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他二话不说的拒绝。
“可是……”
“相信我,那妖——”他顿了顿,警戒地道“不会希望我们旁人多事。”
“可是我觉得这样福儿姐姐和太子很可怜耶,这种相见却又不敢见,要爱不能爱的痛苦,简直比隔着银河遥遥相望的牛郎织女还凄惨。”
凤磐硕咕噜了一声。
她假装没有听见他说了一句类似‘想太多’或是‘没那回事’的话,满脸感伤地问:“我们真该帮帮他们俩的……你觉得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呢?”
“最称手的兵器。”他邪魅的眼眸闪过一抹嗜血光芒。
“你好像顶爱看他们俩厮杀的啊?”她怀疑地睨着他。
“不不不。”他低声轻笑,赶紧摸摸宝贝妻子的头,“我像是那种人吗?”
“你就是那种人。”苏满儿再度免费奉送大白眼一枚。“可不管怎么说,咱们俩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福儿姐姐功劳最大,所以冲着这份情,你无论如何也该帮帮他们的忙,对吧?”
“满儿,”他微笑的开口,“相信我,咱们在一旁看戏有意思多了。”
“但是……”
“他俩不至于将对方撕碎吞吃入腹的。”虽然那副景象肯定美妙至极,他还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坐拥大好江山……凤磐硕低头看着一脸天真的娇妻,随即无奈地打消了这诱人的念头,再度重申:“好吧,我答应你,他们两火拼起来的时候,我不会坐视不管。”
“我就知道相信相公准没错。”苏满儿松了口气,随即笑得好不谄媚。“我家相公非但人长得俊俏,还有学问、有头脑,真是说不完的聪明!”
“可不是吗?”英俊邪气的十九皇爷再度被小娘子哄得乐不可支。
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4章(2)
苏相府
书房里,苏福儿一手轻抚着沉重发热的脑袋,另一手执着一管狼毫,有一下没一下地写着账本。
瞧瞧她苦不苦命?
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得先做完这些帐、理好这个家,以及安抚完那个日大汗雨多愁涝、成日忧国忧民忧苍生、忧一切已发生还为发生之事的爹爹后,待真要断气时,方能断气吧?
“咳咳咳……”她捂着剧烈咳嗽的小嘴,对于自己近日来病怏怏的模样真是厌倦到了极点。“天杀的,这个恼人的风寒究竟几时才能……咳咳……好?”
害她最近整人没意思,骂人也没心情,但是体内莫名骚动不安的烦躁感却一日胜过一日,迫使得她好想随便抓个人来修理一顿出出气。
可那个她最渴望将之大卸八块的家伙偏偏龟缩不出,倒教她一股怒气没出发!
“大小姐……”小铛小心翼翼地在门口探头探脑,似乎想确定此刻状况是否安全无误。
苏福儿撑着越发沉甸甸的额头,懒懒扬眉,“进来说话,我不至于咬掉你的头的。”
可恶的病,纠缠得她无心也无暇披上惯常娇柔妩媚、未语先笑的面具欺骗世人,反而一不小心就暴露出她易怒无常、缺乏耐性的真性情。
苏福儿真讨厌自己笑不出来的时候。如同现在。
“大小姐,你该喝药了。”小铛松了口气,忙将藏在身后的一盅汤药捧了出来,满脸讨好地走进桌前,“这回大夫多加了一钱半的甘草,保证绝对不苦口,大小姐,你可以放心喝了”
“不喝。”她目光轻扫过那只玉般剔透的药碗,娇媚脸蛋一沉。“拿走。”
“可是大小姐……”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汤药是谁送来的,”她柳眉挑得高高,冷笑道:“咱们府里……咳咳……有的是银子,这京城里满地都是大夫,随随便便给我抓个蒙古大夫也胜过……那宫里的庸医……多多……”
“大小姐,你误会了,这药……真不是太子差人送来的,”小铛一脸心虚。
“当真不是?”她抬起纤纤玉手轻抚胸口,闻言略微一怔。
“真的不是,”小铛满脸陪笑道。
“唉。”苏福儿轻轻叹了口气,眸底浮起一抹泪光。“咳咳……小铛,我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被这病给支使糊涂了,竟然误会你——我身边最亲近最贴身的好丫头,会串通旁人来欺骗我?天,我是个多么失败的主子啊……咳咳咳……”
“不不不,大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小铛一呆,深深的愧疚顿时齐涌而上,眼圈儿迅速地红了,“其实……其实……奴婢真是想你快快的好起来,所以……所以……”
“不,你不用再解释了。”苏福儿吸了吸鼻子,羞惭地摇了摇头,“就算生病也不足以当作迁怒奴仆,冤枉好人的接口,赶明儿我一定要在苏家祠堂列祖列宗面前长跪忏悔——”
“呜呜呜,大小姐,不是的……”小铛赶紧放下那盅汤药,抱着她纤弱的娇躯放声大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干你的事,都是奴婢千不该万不该,真是奴婢说谎欺瞒了大小姐你啊!”
苏福儿险些被力大无穷又激动过度的小铛勒得走岔了气,“咳咳咳……”
“呜呜,大小姐,都是小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那么你接下来会向我承认,这只装汤药的蟠龙玉碗是从宫里直接送达咱们苏府里的了?”纵然气虚体弱,苏福儿甜甜笑语里的杀气依旧令人胆战心惊。
“是啊,这只装汤药的蟠龙玉碗真的是从宫里直接送到咱们苏——”小铛哭得洪通通的小脸瞬间一呆。
完了。
“唉……”幽幽一声长叹乍起。
小铛浑身寒毛一炸,随即吓得弹出三尺外。“大大大……大小姐……”
眼前还是那个美丽如昔、娇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大小姐,但此时此刻看在小铛眼里,不啻是个搜魂夺命的恶鬼罗刹。
“行啊你。”苏福儿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不不不,奴婢很不行,非常非常的不行。”小铛寒毛直竖,一颗摇得如拨浪鼓。
“不,你是真行,平时小姐我倒是小看了你一身丰富的演戏好武艺,没即早把你捧上梨园唱戏当正角儿着实太可惜了。”
苏福儿笑得越灿烂,小铛越是怕得魂飞魄散。
“大大大小姐……饶命啊……奴婢下次再也不不不敢了……”
“想想,贴身丫鬟这职位确实太屈就你了。”苏福儿飞笑容好不迷人可亲。“我看,你就到听雨轩去当差个一年吧,趁早吃得苦中苦,将来方为人上人,还望你体会小姐我的一片爱才之心,好不?”
“谢……大小姐……”小铛忙不迭的点头道谢。
唔唔唔,幸亏只是被发配‘边疆’挑大粪,而不是被逐出苏府。
可是,心情还是好复杂啊……
小铛忧喜参半地去了,苏福儿唇边那朵魅力的笑意逐渐冷凝,眸子冷冰冰地注视那碗被放在桌上的汤药。
一碗药就想打动她?
“凤尔善,你还真是小看我了。”她冷冷一笑,毫不犹豫地抄起那只昂珍稀的蟠龙玉碗,起身推开窗,连药带碗地砸了出去!
随后,她锐利目光环视清幽的花园一圈,轻启朱唇,甜笑里带着令人丧胆的恐怖杀气——
“不管外头的是谁,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要真的爱心过剩就去开粥棚捨汤药,要不,大可去帮他那些莺莺燕燕,姐姐妹妹多打几斤金银首饰,我苏家再不济,也少不了几枚吃药的铜子儿,就不劳太子爷费心了!”
苏福儿冷哼一声,砰地关上窗,然后拍了拍手,坐回桌后继续盘算她的账本。
窗外,花园里,悄悄然更加寂静无人声。
太子宫
“她还是咳得很厉害?”
凤尔善温雅的容颜掠过一抹掩饰不住的忧心。
一名身穿银铠的高大男子,恭敬地单膝跪在地上,微顿了下才开口:“是。”
“她也发现了?”他敏锐地感觉到属下的迟疑,暗暗叹了一声。
“是。”御林军总教头邢狩颔首。
“我猜,她将汤药全砸了?”他苦笑。
“是。”邢狩黑眸底一闪而逝的是同情。
凤尔善摇了摇头,愁眉未展。:“我究竟该拿她怎么办才是?”
还能怎么办呢?
邢狩保持沉默,心知肚明太子若能将福儿小姐自心上驱逐,那才是天下第一怪事了。
太子……两年前及这两年来,不是没有试过的吧?可是最后证明一切的挣扎还是徒劳无功,太子始终无法忘怀福儿小姐。
邢狩不只一次亲眼看过,太子在深夜里,坐在怡福轩的那张床上,伸手摸着福儿小姐离去后未在更换过的绣枕、丝被。
失了魂的太子,这两年被十九皇爷视为笨蛋蠢材,压根不放在眼里,直到福儿小姐亲自进宫,表明要插手狼王与十九皇爷野心之事,太子才又重新活转了过来,眼里终于又恢复往日神采。
后来,邢狩才知道,原来福儿小姐就是太子的心。
没了心,人就只能是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