你怎能确定他们还活着?”他为他们担忧,恐有意外。

  杜丫丫怪异地朝他一瞥。“死了有人会通知,何况他们看起来很凶恶,阎王不敢收。”

  “凶恶?”尉天栩心一讶,眉宇打了结,很少有入会形容他们凶恶。“不至于吧!’

  “物以类聚,你怎么说怎么是,本少……姑娘不予置评。”反正他们全是一丘之貉。

  “你……很可爱。”尉天栩觉得和她讲话很愉快,心情特别轻松。

  杜丫丫一听到“可爱”两字直翻白眼,“可爱”代表不够美丽,他竟转个弯讽刺她丑得可以见人。

  “谢谢你的……赞美。”

  “没有人敢质疑我说的话,你是第一位。”他不是瞎子,看得出她眼底的嘲讽之色。

  “你当自己是神呀!”瞧他一脸不赞同,杜丫丫压下不满地跳了木桌。

  跟自负的男人交谈是自虐行为,突地,她想起云日初的嘱咐,走到屋外打了一涌清水,拿出补血法毒的药材,放在床尾开始烧着炭。

  起初尉天栩不了解她为何在大白天生火,而且在自己……不,她的房间里,后来炭上架了药壶,他才恍然大悟。

  “我的伤不需要汤药,你不用费心思。”他纯粹是善意,不愿劳烦到旁人,不料……

  “少罗唆,你以为我天生下女命呀!如果不是云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恳求,我会委屈自己帮你熬药?作梦。”

  云云那时怎么说来着?丫丫,你一定要让他好起来,我头一次救病重又中毒的人,好害怕医死人。

  为了这番话,她彻夜不眠的照顾他,却换来一个不知感激的混蛋,她何苦来哉?当初不救他就好了,全是小财神惹的祸,而现在受罪的人反倒是她。

  人呀!真的不能误交损友,一步错,步步错,终生翻不了身。

  ☆☆☆

  经过一天的休养,辅以杜丫丫后母脸色强灌的汤药,尉大栩诧然地发觉他的伤口收得很快,几乎已近愈合。

  他很明白一件事,并非自己潜在的内力造成,而是汤药的神效,让他佩服起下药者的能力,觉得那人堪称武林一绝。

  不过,他的眉头再度收敛,当他看到一桌子……青菜,那份无奈油然而生。

  “杜姑娘,你不是用我的银两去买了些莱,怎么……扬州城物价一夕间高涨?”

  杜丫丫假笑地端出一碗鲜鱼汤。“做人不要太贪心,以前我都是吃菜根、草叶。”他竟敢挑剔。

  她是挟怨以报,故意采屋后的蔬菜烫了两下,让一桌子“清清淡淡”的。女人天生气度小,不要怪她无情。

  谁叫他先是不肯乖乖服药,值得她肝火一上板起脸,威胁他要口服或洗头,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儿,他才百般不耐的一日干尽。

  那时药已凉,药性去了大半,难怪她记恨。

  接着等了一日才姗姗来迟的莫小奶,居然收下她给的“从食费”掉头走入,然后托人送来一屋生鲜活跳的鱼,说是晚餐。

  这太爱算计的女入,竟让两个人吃一条鱼,未免也太敢污银贪金,那条鱼一看就知是刚从河里钓上来,而且是她莫大小姐所为,因为她收鱼钩时习惯性勾破鱼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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