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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舒晨脸上一哂,尴尬地笑笑。「爸!男人喝醉酒时,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吗?」

  一提到酒,号称千杯不醉的酒桶王两眼倏地发亮。「老爸少年时可没喝醉过,再来十瓶高粱……」

  「十瓶就酒精中毒了。」男人一上年纪,就只剩一张嘴,爱澎风。

  给老爸漏气,真是不孝女。沈助本没好气的一瞪眼。「说吧!那小子又怎么欺负妳,我拿妳妈的菜刀砍他十截八段。」

  「他向我求婚。」她说得沉重,让人听了以为她被倒会。

  「我们红线村最漂亮的女孩不能平白被外地人糟蹋,他有几条命敢求婚……啊!什么,求……求婚?!」那她在靠夭什么,人家肯负责是好事,她居然一副死了老爸的样子……呸!呸!呸!他干么诅咒自己。

  「可是……」她欲言又止,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沈助本是乡下人性格,斗笠一摘席地而坐。「小晨呀!心肝宝贝,爸是千百个不愿意妳出嫁,想妳刚出生时,白白嫩嫩多可爱,没有牙齿的小嘴巴冲着我直笑,爸的心窝就像挂了十斤麦牙糖,甜滋滋的。

  「那时候我没想过有一天妳会长大,然后嫁人,只想妳留在我们身边,养妳一辈子也没关系……」

  人家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他疼她疼得如糖霜丸似的,捧在手里怕化了,搁在怀中又担心揉碎了,小心翼翼地呵护娇惯,就希望她健康平安。

  没想到在台北工作的她居然未婚怀孕回到村里,矢口不提造孽的男人是谁,害他们夫妻俩既傻眼又心疼,还得忍耐左邻右舍的侧目和闲言闲语。

  「妳自己要想清楚,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都过去了,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虽然我还是不怎么喜欢那个来抢我女儿的蠢小子,不过只要妳能获得幸福,爸会忍痛把妳这块心头肉让出去。」

  「爸……」原来她让父母这么担心,真是太不应该。

  「去去去,去把话说开了,别老闷在心里,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哪能由妳一肩承担,是男人就要有肩膀,别让女人哭哭啼啼,听到没?」哼!便宜这小子。

  「听到……」咦!不对,爸的语气似乎……倏地,沈舒晨的头皮一阵发麻,下沉的左肩多出一只男人的大手。

  「听见了,爸,我不会再让她掉一滴泪,请你放心地把她交给我。」

  「爸?!」

  未免太夸张了,她尚未点头同意,他就手脚快的造成事实,当她父亲的面许下承诺,让她当场问了,没法告诉老泪纵横的父亲,他说的全不是真的。

  婚姻的事哪能三、两句话就落定,片面的决定完全不尊重她这个当事人,在他霸道地插手一切前,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带儿子远走他乡,等他另娶他人后再返乡。

  只是,她没办法再承受他牵着别人的手步入礼堂,笑盈盈的新娘子穿着曳地的白纱礼服,幸福地依偎在她所爱的男人怀中,接受来自亲友的祝福。

  沈舒晨还来不及心痛,耳边就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呃!男人的咆哮声。

  「有胆妳再说一遍,童凯芝那女人怀孕关我什么事,妳居然叫我负起责任。」她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吗?这般可笑话语也说得出口。

  「她说……是你的孩子……」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被吼的人是她?

  「她说妳就信,妳没大脑呀!她是什么人妳比我更清楚。」人家说上过一次当,学一次乖,她是唯一的例外,傻得让人牵着鼻头走。

  「可是……」

  罗劭然脸色阴沉地打断她的话。「以她淫乱的性生活,活跃于社交圈的男人有一半可能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绝对不是我。」他连一根寒毛都没碰过她,她会怀了他的种才有鬼。

  不过,以她自恋爱美的个性,他怀疑,她会愿意让自己的身体变形,挺着大肚子破坏美观。

  「她说你喝醉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迷迷糊糊之间就做了。

  「据我所知,我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而且……」他一挑眉,嘴角勾起。「亏妳还是写小说的人,男人醉到一定程度是无法勃起的,若我连抱的人是谁都搞不清楚,还有能力办事吗?」

  「你……你不用说得太露骨啦!我听得懂……」真是的,幸好没有小孩子在场,限制级言论会污染幼小心灵。

  他低笑。「都当妈的人还害羞,瞧妳脸蛋红通通的,让我想做儿童不宜的坏事。」

  「等……等等,不要碰我,你怎么能百分之百确定孩子与你无关,毕竟你醉得连房间都走错,也许你还有法子……抱女人……」这种事情哪有绝对,不然哪来的酒后乱性。

  「妳怀疑我?」她竟敢推开他,好像他身上布满肮脏的细菌。

  「芝芝说得绘声绘影,连细节都一一描述,你腰下靠近大腿处有道伤疤,位置、形状和她形容的一模一样,要是没有裸身相见,她能细数得如亲眼所见吗?」

  她比他更难以置信。

  上一刻在天堂大门前徘徊,就看她要不要一步踏进,美好的未来正等着她双手迎接,幸福就在不远处。谁知下一秒钟风云变色,她由高高的云层坠落,直接跌入深不见底的地狱,四周一片黑暗,她伸手摸索,却找不到出路。

  罗劭然拳头一握,避免盛怒之下扭断她纤细的颈子。「那道疤是我车祸留下的伤痕,当我整整昏迷七天躺在病床上时,谁都有可能借探病为名查探我的伤势。」

  「你说谎。」她忽地大喊。

  「我说谎?」冷着脸,他微瞇双眸,精铄芒光似炙。

  「你住院的第三天我收到你一封信,信里写着你救我而受伤,算是还清你欠我的感情债,从此一笔勾销,两两相忘。」而他真的忘了她,记忆里不再有她的存在。

  捂着额,他艰涩的呻吟。「那封信是谁拿给妳的?」

  「芝芝。」啊!要改口叫她童小姐,否则,她会不高兴。

  「信上是我的笔迹吗?更何况我失去记忆,妳认为我写得出什么鬼信吗?」他由牙龈磨出沉音。

  「这个……」沈舒晨嘟唇,是不是他的笔迹,她忘了……那时她太伤心了,一方面担心他的伤势,一方面绝望得快要死掉,没停过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哭得没法看完一封信。

  「童凯芝喜帖上的新郎名字是我,但她真的结婚了吗?」思路明快、聪慧过人的罗曼史小说家,对自己的感情事却迟顿得叫人生气。

  「这……」她怔了下。

  忍不住想摇醒她的罗劭然对着她的耳膜大吼。「笨蛋,人家存心拆散我们,无所不用其极想破坏妳我之间的情感,妳就这么傻乎乎的上当,把我当成见到女人就想剥光衣服的大淫魔!」

  「你以前是这样嘛!」她小声地咕哝着。在他们交往前,他的确是一见美女就发情的花花公子。

  他瞪眼。「妳还敢有意见?」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浪子也有回头的一天。

  「可是她边说边落泪,还下跪求我……」她于心不忍,同样是女人,她怎么不知怀孕的辛苦,尤其是没有男人在旁边支撑的孕妇。

  「所以妳心软了?」他问得严厉,就怕她又犯傻地答应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她不敢直视他深邃黑瞳,轻喃一个日期和房间号码。「那一天你喝酒了吗?清醒的时候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过去的事可以不必在意,毕竟痛也痛过了,她关心的是好友肚子里的孩子,单亲妈妈的路不好走,无人相伴将相当孤单。

  「七月二十一……」吴董七十岁寿宴,他应邀携伴赴宴,当晚挽着他手臂的女人确实是童凯芝。

  罗劭然回想着那日的情景,当时他因开发案的无异议通过,一时情绪高亢而多喝几杯,混酒加烈酒让他有些不胜酒力,晕晕沉沉的连路都走不好。

  由于宴会设在五星级饭店里,怕醉酒出丑的他便向饭店经理要了一间商务套房,在两名男性服务人员的搀扶下,进入七二○三房间。

  一沾床,他几乎是立即醉倒,服务生几时离去都不知情,宿醉了一夜再睁开眼,他头痛欲裂的看见衣衫不整的童凯芝坐在床边等他醒来。

  等等,他真的碰了她吗?再想想,他那时候并无发泄过后的残存秽物、衣服脱下只着内裤,要是他真跟女人发生关系,应该会有感觉才对。「我不确定有没有碰她,但我敢肯定不是我强拉她入房,醉得要人扶的人哪有力气强要一个不情愿的女人。」除非她强上了他。

  「那她的孩子也有可能是你的。」沈舒晨幽幽的说道,眉宇间尽是化不开的愁怅。

  抚着头,他苦笑地按住她欲甩开的肩头。「不论是不是真的,我要的女人只有妳一人,除了妳,谁也不能进占我的心。

  「孩子……」是无辜的,不能没有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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