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儿,这位姑娘是……”
原本正欣赏着母子认亲感人场面的段九银,这才猛然回神,赶忙下跪行礼。“段九银参见太后娘娘。”
“母后,她可是您未来的儿媳段九银,如何?孩儿眼光不错吧。”凤麒一把将跪着的她拉了起来,扯到母后面前,俊脸上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太后仔细端详,段九银虽是一身夜行装,但眉清目秀,双眸炯炯有神,虽然身为女儿家,却没有因为见了她而露出半分怯意和害羞。
她与儿子站在一起,竟是那么登对!
忍不住将她拉坐在床边,眼神柔和的打量着她。“若哀家没记错,你是段靖明段将军的小女儿?”
段九银急忙点头。“九银的爹的确是当朝将军段靖明。”
太后微微一笑。“虽然哀家从未见过你,但记得两年前皇上选秀,有将你列入名单,消息一走漏,段将军立刻跑来向哀家请求,说你立志从军,想当个为朝廷效力的将军,执意不想入宫为妃。”
听到这里,凤麒一把将她抢到自己怀中。“母后,幸好您当时允了段将军,否则此刻就见不到您儿子我了。”
太后嗔怒的瞪了儿子一眼。“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陡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伺候太后的小喜子语气仓皇的请安。
“奴婢给皇上请安。”
听到皇上来了,凤麒原本嘻笑的脸瞬间一变。“母后,孩儿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您。”
就在他转身想从窗户溜走之际,皇上已经推门而入。
“珞弟,你就这么不想与朕见上一面吗?”一身龙袍的皇上眼带血丝,沉声质问,显然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国事操劳,尚未休息。
刚刚他的贴身小太监来报,说许久未有人进出的后花园秘道口出现了脚印,那地方是他和弟弟小时候趁着父皇母后不注意时,偷溜出宫的必经之处。
自从八年前珞弟离开皇宫,那地方便成了禁地。
这次珞弟回京,事先已有密探向他禀告,只不过他没想到他会迫不及待的溜进宫里。
段九银见到皇上,立刻上前行礼,不禁偷偷打量这兄弟俩。
他们虽是同母所生,当今皇上显然承袭先皇,而凤麒则与太后有八九分神似。
难怪她在朝为官多日,即便见过圣颜,却从未联想过凤麒也是皇家子嗣。
凤麒见落跑来不及,干脆双膝着地。“皇上,好久不见,草民给皇上请安。”
那一声草民,明显在疏离他们兄弟之间的情分。
皇上怔了,太后楞住,唯独段九银平心静气。看来她猜的果然没错……
真正让凤麒誓死不肯回京的主要原因,真的是当今圣上。
皇上一脸阴沉的看着跪安在地的弟弟,静默片刻,他握紧双拳。“珞弟,段小将军,都平身吧。”
两人同时起身,但室内原有的那股热络,因为皇上的突然到来而陷入一片凝滞氛围中。
太后见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眼前这两个同样英俊出色的孩子都是她生的,原本,兄友弟恭,却因为那个预言,导致今天这个局面。
她轻咳几声,试着缓解两人之间僵硬的气氛。“皇上,哀家知道你们兄弟俩多年未见,定有许多话想说,但现在时辰不早了,珞儿又刚刚回京,舟车劳顿,不如暂时命人安排珞儿和段姑娘歇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谈。”
皇上皱眉,看珞弟一身夜行衣装扮,一脸淡漠样,心知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第7章(2)
“来人啊。”他呼唤来贴身太监,很快,一个懂事乖巧的小太监跑了进来,跪拜在地。
“珞王爷回宫,今日将与段小将军留宿长青宫,好生伺候着,若有什么差池,或是惹珞王爷不高兴,朕就不仅严惩你们,还将你们赶出宫。”
小太监闻言,诚惶诚恐,急忙磕头。“奴才遵旨。”
凤麒蓦地冷笑出声。“既然皇上如此盛情,草民今日就在皇宫歇下,但这不表示草民畏惧皇上的盛威,而是草民今日的确是累了。”
说完,也不理会皇上一脸难看的神色,扯着段九银便离开了凤霞宫。
太后眼角犹带几颗清泪。“皇上,你又何苦逼迫珞儿?”
皇上凄苦一笑。“母后,朕该为自己当年的任性负起责任。”
“甚至不惜拿这渊国江山来做赌注吗?”
一句质问,问得皇上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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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麒被小太监安排到了长青宫歇息。
长青宫曾是他年幼时所居住的寝宫,自从十五岁被父皇封为珞王之后,就搬到了皇宫外的珞王府,长青宫从此成为珞王爷每次进宫与皇上讨论国家大事的临时住所。
细细打量,他不禁无限感慨。所有的一切都已过往云烟,皇宫早已被他列为今生的禁地,若不是因为九银……
他突然皱眉,冷眼斜瞪。“是谁?”
敏锐的听觉,让他很快察觉到门外有微弱的脚步声。
当两扇红木门被人轻轻拉开,竟是当今圣上──李廷宣。
夜深人静,太监宫女都已经睡下,虽说太后有旨,让兄弟两人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但皇上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凤麒见到对方,没有下跪也没有行礼,表情淡漠得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对于他的倨傲态度,皇上不以为意,只是掩门向他走近几分,眼底闪着复杂的神色。
“珞弟,朕以为……今生今世,你再也不会踏进这皇宫半步。”
他冷时一笑,讽味十足。“若皇上看草民不顺眼,天一亮,草民立即离宫。”
“你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李廷宣自十六岁登基以来,被文武百官敬仰,受天下朝拜,几时在人前受过这等窝囊气。但他知道,天底下唯一胆敢向他的威权挑战的,就是这个亲弟弟──李廷珞。
“这么晚了,皇上来草民这里,所为何事?”
“珞弟,相信你对于渊国与突厥之间的战争,略有耳闻,如今两国战事紧张,突厥的穆萨尔又欺人太甚,朕……只是希望你能回来帮朕……”
“皇上!”凤麒傲慢的睨了他一眼。“您应该还记得八年前在这皇宫内院,草民曾发过誓,今生今世,再不插手渊国政事,渊国……与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你就这么在意当年的那件事?”
“皇上,真正在意那件事的是你,不是我。”
“好!朕承认当年是朕有错在先,不该怀疑你,朕向你认错好不好?”一条手臂搭向凤麒的肩膀。“珞弟,我们是亲兄弟,这整个皇宫,有谁的关系比我们兄弟俩更亲?不要再和朕斗下去了,朕现在需要你。”
他不客气的挥开那手,不理会对方一脸错愕的表情。“皇上,不要逼我破坏当年的誓言,早在八年前我就已经对天发誓,我手中再不会握你渊国的一兵一卒,也不会再管朝廷上的是是非非。”
“可是,这片江山也有一半是你李廷珞的。”
“皇上,您当年怀疑我的时候,我可不觉得这渊国江山我拥有一半。”凤麒嘲弄的睥睨着他,彷佛在这一刻,眼前这可以号令天下的帝王根本一文不值。
皇上受到极大打击,闭了闭眼,低叹一声。“如果让出皇位能抵销朕当年对你的伤害,朕愿意拱手让给你,只希望天下百姓可以有一个安稳的栖身之所,不必再受战争的折磨,至于皇位由谁坐,都无所谓了。”
凤麒的目光闪过震惊,但随即片刻冷笑。“可惜,我对皇位一点也不希罕。”
对于他轻蔑的态度,皇上听了也不恼,只是淡然一笑。“珞弟,朕的提议你考虑一下,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谈。”
说完转身,掩门而去。
凤麒孤傲的伫立着,一脸若有所思。
突然一双手臂从他的后面揽住他。
他没有回头。“你都听到了?”
段九银点点头。“这些年来,你之所以不肯回宫,是因为皇上。”
凤麒转身与她四目相对,唇边浮现一抹玩味的笑。“你可知,我与皇上之间究竟为何会变成今天这副局面?”
她仰起脸,挑了挑眉。“自古帝王家的争斗,都逃不过一个权字,如果我没猜错,当年皇上……曾动过除去你的念头?”
他怔楞片刻,然后露出欣赏的笑容。
“九银,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他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我与皇上只差三岁,虽然都是母后所生,但你知道,在帝王家皇子之间根本没有手足亲情,可是我和皇上之间却从小和睦,兄弟情深。
“我们一个嗜文,一个嗜武,在父皇的眼里都很出色,父皇偏重文,所以便封了他为太子,而我则被封为珞王,辅佐其左右,为了渊国的江山社稷,我几乎是拚上自己的性命,只为让他可以安枕无忧的成为万人之上的君主。”