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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页

 

  馥容抬眸时,正巧看见他阴沉的双眼。

  她怔愣,因为他阴沉的神情而不安,她不明白,为何他的眼会如此狂暴?

  她做错了什么?难道只是因为她不让他看这幅画吗?

  “兆臣?”

  她试着唤他,想藉此驱走内心不安。

  然而一听见她馨柔的呼唤,他身躯一震,之后未瞧她一眼,便突兀地转身走出房外——

  馥容呆在石地上。

  怔怔地瞪着兆臣掉头走开的背影,她脸色苍白,几乎没有血色……

  他冷凝的眼色让她心痛。

  低头,她怔怔地盯着刚才自己不顾安危,拚命从炭盆里抢回的画卷……

  一滴晶莹泪,滴落在被火盆熏焦的绢纸上。

  然后是两滴、三滴、四滴、五滴、六滴……

  她原以为自己是坚强的,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再坚强的人内心也包含着一部分的脆弱,她只是一名平凡的女子。

  桂凰与玉銮开始“祝福”后,除了吃素,每个月还有四天的禁食。

  这天到了十六,昨日十五已饿了一天,玉銮头错眼花,今天说什么都不肯再饿肚子!

  其实昨日玉銮早已在她屋内发过一回飙,当时虽惹得王爷十分心烦,尚且还能好言好语地劝她不得任性,因为这事老祖宗也知情,倘若不依着办,怕老祖宗知道了要怪罪她。

  王爷这番话,昨日玉銮还能听得进去,今天她已经饿得简直没命,却还不给饭吃,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又起来,这回还指着王爷骂,骂王爷不保她、为她说话,自己山珍海味的吃,却叫她饿肚子活受罪!

  王爷被自己的侧室指着鼻子骂,火气也上来,反口回了两句,没想到饿到头晕脑胀、肝火旺盛的玉銮,竟然随手拿起一只花瓶用力往地上砸泄愤,当时花瓶的碎渣蹦起来,不偏不倚地扎到了王爷的额角,王爷的脑袋顿时血流如注。

  玉銮见王爷额角出血,还不能消气,竟然开始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

  王爷见她这般蛮横,气得不了,却不能奈她何,只能逃难似地从玉銮的屋里奔出来。

  这件事,搞得王府上自总管、下至小丫头,人尽皆知。

  桂凰听说了这件事,哈哈大笑超过半个时辰。

  可笑归笑,她终究挂心王爷的伤势,然而挂心归挂心,她嘴里却恨恨地诅咒着这是丈夫没良心的报应,她可不会去看他!

  这件事闹得太大,馥容当然也知情。

  第二天一早她立即赶到婆婆的桂香园,找到婆婆。

  “您现在应该赶快去见阿玛,好好安慰,看顾他的伤势。”她柔声劝婆婆。

  “什么?你叫我现在去看他?”桂凰瞪大眼,要任性。“我才不要!”

  “额娘,”馥容恳切地对婆婆说:“您不是一直想挽回阿玛的心吗?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倘若您在去探望阿玛,他必定会被您感动,还会因此改变对您的态度。”

  桂凰皱眉,沉着脸不吭气。

  见婆婆脸色阴睛不定,似乎仍在犹豫、仍在挣扎,馥容握住婆婆的手,诚恳地劝她:“其实,我明白您里是挂记着阿玛的伤势的,既然如此,那么您为何不敞开心胸,顺随自己的心意去探望阿玛?您既然还这么在处阿玛,那么就应当放下过去的是与非,由您开始做起,主动改善与阿玛的关系,比从前加倍地关怀、敬爱阿玛。馥容看出来,阿玛是重感情的人,倘若您肯这么做,必定会改变您的命运,改变您在这家中的地位。”

  馥容说着,眼中忽然涌出泪花……

  “唉呀你,你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桂凰吓到,震惊地瞪大眼瞅住她。

  馥容赶紧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她劝的人虽然是婆婆,可她却想到自己,因此难过得几乎不能自己。

  可她这一哭,也把桂凰的心哭软了。“你为我的事哭了吗?”她嘴里喃喃问媳妇,自己也泪眼汪汪起来。

  想起被丈夫冷落十几年的日子,桂凰自然也悲从中来,伤心得不能自己。

  见到婆婆也流泪,馥容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

  不想再压抑自己的伤心与难过,她任泪水不住地往下流,却还哽咽地劝婆婆:“额娘,我听说阿玛的伤势不轻,您赶快去见阿玛,看顾他的伤势,还要好好安慰他。”

  “我知道了,”桂凰边擦眼泪,边吸鼻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啦!”

  第6章(2)

  婆媳两人哭成一团,好不容易止住泪,馥容的眸子已经哭肿,比桂凰还要严重许多倍。

  “这几日我见你瘦了好多!”反握住媳妇的手,桂凰心疼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厨房里的工作太辛苦了?咱们府里有很多丫头,如果工作太辛苦,就不要勉强去做了!”

  “不会的,额娘,厨房的工作一点都不辛苦。”强颜欢笑,她苦的其实是心。“额娘,您赶紧去见阿玛,不要再耽搁了。”

  “那……好吧!”桂凰支吾一会儿才赫然道:“那我现在就去吧!”

  “嗯。”馥容给婆婆一个鼓励的笑容。

  明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一点都不喜悦,反而充满了心酸……

  但现在,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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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房之后,馥容一直呆坐在屋内,想着她在桂香园里对婆婆说的话。

  她劝婆婆坦诚地对待阿玛,但是她心底却有许多话,没有诚实地对兆臣说出来。

  例如前日兆臣想看那幅画,当时她为何不能坦然地将画展开,让他明白自己对他的思念?

  就算他笑她痴傻,那又如何?只要是真诚的情感,何须掩藏?何况,兆臣是她的丈夫……

  坐在房里,馥容瞪着桌上那幅边缘被熏焦的画,怔怔地对着画像上的男子发了许久的呆,画里的男人英俊挺拔,但是他脸上的笑,却让馥容的眼眶变得酸涩。

  兆臣的笑容让她想起圆房那一夜,还有车轿上甜蜜的情景,记起他待自己的温柔,馥容的心却更痛。

  盯着画面,她屏住呼息凝在桌前迟疑半晌。

  忽然,她站起来将画卷起,拿着画转过身子走出房外——

  “小姐,原来您没上姥姥那儿去!”

  就在离房前,她却遇见匆忙奔进来的禀贞。

  禀贞的脸色有些惊惶。

  “有什么事吗?”馥容问她。

  “呃,没事、没事。”堆起笑脸,禀贞心里其实有事。

  她听金大人府里那奴才说,金大人生病了,而且病了还不肯吃药!可这事儿她可不敢对小姐说,就怕惹小姐心烦。

  禀贞不是笨丫头,这几日贝勒爷没回房,她见小姐都瘦了,脸上再也没笑容,她岂敢再拿金大人的事去烦小姐?

  “那我出去了,你不必跟来。”她轻声交代。

  “好,奴婢知道了。”禀贞叹口气,她就怕小姐让她跟着出门。

  手里拿着画,馥容心事重重地离开渚水居。

  主子前脚才走,禀贞立即进入房内,打开小姐的衣物箱笼,自箱里取出一条小姐的丝帕,匆匆塞进自己衣袋——

  金府的奴才,是特地对她讲金大人的事来的!

  她虽费尽唇舌打发那奴才走,可那奴才不走,硬是要见小姐传话,把禀贞吓得半死!

  金大人的奴才,怎能在王府里见小姐呢?

  就连禀贞这个小婢女,也明白这万使不得!

  可那奴才硬是不肯走,她只得打商量,最后说好由她来对小姐说,之后取小姐的丝帕为证,让奴才交给金大人。

  “阿弥陀佛,这金大人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边盖上箱笼,禀贞边念佛。

  拿她禀贞的布帕肯定骗不了他,只好擅自取了小姐的丝帕,却不打算对小姐说出此事。

  与来时一样匆忙,她赶着出府——

  那奴才还候在府外墙边等着她哩!

  她得赶紧去见那金府的奴才,为小姐把这事儿尽快理妥了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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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着忐忑的心情,馥容拿着画来到兆臣的书房。

  站在书房外犹豫,她还未伸手敲房门,忽见敬长走过来唤她:“少福晋!”

  见到敬长,她愣了一会儿。

  “今日你守在外头当差吗?”她呐呐问他。

  敬长眸子略闪。“奴才正巧来书房见爷。”他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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