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再说!」季柔柔打断丈夫的话,厉声质问,「无言为了怕身分曝光,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就连在家,他的得真园没有他的允许,严禁任何人出入,老爷认为这样的无言,会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收个随从在身边吗?」
「那……那……」居长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儿要出阁的消息已经散播出去,儿子要回家的事也传开来了,为求逼真,咱们这次到京城去,还特地为女儿采买了大批嫁妆,结果竟然出了这种事!」抹着眼泪,她依自己对儿子的了解分析,「只剩两个多月了啊!在这种关键时刻,那个少年若不是和无言很亲近,亲近到就算被发现真相也没关系的话,无言不会让他跟在身边的!」
「夫人啊,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毕竟都是猜测,我们想再多也没用,最终仍得找无言问明白啊!」居长舜听了头痛不已揉着额头道。
「问当然是得问个清楚明白,可是老爷,咱们得先做预设呀,想想若传言属实,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无言改邪归正?」
「夫人,若无言跟那少年真有什么……什么事,以无言的个性,我不认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他长叹口气。
想起儿子的性情,季柔柔也跟着泄气了。
「居家一脉单传,当初咱们也是为了保住儿子的命,才会这么做,没想到最后却变成这样,难不成居家的香火就要断送在这一代了吗?」
「夫人,如果故伎重施……」居长舜突然说。
「老爷是要我真的去死是不是?」她横眼瞪了夫君一眼。她当然知道丈夫说的故伎是什么,不就是当初她以死相逼,逼儿子不得在期限未到前恢复男儿身。「我知道了,我死了,老爷就可以再娶年轻的妻,替老爷生儿子,是吗?」
「夫人说这是什么话,我若没了夫人,哪还活得下去,夫人别胡思乱想!」居长舜立即澄清。
「是吗?老爷可别忘了,当初无言答应时说的话,他说我们生下他,给他一条命,既然我以死相逼,他就当作是还我一条命答应了下来,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还说……」
「他还说以后若再为其他事以死相逼的话,他不会管我们要死要活,那是我们的自由。」居长舜叹气接口,「夫人哪,你认为无言真的会不管我们的死活吗?」
「一定会。」季柔柔毫不怀疑。「因为他知道我们根本不可能真的寻死,而且他丑话已经说在前头了,就算咱们真的寻死,他也不会答应咱们的要胁,只会在咱们寻死后把咱们救回来,听清楚,是寻死『后』!」
居长舜又叹了口长长的气,儿子的性情,小时候还挺贴心孝顺的,不是说长大之后他就忤逆下孝,他只是变得非常有原则——呃,非常非常非常……
「不行,我等不下去了!」季柔柔蓦地站了起来。
「夫人,你想做什么?」居长舜心惊地问。
「我要亲自去瞧瞧,老爷,咱们走!」
「咦?嗄?现在?」
「对!现在!咱们现在就去问清楚,要不然今晚我一定睡不着!」她握拳,转头望向居长舜。「老爷,你还坐着做什么?走了!」
「夫人要去无言那儿?」
「废话,不到无言那儿要到哪儿?」季柔柔乾脆直接动手拉人。
「夫人、夫人,你要三思啊!」居长舜无法违逆妻子的意念,一边被拉着走,一边急急的劝道。
「再三思下去就来不及了,也许……也许此时此刻,无言已经跟那个叫小刀的正在将生米煮成熟饭,踏上了不归路了!」
「如果真有什么,我想饭也已经煮到熟透了,不会等到现在啦!」他平心而论。
「老爷!」季柔柔生气的喊。
居长舜叹息。他也只是照常理推断而已,而且可能性极高,只是老婆正在气头上,他不想捋虎须。
「行了,我不说行了吧!」
两人匆匆来到得真园门口,园门从里头闩着,季柔柔无法直接闯入,只好拉铃。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
「夫人,无言应该已经睡了……」
季柔柔不听,再拉。
「夫人,这么晚了,有什么问题明日再说吧!」
「不行!」
「夫人,别激动,你这样无言会生气的!」
「他生气?我现下还会担心他生气吗?我自己也很生气,如果传言是真的,那我不只生气,我是会气死!」
「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夫人别先把气生来等着。」居长舜暗叹。
「无言到底在干什么?这么久还不来开门,难道他们正在……」季柔柔一惊,乾脆两手抓着绳子,拚命的扯着。
「天啊!」居长舜掩脸,「夫人,别再拉了,你这样……」
拉开门闩的声音响起,他立刻闭嘴。
门从里头打开,居无言站在门内,一脸不豫,看到门外竟是风尘仆仆的爹娘有些讶异,想必是刚抵达,连梳洗都还来不及吧!
「爹,娘,你们回来了。」
「看见我们你很惊讶吗?我们回来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季柔柔质问,视线往他身后瞟,没看见什么人。
「娘,你在说什么?」他不解蹙眉。
「说什么?哼,你心里有数,那个叫小刀的人呢?」
居无言领悟。原来爹娘一回来,就有人先把这阵子的流言向他们报告了。
「小刀累了,已经睡下,爹娘,你们刚回来一定也很累,夜也深了,如果没有紧急的事,明天再说吧。」
累了?
季柔柔立即想到那个叫小刀的男孩为什么累了。
「无言,娘自认对不起你,不顾你的意愿,硬是把你当成女儿养大,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放任你为所欲为,不敢再对你有所约束,可我们这样做,总归也是为了你好,你怎能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们啊!」顿时失控的她痛心疾首道。
「娘,你到底在说什么?」居无言实在搞不懂现在演的到底是哪出戏,他是做了什么让爹娘认为是在惩罚他们?
「你还想装糊涂!」
「夫人,别激动,先把事情问清楚,别妄下断言啊!」一旁的居长舜轻声劝道。
「事情还不够清楚吗!」季柔柔横瞪了丈夫一眼。
「是不清楚!」居无言沉声道。「娘,你是要把事情说明白,还是要继续没头没脑的哭嚎质问下去?」
「好,要我说清楚是吧!这种丢脸的事,果真令人难以启齿,不过,我就让你装不了蒜!」她深吸了口气,「你刚刚和那个叫小刀的男孩,在里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心里有数吧!要我再说得更明白一点吗?」
果然误会了!居无言忍耐的闭了闭眼。
「娘,我和小刀不是那种关系!」他捺着性子解释。
「是啊,夫人,无言说不是那种关系了,你就不要……」
「传言可不是这么说的!要不然那个叫小刀的男孩子为什么累得起不来?」这么明显的证据,儿子还想要赖!
「娘,你宁愿相信传言,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无风不起浪,你教我们怎能不担忧!」原以为再两个月,她终于可以想办法娶媳妇,早日抱孙子,现在一切全毁了。
「是吗?无风不起浪吗?」居无言表情转冷。既然他们还不累,那么正好,他也有件事要说。「所以爹要纳妾,娘气得离家出走,爹赶紧去把娘追回来这些传言也是真的喽?」
「什么?」居家两老当场傻住。
「就是你们去京城的事,咱们街坊邻居是这么传的。既然娘认为无风不起浪,那么这些传言都是真的喽?」
「当然不是真的!」居长舜生气的驳斥,「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传言!」
「我猜,大概是因为爹要媒婆送一些闺女的画像到家里来吧!」居无言冷笑。
「哦,那、那是……」居长舜焦急的望向妻子。
「那是我要的。」季柔柔坦白。
「喔?原来是娘要的啊!」居无言嘲讽的勾起唇角,「娘真是贤慧,竟然主动要帮爹纳妾。」
「那不是给你爹,那是为你找的!」她直言不讳。
「为我?」他挑眉。「这就奇怪了,我以为我早就说得很清楚,我的对象我自己会决定,请爹娘不要插手,我记得爹娘也给了承诺,不是吗?」
「我们只是提供一点帮助,并没有要替你做决定。」她原本只是想先帮儿子筛选过滤一些对象。
「你们违背了承诺,想插手管我的婚事。」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知道儿子可能养小男人,她决定采取铁腕手段,「你若要自己决定对象,可以,把名字给我,等七月初二,你一满二十五,恢复身分之后,我就会让媒人提亲去;如果没有,就由我来决定!」
居无言冷着脸沉声落话,「我倒要看看没有新郎倌怎么拜堂,我若不动那新娘子,看你们怎么抱孙子,我甚至可以一走了之,这就是你们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