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手腕包扎的白布上透出的腥红血渍,他眼瞳缩了缩,再望见她咄咄逼人的神态,他竟有些心虚地往后退开一步,摇着手说:「不是我弄的。」
「不是你是谁?今天早上明明就是你绑着我的手腕,硬拖着我走,才弄伤的。」见他竟一脸无辜地睁眼说瞎话,她一把火从胸口烧了上来,也顾不得眼前这人根本是神智不清了。
听见她气怒的指责,寒锋缩了缩肩,小声回道:「是迅雷不乖,逃跑不让我骑,我才绑你的。」
这两天来的委屈全都袭上心头,让俞乐乐爆发了,吼道:「你才可恶,欺负人也不是这样,我明明好好一个人,你硬是要我变成马让你骑,你自己爱当马自己去当,凭什么也要我当马?」
寒锋似是被她的怒气给吓住,头垂得低低的,宛如做错事的孩童,小小力地拉拉她的衣袖,好声好气地说:「迅雷不要生气,我不骑你了,明天我让你骑好了,乖,不要生气了。」
闻言,她怒极反笑,「我才不要骑你,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很痛吗?」他再小心翼翼地伸手,轻抚她渗着血迹的手腕,抬起的眼充满担忧。
看见他这单纯无邪的表情,俞乐乐怒气登时消去一大半。她笑自己跟这样一个神智不清的人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帮你吹吹。」说着,他张开嘴,一小口一小口地朝她受伤的手腕吹着气,彷佛那样做就能把她的伤、她的痛全都给吹跑似的。
看着这样的他,仅剩的最后一丝怒气也消散了。俞乐乐心忖,这个人虽然神智不清了,却还知道要心疼她,冲着这点,她一定会把他的解药给配制出来。
「好了,不痛了,你快回去睡觉吧。」她温声说。
「迅雷也去。」他睁着一双灼亮的星目睇着她。
「我不累,你先回去。」她捺着性子哄他。
「不行,我要跟迅雷一起睡。」他很坚持。
见他还纠缠不休,俞乐乐好不容易平息下的怒气又冒了上来,她板起脸孔说:「你再不回去,我又要生气了哦。」
他看看她,然后低头想了想,这才说:「那你要快点回来睡哦。」
「我知道,等你睡着,我就回去。」她才不回去哩,谁要跟他睡在一起,人家她可还是个未出嫁的黄花大姑娘呢。
他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她,这才在她的催促下离开。
他那充满眷恋的眼神几乎让俞乐乐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不懂这个人为什么会对她露出那样的眼神?
第2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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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医庐的俞乐乐一大早便被人给摇醒,惺忪地张开眼,便迎上一对熠亮生辉的眸子。
「迅雷走,我变马给你骑。」寒锋兴匆匆的嗓音天真地说着。
「我不要骑马,你自己去玩,别来吵我。」她推开他,在软榻上翻了个身。她她昨晚忙到天快亮才入睡,还没睡饱。
「不行,我昨天说要变马让你骑,你快起来。」他硬把她拖起来,驮上自己的背,然后一脸笑地跑出去,又跳又蹦的,仿佛真当自己是一匹马。
娘呀,能不能叫这疯子饶了我?
俞乐乐垮着没睡饱的脸,无语问苍天。
耳边听见他学着马儿在喷气呜叫,她抹了下脸,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趴在他背上,瞅见他绽着朗笑的侧颜,她怔了怔,任何有长眼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此刻很快乐,很单纯很单纯地快乐着。
她记得以前的他,就像师叔一样,是个冷漠的人,在清心谷时,她很少看见他笑,他总是冷着张脸,那双霜冽的眼盯着人看时,像两把冰刀似的,不过,在十二岁以前,她并不怕他,还常亲近他。
可是十二岁以后,她便渐渐不敢再亲近他了。
因为那一年,她亲眼看见他狠戾地一口气杀光十几个人,不管那些人怎么哀声求饶,他就是不放过他们,持着剑的手残忍地朝他们挥下,不久,地上便躺了一地的死尸。
那阵子,她吓得天天作恶梦,从此再也不敢亲近他了,因为每次看见他,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血腥的一幕。
他行事这样狠辣,也难怪江湖中人会替他起个玉面修罗这样的外号,玉面指的是他俊美的长相,修罗指的是他残戾冷酷的行径。
只是,她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让他看不顺眼,一次把她推落湖里要溺死她,一次差点害她身首分家。
想起以前的事,再看看眼前朗笑着的四师兄,这样的他,像个稚子般天真无邪,让俞乐乐一时移不开眼神。
也许,让他一直维持这样也不错。她想,须臾又摇摇螓首。不行,若是不帮他解毒的话,他活不过两个月的。
她想了想,出声问:「欵,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因为我变马让迅雷骑呀,怎么样,我有没有跑得很快?」他回头问,一脸笑呵呵的。
「嗯。」她敷衍地应了声,心思有些五味杂陈。跟以前的那个四师兄比起来,说实在的,她比较喜欢眼前这个人,虽然他有些癫狂又神智不清,还把她当成马,不过他毫无心机的笑容,很好看,让人看了很舒服,连她都想笑了。
「我还可以再跑得更快哦。」他得意地说,脚下一使力,跑得像风一样快。「快不快、快不快?」他兴奋地问她。
「好快。可以了,不要再跑了。」她被迎面吹来的萧瑟秋风刮疼了嫩颊。
他足足又奔跑了一阵才停下来,脸色发白地放下她后,他呕出一口黑血,接着双手按在胸口上,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着。
「怎么了,毒性又发作了吗?一定是你刚才妄动内力的缘故。」她赶紧趋前扣住他的脉搏,细诊了下,然后从怀里取出一瓶药,倒了一颗解毒丹塞进他嘴里。
「吞进去,坐下来,我助你化开药性。」她扶他盘腿坐好,自己坐在他背后,手抵住他背心,把体内的真气渡给他。
片刻,药性在他体内化开后,他的脸色慢慢恢复了。
他张开眼,咧嘴一笑,转过身对她说:「我还要吃刚才那种糖。」那种糖香香的,最重要的是吃下去胸口就不痛了。
「那不是糖,那是解毒丹,不能拿来乱吃。」她说,抓住他的手再替他把了下脉,毒性暂时压下来了,她叮咛,「以后不要再妄用内力,你再擅用内力,毒性会发作得更快。」
他歪着头看她,彷佛听不懂她的话。
见他似是不明白,她思付着要不要用金针封住他的武功,免得他又使用内力。
他体内的毒现下全仗着他深厚的内功镇压住,若他再妄动真气,也许会撑不过一个月。
正当她这么沉吟思量着,突见他忽然拔起地上的草塞进嘴里。
「你在做什么?」她愕问。
「我肚子饿了要吃草,来,迅雷,你也吃一些。」他一手再拔了些草,便要塞进她嘴里。
「这不能吃的。」她打掉他手上的草,再从他嘴里把他刚塞进去的草给取出来。这人还真把自己当成马,不过,那日他怎么会跑去捉鱼吃?
「我饿。」他生气地瞪她,伸手要再拔草。
她拉起他,举袖为他擦掉嘴边刚沾到的毒血与草屑,温声哄道:「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哪,你不是变成白马神了吗?白马神是不能再吃草的你知道吗?」看见他这模样,她鼻子有些酸酸的。寒星门的人都不管他吗?任由他这么胡乱吃草。
「那要吃什么?」他困惑地问,低头望见她牵着他的手,他脸上忽然绽起开心的笑容,感觉这样被她牵着很不错。
「你已经是神了,当然是要吃美味的佳肴,走,我带你去吃。」她温言说,一路牵着他走到膳堂,桌上早摆满一桌热腾腾的食物。
寒静已坐在那里用早膳,看见两人进来,她连忙起身。
「啊,我大哥又跑去纠缠你了吗?」
「嗯,也不知道是谁把我在医庐的事告诉他,他昨晚就跑来找我了。」她对寒静说,一边拉寒锋坐下,盛了碗饭再夹了些菜递到他手上,「哪,这才是你这个白马神该吃的东西,快吃。」
他乖乖地扒着饭菜吃了起来。
寒静看见自家大哥竟这么听俞乐乐的话,有些诧异。之前无论他们怎么哄劝大哥,他就是不听,硬把自己当成马,偏要去吃草,有时,他肚子真饿得受不了了,还会去抓些鱼和野味来生吃。
「怎么样,有没有比草好吃?」俞乐乐问。
他抬起吃得满脸饭粒的脸,看看她,再看看碗里的饭菜,然后说:「一样。」
俞乐乐嘴角一抽。敢情是病情太严重,所以也分不清食物的美味与否了。
「总之,你要记住,你可是白马神,不能再吃草,要吃人吃的这种饭菜知道吗?」
「噢。」他愣愣应了声,继续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