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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同一时间,安贝子肥胖的身躯被兆臣打飞到石墙上……

  安贝子像只软绵绵的布袋缓缓滑下,全身的骨头俱裂,触地时已经断了气。

  亲眼确认威胁已死,危机已解除,兆臣跪下……

  他粗重的喘息,半个沉重的身躯压上馥容的身子……

  一股湿黏的稠液染上她的双手。

  她惊恐地圆睁双眼……

  他忽然卧下,当沉重的身躯整个压上馥容时,她终于撕心裂肺地叫出他的名字——

  “兆臣!”

  ☆☆☆

  “您离开王府后,贝勒爷即派我暗中跟随,一路保护您,还命我必须每日遣人回禀,钜细靡遗地报告您的状况。”卫济吉站在炕边,嘴里说着,眼睛却直盯住躺在床上、腰上已缠了布带的主子,心里焦急。

  “他,派你保护我?”馥容喃喃问。

  受到袭击后,兆臣昏迷已经三天,这三天她衣不解带,一直陪在他身边。

  “是啊!”卫济吉故意说:“爷明知道奴才这人天生就爱打架,却偏偏派我来保护您,不让我到参场去大干一场,实在太委屈奴才了!”

  这三日卫济吉与敬长轮流来看主子,已将过去数十日王府发生的事,与兆臣的计谋全都对少福晋详细说明了一遍。

  现在,馥容已经知道兆臣当初为何要休妻的理由……

  “对不起。”她呐呐地为兆臣跟卫济吉道歉。

  卫济吉愣了一愣,听见少福晋娇娇软软跟自己道歉的声音,老脸忽然红了。

  “其实爷是为了要保护您。”他搔搔头,不好意思地道:“其实奴才也明白,少福晋是主子最重要的‘事儿’,事实上奴才是被重用,不是被下放,刚才只是发发牢骚,因为奴才天生爱打架,无架可打,才会犯嘀咕。”他呵呵笑。

  他接下说:“话说回来,主子太重视您,除了派奴才来还不够,还派了一队近卫跟过来,一票人马浩浩荡荡的,害奴才无时无刻提心吊胆着,怕要穿帮!”

  “穿帮?”

  “是呀!有回您那丫头在窗前,见到咱们还大惊小怪地鬼叫了一声,反倒把咱们给吓了一大跳。”卫济吉说。

  “原来,”她领悟过来。“原来禀贞在窗外见到的鬼影子……是你们?”

  “鬼影子?”卫济吉怪叫一声。“那丫头不怪自己鬼吼鬼叫吓死人,竟然还叫咱们是鬼影子?!”他瞪大眼睛故意逗馥容。

  馥容知道,卫济吉是怕自己忧心过度,才拿话逗她。

  她很想笑,可是兆臣没醒,安危尚有不测,她真的笑不出来。

  “话又说回来,”卫济吉见逗不了她,便将话匣子打开,开始唠叨个不停:“奴才听敬长说,爷见不到您,就一天到晚拿着一张您的小画,不但天天看、时时看、吃饭看、走路看、骑马看、连阅公卷也搁在一旁看——简直就把您那张画像当成了绝世珍宝,不但要看、还得要摸,摸过了还要揣在心坎上、贴在胸口前,啧啧啧,那情景简直就不是‘恶心’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话说完,他还鸡皮疙瘩抖一阵。

  馥容脸红了。

  见到她红了脸,那苍白的小脸终于稍微有了点血色,卫济吉满意地露出笑容,再接再厉地继续揭他主子的底:“按奴才说,这爷也实在对您太小心、太过于保护了!虽然这也没啥不好,可奴才也没料想,这爷怎么一遇见少福晋您就变了样,简直太婆婆妈妈,太像娘们一样——”

  “够了没?再掀你主子的底,我罚你到菜园种菜三年,三年不准打架。”

  冷不防从炕上冒出的声音,把卫济吉吓呆了!

  “兆臣!”馥容声音微颤。

  她揪着心,手都冰冷了。

  “爷爷爷爷爷……”卫济吉吓得结巴了。“您这会儿怎么就醒了?!”

  早不醒晚不醒,在他偷偷跟少福晋报马时,竟然就醒了?

  “唠叨个没完,死人都被你吵醒了。”他说话很慢,听得出体力尚且虚弱。

  “卫济吉,麻烦您请大夫过来,要快!”馥容回头交代卫济吉。

  “是,奴才立刻就去!”卫济吉也心急着找大夫,顺道开溜。

  卫济吉离开后,兆臣又开口:“容儿,我……”

  “你不要说话,现在不要说话!”她颤着声,好紧张,好害怕,怕他气血翻涌牵动伤口,新长的肉又要撕开。

  紧紧地握住他的大掌,她冰凉的小手微微颤抖,仿佛生病的人是她。

  他叹息。

  “容儿,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柔声安慰。

  她哭了。

  这回是喜悦的哭,是放心的哭……

  她已经不必再在他面前克制自己的感情。

  “别哭,”他心一紧。“又是我的错,我又把你惹哭了……”

  “兆臣!”她啜泣。

  泪,更是流不止。

  他再叹息。

  伸手,他小心地、温柔地、呵疼地轻轻抹去她颊上的泪。

  “过来,我想尝你。”他说。

  “兆臣?”她抬眸,不懂。

  “小傻瓜,我没事了,还哭什么?”他低柔地说,然后压下她的小脸……

  当他的唇碰到她那一刻,她的眼泪却流得更凶。

  他仍然微笑,然后温存地、仔细地、贪婪地慢慢吮去她颊上那一颗颗滚滚而落的珍珠……

  “别哭,我心好疼。”他说。

  她眨眼,心在颤抖。“好,我不哭。”

  “还怨我吗?”他低柔地问。

  她摇头。“卫济吉与敬长,已经把真相告诉我了,你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对我说明?”

  “当时你恨我,不会相信。”

  “我怨你,可是不会恨你。”她柔柔地说,水润的眸子盈满了楚楚的爱情。

  “为什么?”他问,灰黯的眸子灼起了光亮,心发颤。

  “因为,我对你的爱比恨还多。我承认,你给我休书时,我真的很想恨你,可是我用了很大的力气,还是没有办法恨你,只好想办法忘了你……”

  “当初写那封休书,有特殊的目的。”他握拳,沉缓地吐气。“当时我必须用那样的方式把你送走,只有那么做才能够保护你。”

  当他接获卫济吉来信,知道她于下乡途中晕倒时,几乎不能克制自己,冲动地立刻想奔出城外见她……

  但正是因为想要保护她的强烈意志,他硬是压下内心焦灼的渴望,忍住想见她的冲动,捺着性子等待参场的事彻底解决。

  等到第二日,他再看到卫济吉来信回报,得知她已有身孕,他又像个傻子一样,对着那封书信猛笑,那天他神采焕发,面对整日给他臭脸的额娘与德娴,都能由衷笑得开心……

  他的女人,他的女人纤柔的身子里,正孕育着他与她的骨血。

  “我知道,现在我已经知道一切了。”她将脸贴在他的心口上,软软地对他说:“兆臣,我爱你,我离不开你,我已将那封休书撕毁了,所以这辈子你再也抛不下我,甩不开我了。”

  他喉头滚动,大手也发颤。“容儿……”

  “而且我会黏你一辈子,”她继续说,将这三日来压在心里,害怕再也没有机会对他说的话,一股脑儿地倾吐而出:“我要早也黏你,晚也黏你,你上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回房里我就坐在你腿上,你在书房我就偎在你身边磨墨,你出门必须要带上我,你进宫我就守在午门前等你……兆臣,你会腻我吗?”

  他心烫得没有办法喘气。“我怕,腻的人是你。”哑着声,他的俊脸因为紧张而绷紧。“你是我的心头肉,容儿。”他喃喃说。

  “心头肉?”她笑了,她喜欢这个称呼。

  娇娇软软的笑声,影响着他所有的情绪。

  “我的心头肉,我的挚爱。”他嘶哑地低喃,深深埋入她芬芳的发间……

  “我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容儿。”

  尾声

  在英珠的宅邸养了近一个月的伤,兆臣的伤势才算完全康复。

  馥容依依不舍地与双亲分离,才随兆臣登上车轿,返回到北京城。

  当车轿抵达京城之时,两匹载人的马与一辆马车,就停在城门之前。

  馥容透过小窗往外望,看到金汉久与他的奴才分坐在两匹马上,后面那两个辆马车,显然是二人的行装。

  她怔怔望着那情景,知道这一回,金汉久真的要离开京城了……

  “下去吧,与你的老师决别。”兆臣出声。

  她回眸凝望丈夫,水润的眸子有犹豫……

  “担心我?”他对爱妻微笑。“你永远是我一个人的,我有自信没有人可以抢走你,何况是一个你根本不爱的男人。”溺爱的语调充满纵容。

  馥容对他微笑。“那么,我下车了。”

  他点头。

  于是她下车,大方地与金汉久决别。

  乍见馥容,他错愕而且震惊。

  礼王府近日发生的事他全都听说了……

  他羞愧不已,根本没脸见她。

  馥容却对他微笑,甚至轻声安慰他,直到金汉久眼泪盈眶……

  直至她回到车轿前,他才破涕为笑。

  两人约好将来倘有佳作他还会寄画给她,将来为画会友,以兄妹相称。

  馥容回到车轿内,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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